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來上下看看,嘀咕道:“你能有什么事?”
她說不出口,只好求著:“勞煩您進去跟殿下通報聲?!?p> 寶來朝里瞧了眼,壓低了聲道:“我勸你還是先回去吧,明日再來,殿下心情差著呢,方才我都被罵了,你且緩緩。”
哪能緩緩啊,這方城一樣的深宮,貴人們眼中婢子的性命就跟草芥子一樣,她要是等上這一夜,籠玉在牢里就沒命了。
咬著下唇,棠梨目露堅定:“我等不了,殿下發(fā)火我擔(dān)著,公公不通報,我就進去了?!?p> “誒,你這人怎么不聽好話啊,你這闖進去了,我們要跟著倒霉?!?p> 正僵持著,里面?zhèn)鱽砺曇簦骸罢l在外面?”
棠梨立刻高聲道:“殿下,棠梨想見您。”
帷幔深處靜了片刻,這等待的片刻時辰里,空氣跟凝固住了似的,連塵埃都靜止不動,寶來心驚膽戰(zhàn)指了指她,嘴巴一張一合,你要害死我了。
棠梨已經(jīng)顧不得上這些了,太子不說話,她一提裙擺就要跨過門檻,就在這時候,太子從里面出來了,竹青八搭暈交衽袍子,烏青軟腳幞帽,眉眼疏淡淡的。
“什么事?”
太子自己走出來,跟棠梨進去是兩種情況,棠梨咽了下,愣愣的,來的時候走的急,膩白的額上鼻尖都是汗,菱角似的唇角邊也是一圈細(xì)細(xì)的汗珠。
趙元初掃她微張的紅唇,喉結(jié)滑了下。
“急成這樣,是有什么事?”
棠梨瞬間回神,撲通跪在廊下石磚上:“婢子有事懇求殿下。”
“嗯?”
棠梨深知機會難得,語速極快道:“婢子在浣衣局時有個要好的姐妹,受皇后一事牽連,如今關(guān)在獄中,婢子想求殿下饒了她的性命。”說罷她俯下身,以頭觸地不起。
趙元初閑閑而立,看她俯身顯出的纖細(xì)的腰條,視線在她后背游走一圈收回目光,過了會才問。
“叫什么名字?”
沒想到太子接了她的話,棠梨忙回話:“啊,哦,她叫吳籠玉,是浣衣局的宮婢。”
趙元初往前下了臺階靠在扶欄瞇了眼抬頭遠(yuǎn)望,金烏西垂天際一處變成幽紫發(fā)暗的顏色,月牙嵌于暗藍天幕,是混沌不明的色彩。
“皇后一案查處的都是戴罪的人,陛下圣明,萬萬不會將無辜的宮女下獄,你這姐妹是犯了事啊?!?p> 棠梨咬著唇低聲道:“皇后幽禁宮中,她…她給皇后傳了話出宮,她是一時糊涂。”
趙元初眉峰微動:“這是死罪呀。”
棠梨胸口一窒,淚珠滾了下來,膝行幾步懇求道:“婢子懇求殿下饒了她,她家中犯事在這世上可憐孤苦一人,殿下您菩薩心腸饒了她吧。”
趙元初唇角輕勾,他是菩薩心腸?
為了求人,這樣的好話都說的出來,違心的吧,又想到隔著墻角聽到她說不想嫁人,只想找到姐姐弟弟,大好年華居然不想嫁人,難道要做姑子終老一生,腦子里想什么呢。
時近初秋,晚間氣候涼爽,遠(yuǎn)沒前些日子的燥熱,池子里已經(jīng)開不出荷花,只剩碩大的蓮蓬擎天立著。
太子微蹲下身,伸手勾住她下巴,將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抬了起來:“封你做寶林如何?”
迦南香氣在他袖中浮動,下顎觸感微涼,棠梨睜大了眼,似是吃驚到了極點,瑩潔稚嫩的面孔惶然不加掩飾。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