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初瞧她這架勢,低著臉也不看他只想走,她這是壓根就不想搭理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氣白了俊臉沒好氣道:“滾吧!”
棠梨沒看太子怒氣騰騰的臉退出內(nèi)殿,天色已經(jīng)完全降了下來,她在夜色里踟躕,怎么辦,太子不愿意幫她,她該去找誰,往前行穿過花徑,走到龍墻下,寶來追了上來。
“殿下大發(fā)雷霆,在里面摔東西,硯臺筆架都摔了,你說什么了?快去賠罪吧,求殿下饒恕?!?p> 棠梨茫然望望他,搖了搖頭。
寶來看她不吭聲只顧往前走,拉住她。
“你怎么了?誒,誒小心點!”
棠梨腳下打拌沒留神摔在草叢里,薄綢的袖子霎時被撕破了一片,半條手臂都露在外面隱隱發(fā)疼,撐著胳膊爬了起來,也顧不得儀態(tài)攏了袖子擺手道:“您回去吧,今兒多謝您了,殿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您回去多小心,勸解勸解殿下?!?p> 沒再理會寶來的追問,進了小院子打水洗漱,春枝冬梅見她泱泱的回來,互相遞了眼色,過來跟她說話,棠梨情緒低落含糊幾句應(yīng)付過去,眾人看她神情抑郁,知道她在太子內(nèi)殿許久,只以為是被殿下訓(xùn)斥了沒再多問各自睡下了。
棠梨躺在床上,腦中突然跳出個人來,凌爾庭!
她可以去找凌爾庭,眼下雖救不出籠玉,她得去獄中看看籠玉,看看她到底怎么樣了,凌爾庭是都指揮使,可以自由進出大獄,明天早上就去皇城墻那找他。
這一夜輾轉(zhuǎn)入眠,稍微入睡就是幼時家中情形轉(zhuǎn)馬燈似的轉(zhuǎn),父親母親姐弟都在,一家人圍坐圓桌賞月吃餅,花園里的石榴樹掛滿拳頭大的石榴,大家都還是那個樣子,衣裳穿的好好的,再一抬頭,籠月也坐著,笑嘻嘻的沖她眨眼睛。
睡夢中她眉頭緊鎖,嘴里喃喃說著夢話翻個身情景變了,和美的家中一片狼藉,院子里花草凋零,她一個人在院子里徘徊喊了好多聲都無人應(yīng)她,突然聽到長廊有人喚她名字,依稀看去是籠玉身影,等她奔過去,人卻不見了。
“棠梨,棠梨,醒醒啊,你怎么了?”
迷蒙睜開眼,眼邊濕濕的,枕頭上洇濕了一團,伸手一摸,是她夢中落的淚,透過窗紙往外看,青白的天色映在窗戶紙上。
春枝聽到她床上動靜過來的,揉揉她的額頭擔(dān)憂道:“你一直說夢話,喊著母親,弟弟。”
棠梨啞著嗓子:“吵到姐姐了,我…我好像做夢了?!?p> 時辰還早,春枝回到床上,打著哈欠道:“再睡會?!?p> 棠梨輕嗯了聲,卻無睡意,睜著大眼睛怔怔望著青布的帳頂,一夜的夢境讓她腦袋有些昏沉,身上也綿綿的,發(fā)了會呆,聽得外面冬梅秋水走動的聲響,她喊醒春枝起了床,自己跟冬梅說了聲,出了慶寧殿宮門到祥符們那候著,一直等了快半個多時辰,才聽到甬道那頭傳來踏踏的腳步聲,御林軍們整齊劃一的重重步伐聲在夾道里回蕩氣勢驚人。
棠梨捋了捋碎發(fā)迎上去,待御林軍到了跟前,看清楚領(lǐng)隊的人時,她傻眼了,這人是個身形高壯,濃眉倒豎的中年漢子。
這不是凌爾庭,她不認(rèn)識,呆呆望著那個大人越走越近擋在前面不知道避讓,被那中年漢子呵斥道:“何處的小宮女擋在御林軍前作甚,還不快快讓開!”
棠梨臉騰的就紅了,尷尬的讓到一邊避開了鐵甲壘山的御林軍,雷鳴似的步伐聲漸漸消失在深長甬道盡頭,棠梨朝后呆望著,今天不是凌爾庭當(dāng)值嗎?他在家里嗎?她原想今天就去大獄看籠玉,凌爾庭不在宮中,那誰能帶她去?
一咬牙還是追了上去,問隊伍后面的人:“這個大哥,凌大人今天怎么沒有當(dāng)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