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秘書和往常一樣，一早去上班，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豎起耳朵聽對面山野辦公室的動靜。
不一會兒，山野到了，他規(guī)規(guī)矩矩站起來打招呼，“山野副廳長早?！闭f完接過山野手里提著的東西，跟在后面進(jìn)了辦公室。
山野沒說話，王秘書推開窗戶換新鮮空氣，轉(zhuǎn)身回自己辦公室。
才過了幾分鐘，山野打鈴，王秘書連忙推門進(jìn)去，“山野副廳長。”
“如果張秘書來，你就說我不在，有事讓他去找方廳長?！鄙揭敖淮?。
“嗨?！蓖趺貢瞎?，回到自己辦公室，開始坐立不安，看來，老方是真的和山野走得很近，會不會自己的猜測有誤？他無意識地用手中的筆敲打著桌面，心里在重新衡量方廳長昨天的話。
“王秘書?！庇腥送崎T進(jìn)來，來的正是張大志的爹張秘書，這是一個微胖的接近五十歲的男人，有些禿頂了。
“你有事張秘書？”王秘書客氣地站起來。
“我找山野副廳長有點事，麻煩你通報一下?！睆埫貢f給王秘書一包煙。
王秘書知道煙盒里面是錢，張大志被打成那樣，張秘書是來問罪的，這錢他不敢要，陪著笑臉，“張秘書，你來得不巧，山野副廳長剛出去?！闭f完把煙推還回去。
“不急，我在這里等他。”張秘書又把煙給了王秘書。
“山野副廳長說了，你有事可以找方廳長。”王秘書今天這錢肯定不能收。
“我去找方文達(dá)？他算什么東西？”張秘書不屑地說。
“可是，山野副廳長真的不在，你有事只能去找方廳長，別等了，我也不知道山野副廳長什么時候回來?！蓖趺貢f著起身將張秘書往外推，然后關(guān)上門。
張秘書的大嗓門馬上就在走廊上響起來了，“方文達(dá)，你算個球？也敢打我兒子？狗東西，你給老子出來！
有本事給老子出來啊，關(guān)著門，躲在辦公室不算好漢，你出來，我今天不收拾你，我不姓張！
方文達(dá)，你個狗東西，出來啊，出來??！”
……張秘書一個人在走廊上罵，方文達(dá)在辦公室沒出一點聲音，半句也不回應(yīng)，其他人也沒有敢出來觀戰(zhàn)的。
張秘書一個人罵著無趣，主要是想讓方文達(dá)丟臉，目的達(dá)到了，罵了半個小時，自己也累了，轉(zhuǎn)身準(zhǔn)備要走。
這時候，方文達(dá)拉開門走了出來，“張大志受傷，就在家好好養(yǎng)病，以后不用來上班了?！?p> 張秘書一聽，氣壞了，指著方文達(dá)，“你算什么東西？警察廳不是你說了算，張大志不來上班，我明天就讓你走人！”
“我的去留，就不用張秘書操心了，對了，張大志的衣服也不用還了，我今天在這里先夸個口，張大志只能你給他養(yǎng)老了，他離開這里，我保證沒人敢收留他！”
王秘書在辦公室，耳朵一直貼著門聽外面的動靜，每一個字都聽得真真切切，方文達(dá)還真敢和張秘書對著干？
而，山野就在辦公室，都沒出來問一下！
王秘書用手捂住臉，感覺大腦嗡嗡叫，看來，方文達(dá)昨天說的話不一定是假話！
胡耀祖拉著人力車，滿街跑。
“賣報，賣報！”報童也在街上跑來跑去招徠生意。
胡耀祖一想，今天十號，都已經(jīng)幾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但他還是得買一份報紙來看，“賣報紙的，過來?！?p> “你一個人力車夫，認(rèn)識字嗎？”報童拿報紙過來，看胡耀祖，報童天天在這里賣報，胡耀祖天天在這里拉車，時間長了他們都認(rèn)識了。
“街上又沒人，拿你的報紙給我看一下?！焙嫘χf。
“你還裝斯文?！眻笸f一份給胡耀祖。
報紙上真的有一條“大量收購狗皮”的廣告，胡耀祖快速記下時間、地點，把報紙還給報童，“嘿嘿，確實看不懂?！?p> 他心里七上八下，這么長時間，還以為他們已經(jīng)把自己給忘了，沒想到事情終于來了，他悶悶地坐在自己的人力車?yán)锇l(fā)呆。
“人力車?！?p> 聽到有人招呼，胡耀祖站起來，也不看來人，就把車?yán)^去，“去哪里？”
“桐城路三號。”
胡耀祖沒多想，那人已經(jīng)上車，他拉著就開跑。
“到了?！焙嬲f。
“你不進(jìn)去坐一坐？”那人從車上下來，笑著說。
“李少華?！焙嬉汇?，剛才一直沒注意到車上是誰。
“走吧，舉人老爺請你吃飯?！崩钌偃A說。
“請我吃飯？”胡耀祖還在問，已經(jīng)被李少華推進(jìn)屋里。
“胡耀祖，來，來坐，這是有人從胡家莊帶來的，我們一起嘗嘗。”本田看到他進(jìn)來，就熱情地招手。
胡耀祖走過去，局促地站在旁邊，看到一桌子家鄉(xiāng)菜，“舉人老爺。”
“李少華吃不慣，我就想到你，我們一起吃家鄉(xiāng)菜?！北咎镏钢苏泻艉妗?p> “舉人老爺，我和你坐在一起不合適，我是人力車夫?！焙孢€在站在那兒不動。
“坐，現(xiàn)在沒有人力車夫，只有老鄉(xiāng)?！北咎镎酒饋砝孀?。
胡耀祖只好坐下，“謝謝舉人老爺?！?p> 他們喝著地道的家鄉(xiāng)酒，本田贊嘆著，“這味，只有胡家莊有?！?p> “是這味?！焙嫘χf。
“你有兩年多沒回家了吧？”本田笑得親切。
但是他的笑容讓胡耀祖很不自在，“嗯，對?！?p> “我才出來幾天就不習(xí)慣，準(zhǔn)備回胡家莊一趟，我們一起回去?！北咎锾嶙h。
“算了，我沒混出一個人樣來，就一個人力車夫，都不好意思見鄉(xiāng)親。”胡耀祖心里掛念接頭的事。
“你每天拉人力車，挺辛苦，我找點事給你做，掙點輕省的錢。”
“我笨，怕做不好?！焙嬷辣咎镎埶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這活簡單，我是日本人，這你知道，有人會找我辦事，會送一些禮，你幫著接收一下就行了?！?p> 胡耀祖拒絕道，“我就是一個人力車夫，認(rèn)識那兩個字，都還是你教的，我?guī)兔Σ缓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