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問的突兀且莫名其妙。
再加上此時此刻葉揚的神態(tài)，想不讓人懷疑都不成。
“算嗎？”葉揚紅著眼眶，再一次問道。
馮殃倚著靠墊慵懶舒適地笑著，望向葉揚的目光多了些許興味，“葉大夫忽然這么問讓我心里不安啊?！?p> “所以，不是？”葉揚目光凝定，似乎失落又似乎早就知道答案，拿起了酒壇又灌了一大口，垂下了頭，扣著酒壇的手指發(fā)緊，渾身緊繃著，仿佛有什么即將要爆發(fā)一般。
很不對勁。
馮殃微挑眉梢，卻沒有開口詢問。
“這么多年了……”葉揚啞著嗓音，抬起頭后的眼眸已然通紅，近乎絕望的情緒在眼中醞釀，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依然如少女般年輕的臉上平靜無波，似乎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聽到什么都無動于衷，不，不是似乎，是就是這般，這世上或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挑動她的心緒，“當(dāng)初，能惹你動怒，怕也是很難得?！?p> “的確?！瘪T殃并不否認。
“至少我在你這里還算是有些特殊的?！比~揚哂笑道。
馮殃也笑了，“葉大夫這話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p> “你會嗎？”葉揚笑問道。
馮殃反問：“你想嗎？”
“想?！比~揚看著她，“晨兒跟我說她長大了，我若是想找個人照顧自己，而這人又是你的話，她愿意接受?！?p> “嘭！”門被猛然推開了，殷承祉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少年朝氣蓬勃的臉龐此時黑的更鍋底似得，“你們休想！”
他就知道他們父女不安好心，可沒想到竟然將注意打到他師父身上！
簡直不要臉！
馮殃睨了一眼，輕斥道：“放肆。”
“師父！”殷承祉又怒又急，“你不要被他們父女給騙了，他們……”
“呵呵……”葉揚笑了，“四殿下莫急，您師父瞧不上我?！?p> “你——”殷承祉吃人的心都有了。
馮殃看著葉揚，慢慢說道：“我不接受托孤。”
葉揚笑容一僵。
殷承祉一愣。
葉揚背脊繃的極緊，“你不也照顧了晨兒這么多年?！?p> “還記得當(dāng)初我們的交易嗎？”馮殃忽然問道。
葉揚有些茫然。
“我并不懂得如何當(dāng)一個尋常人?！瘪T殃繼續(xù)說道，“在我身邊長大的娃娃也沒有一個能長成正常的人?！?p> 葉揚雙眸微瞠。
“這就是你女兒存在的意義?！瘪T殃繼續(xù)道，“也算是替你這父親還了債。”
“師父……”殷承祉起先也有些懵，后來便恍然大悟了，胸口像是被燒著了一把火似得，滾燙的厲害。
是為了他！
師父是為了他才留下那個姓葉的丫頭！雖然他也不是很明白留下那丫頭對他有什么好，但師父是為了他！
是為了他！
他以為再也不會有人為他……
不！
師父會的！
師父最疼他了！
疼到了圓球都妒忌了！
“師父！”
葉揚自然也明白了，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旁邊激動的少年，哈哈笑了出聲，笑的面容有些扭曲，一字一字地說道：“四殿下還真的是有福氣??！”
咬牙切齒。
恨意孳生。
馮殃皺眉，“阿承，先出去?！?p> “師父？！”
“出去！”馮殃沉聲道。
殷承祉不想走更不放心，可看著師父的神色，還是領(lǐng)了命令，轉(zhuǎn)身出去外面守著。
馮殃身子往前傾了傾，雙手撐在了桌沿，護犢子般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馮姑娘覺得呢？”葉揚依然笑著，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葉揚，我不喜歡玩文字游戲?！瘪T殃繼續(xù)道，“我不在意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可我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動！”
“東西？”葉揚又灌了口酒，“馮姑娘是指外面那位四殿下嗎？呵呵，四殿下對你可是一腔真心……”
“不說便滾！”馮殃道。
“我又惹馮姑娘動怒了嗎？”葉揚哈哈大笑，“真難得啊……”抬手將酒壇里的酒一飲而盡，也將僅存的精氣神給消耗光了似得，“馮姑娘還記得六年前我讓晨兒交給你的那封信嗎？”
馮殃未答。
“當(dāng)初馮姑娘并未拆開?！比~揚繼續(xù)笑道，“若是當(dāng)日馮姑娘看了，便能明白今日為何了?！?p> “看與不看于我而言并無區(qū)別?！瘪T殃說道。
葉揚愣了愣，隨后哂笑，“是啊，并無區(qū)別?！彼麛R下了酒壇踉蹌地站起了身，朝著馮殃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些年多謝馮姑娘了?！?p> 馮殃的眉頭皺的更深。
“能被姑娘當(dāng)做棋子，也算是一種福氣。”葉揚繼續(xù)說道，“我希望晨兒這份福氣能一直延續(xù)下去?！?p> 馮殃目光凝定，“我說了我不接受托孤。”
“我也還沒到這個地步?！比~揚笑道，“只是……只是……”話喃喃的便沒了，有氣無力踉蹌地轉(zhuǎn)身往外走。
和來之時一般，莫名其妙。
殷承祉沒有阻攔葉揚的離去，只是他的目光看的他很不舒服，像是仇恨又像是別的，仇恨他可以理解，是因為他覺得他女兒被利用了，可另外的……“師父，葉揚很不對勁，徒兒這就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的功課做完了？”馮殃卻反問。
殷承祉一愣，“師父……”
“沒做完便去做?！瘪T殃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下去吧?！?p> “師父……”殷承祉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看著師父的臉色最后還是咽下了，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事情查清楚，“是，師父?！?p> “去把小破球叫來。”馮殃又道。
殷承祉腳步頓了一下，握了握拳頭這才答道：“是，師父。”出去之后便找到了圓球，“師父找你！”
圓球立馬要去，“啊，爛橙子你抓我做什么？快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師父找你做什么你要告訴我！”殷承祉說道，聲音冷硬。
圓球才不買他的賬了，“我才不會出賣主人了！啊啊啊，爛橙子你要欺師滅祖了嗎？太好了，我現(xiàn)在馬上就去……”
“你才欺師滅祖了！”殷承祉打斷了它的嚷嚷，神色嚴肅認真，“圓球我跟你說，這件事很重要！我懷疑那葉揚要算計師父！你一定要告訴我?guī)煾付冀o你說了什么！”
“我主人才不會被算計了！咦，不對，誰敢算計我主人？小球我……”
“總之你就是要告訴我！”殷承祉懶得跟它嘰嘰哇哇，“你要是不告訴我以后我每天都給師父說你欺負我，你還偷偷地……”六年來，圓球使勁作落下了不少的把柄還被人握住了。
圓球氣瘋了，“爛橙子你……”
“你聽話我就什么都不說！”殷承祉松開了它，“去吧，師父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