在靠近陽臺的地方,樹先生停了下來,站在了一間臥室之前,他開口說道:
“你的靈感很高,有沒有某種預(yù)兆?”
“沒....”落后一步的古茲敏正打算否認(rèn),可當(dāng)剛剛與樹先生同步時,他的眉心劇烈跳動,在他的視野里,散發(fā)惡意與痛苦氣息的細膩觸手從門縫中緩緩滲透,他猛地眨眼,又消失不見。
他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恐懼,重新發(fā)表了意見,小聲說道:
“很...很危險,先生,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
樹先生搖了搖頭,說道:“危險和安全的界限就在這道門,呵呵.....這是羅伊的‘活著的記憶’,你面臨的恐懼會減弱很多,到了外界,因為非凡者自身的緣故,很可能會比羅伊聽到和看到更多的聲音和更多的迷霧存在。”
“不過幸好,在我們貼封條之前,羅伊舉行的儀式帶來的危害并沒有擴散,這是一件好事?!?p> 說完,他握住把手,輕輕擰動,古茲敏清晰感覺到陰冷的氣息從里間倒卷,他正打算阻止樹先生的舉動時,樹先生主動停了下來。
“先生,這很嚇人?!惫牌澝舻膭幼髅偷仡D住,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通陰燭火的輝芒從下而上照亮樹先生的側(cè)臉,將他襯托地宛如惡魔,古茲敏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呵呵....開個玩笑。”接著,樹先生聳了聳肩,將兩人手上的燭火吹滅,無垠的灰霧從開闊的地方涌來,很快,古茲敏睜開了眼睛,眼皮上的深紅消失,彩色的世界取代了黑白。
直到這個時候,古茲敏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疲倦地像是隨時能睡過去,眉心處有隱約的抽痛。
灰霧加重了昨晚占卜帶來的后遺癥?......他搖了搖頭,腦袋沉重地跟上了樹先生的步伐。
手磨咖啡已經(jīng)不再滾燙,只留溫?zé)?,樹先生小抿了一口,笑了笑說道:
“除了冥想,幾乎所有涉及迷霧世界的舉動都會有后遺癥,包括使用沾染非凡特性的物品、進入‘活著的記憶’等,需要節(jié)制,或者通過適量的休息來恢復(fù)?!?p> “這是含有祈禱詞和其他非凡常識的資料,你回家后便溫習(xí)一下,唔....關(guān)于扳指的事暫時結(jié)束,不過平時可以留意周圍,特別是入睡之前,以防可能的、潛在的危險,等到明天,我們繼續(xù)學(xué)習(xí)神秘學(xué)知識,關(guān)于你的考古工作,盡量有選擇地復(fù)習(xí)遺忘的知識和學(xué)習(xí)一些新的知識,嗯.....歷史很重要?!?p> “好的。”古茲敏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同樹先生的安排。
此時小雨已停,他拿上手杖,告別樹先生,走出店門后,古茲敏重新置身于金梧桐樹的陰影之下,身上的疲軟和發(fā)痛感覺再次趨于平和。
等到街口處,他回身眺望,只覺得這里充滿了秘密,宛如得到了神靈寵愛般,讓人專注和放松。
他就近選擇了公共馬車的站點,等待它的到來,直到車輪撞擊軌道的聲音傳來,他舒緩上車,坐在了一位男士的旁邊,途中差點睡著。
等回到了查尼斯古董店里,古茲敏打開懷表,看著分針已經(jīng)指向了11點半,深棕色的餐桌上擺滿了可口的食物,他不禁再次回想起了羅伊,相似的布局卻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將這些糟糕的想法摒棄,微笑著向前臺的本杰明問候道:
“中午好,先生?!?p> 本杰明抬了抬頭,將自己的單片眼鏡摘下,邊向這邊走來,邊說道:
“有位客人帶來了一件危險的物品?!?p> 危險?有非凡因素?....古茲敏沉斂神色,不急于詢問,而是回答道:
“需要交給樹先生或者阿凱提斯先生嗎?”
“嗯....我需要你在下午給他們。”廚房處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看見兩人,身形突然一頓,略顯茫然地搓動袖口,說道:
“額.......中午好,先生們。”
古茲敏快速走了過去,他原本想不顧風(fēng)度地挽住科菲的肩膀,結(jié)果緯度完全不夠,他善意地錘了錘科菲的肩膀,說道:
“嘿...伙計,忙活完了嗎?不得不說,你的廚師天賦很高。”
說完,古茲敏領(lǐng)著科菲向著餐桌走了過去。
........
等到四人享用完午餐后,稍過一會兒,等待消化,古茲敏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先生沒有親自送物品,也沒有讓我立即折返,那應(yīng)該也不是很危險,但他為什么又說很危險?.....”對本杰明說的話稍微斟酌后,古茲敏又想起了樹先生的提醒:
“不要過度好奇,不要過度嘗試窺視迷霧,不要過多地探究不該聽的事物和不該看見的事物?!?p> 最終,在一陣碾轉(zhuǎn)后,古茲敏昏昏睡去,陷入午休的狀態(tài)。
......
當(dāng)清冷的空氣通過凸肚窗縫持續(xù)吹進,古茲敏半夢半醒間掙扎起身,連續(xù)兩次接觸迷霧的影響已經(jīng)減弱了不少。
他走向衣帽架,從黑色風(fēng)衣中拿出自己的懷表,“啪”的一聲彈開,但室內(nèi)比往?;璋盗嗽S多,他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凸肚窗前,拉開窗簾,借助光線,比對時間。
“三點四十?還來得及?!痹谥胁椭埃窘苊鲊诟浪岩患蛻舻奈锲方唤o樹先生。
古茲敏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去盥洗室洗了把臉,讓自己變得精神些。
他扶著墻壁,步伐輕松地走到一樓,將就著壺里的溫水和早晨剩余的面包緩解睡醒后的饑餓。
“嗯...有點冷,有機會做一下保溫杯?!彼贿呌崎e地吃著面包,一邊翻著樹先生給自己的講解草稿和資料學(xué)習(xí)花精學(xué)和一些神秘學(xué)知識。
.......
等到四點十分左右,他拿起包裝著物品的黑色禮盒向著金梧桐街出發(fā),為了預(yù)防回來的時候下雨,他攜帶了一把雨傘。
公共馬車上,古茲敏昏昏欲睡,這個時刻車上沒有多少先生和女士,隨著時間的推移,眼前的街景愈發(fā)陌生。
古茲敏借助手杖猛地站立起來,扶著車廂,故意大聲地問道:
“先生!您沒事吧?”
馬車夫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他的臉上帶著黑白色面具,上面固定著一個滑稽的笑容,一個夸張的笑容,古茲敏看向街道旁的行人,正打算呼救,他們卻駐足下來,他們緩緩轉(zhuǎn)身,臉上卻是雷同的、滑稽的、夸張的笑容。
在這昏暗的空氣中,古茲敏渾身冰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