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上次罰了守夜宮女,太子近來對徐良娣居然親近起來,徐良娣受寵若驚,賞了許多東西,朱漆案幾上四色果子,沉香頭,畫扇頭,箋香林林總總滿桌都放不下,徐良娣喜色外露,親自將東西收起,四色果子自己吃了些,賞了下面的人,菡萏宮管事宮女給她道喜,說了些好聽的話,徐良娣高興的坐都坐不住,幾次差人去問太子回來沒有,下朝了么?回來沒有?到哪了?
宮女一撥一撥的往慶寧殿跑,春枝不屑道:“還要不要臉了,這樣巴著郎君,哪像個大家貴女該有的?!?p> 冬梅橫她:“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蓖忸^菡萏宮的婢子進來幾個,堆著笑臉問,殿下何時回來,冬梅哪知道太子的行程,回答不上來,來問話的兩個宮婢難得好脾氣道:“還勞煩姐姐了,殿下回來了跟我們說一聲,殿下送了良娣許多東西,良娣還不曾來跪謝呢?!?p> 冬梅訕笑幾聲,沒說什么折身回去了,一直到晌午,殿下都沒回來,他們是慶寧殿的宮婢,伺候了這么多年,太子習性早就熟悉,殿下這會沒回,定然是有公事要處理,他是儲君,官家有心讓他歷練積累,尋常的奏疏太子也需要批閱。
正等著,寶來后面的小黃門回來說,殿下奉官家旨意在御史臺會見諫官們,中午散朝就去了。
冬梅問他,殿下什么時候會回來?小黃門抓頭:“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殿下訓斥了那些言官,發(fā)了好大的脾氣。”
冬梅一驚:“為何?”
“抄擬的奏疏不知怎地到了張侍郎手中,殿下就為這事大發(fā)雷霆?!?p> 冬梅訝然,宮內(nèi)的奏疏,不管是原件還是抄擬的,旨意沒有頒發(fā)下來,輕易不能讓人見到,透露出去就是大罪,不知道是封什么樣的奏疏,居然會讓張侍郎瞧見了,奏疏上的旨意想必跟張家有關,可張家是皇后母族,這事跟皇后有關?不敢亂猜,冬梅跟著問:“殿下什么時候能回來?”
“我來的時候,里面剛消停了會,殿下這樣好脾氣的人,居然被氣成這樣,陛下也很生氣?!?p> 冬梅點點頭:“那怕是快了?!背焐峡戳藥籽?,日頭偏西,小黃門回完話,就出去了。
孫姑姑過來問:“是來給話的嗎?殿下什么時候回?”
冬梅搖頭:“不知,咱們還是先準備著,省的殿下回來咱們手忙腳亂的?!?p> 慶寧殿內(nèi)庭院東面鑿了口池子,種了荷花,養(yǎng)了幾十條錦鯉,池子邊修了四角翹起的亭子,筆直一條水廊連向懸山頂趣樓,棠梨靠在望柱上往下撒魚食,幾尾大正三色,足足有五六斤,尾鰭游曳散開在碧水中,檀扇似的清雅。
冬梅在水廊那頭喊棠梨,打發(fā)她去御膳房布置菜色,殿下愛吃什么,看時令又該吃什么,都有講究,這些事情看似細碎,實則很重要,冬梅負責太子飲食,這些事情是她料理,她要放出宮去,飲食這一項想交由給棠梨,這些日子,棠梨都在學習。
棠梨腦子靈光,她素來聰明,又認識字,冬梅帶她幾天,對她刮目相看,由著這樣聰明伶俐的人在浣衣局,當真是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