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從河城回來后,沒有去見老五,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父皇的內心想法,不想把事情攪復雜了。如果五哥知道這里面有老二的事情,肯定不會輕易罷手。他想再等等,看看父皇的態(tài)度,再做決定??墒?,五王爺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帶著王妃和三個孩子到府上來登門拜訪了。
宛然熱情地招待他們,還自己親自下廚準備了幾個菜,給孩子們單獨蒸了雞蛋羹。
幾個孩子覺得雞蛋羹好吃,搶了起來。
南鷹站在旁邊,羨慕地看著他們,五王妃對他說:“南鷹,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想”。他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五王妃對宛然說:“給南鷹生個弟弟吧,他也好有個伴?!蓖鹑豢粗α诵?,轉頭對南鷹說:“生個弟弟可以陪你玩,但是也可能會搶你喜歡吃的糖和玩具,你還愿意嗎”?
南鷹想了想,“我愿意讓給弟弟吃,母妃,我要個弟弟?!彼е^眼巴巴地望著她。
“好的,我們要給南鷹一個弟弟”。她把他放在腿上。金戈走了過來,把南鷹抱下來,放到五王爺?shù)暮⒆觽兩磉?,“去跟哥哥姐姐玩吧?!?p> 孩子們很快就玩到一塊兒去了,嘻嘻哈哈滿地院子跑。
老五問到:“老九,這次到底是什么情況?”
金戈想了想,還是把事情都告訴他吧,也好讓他心里有個底。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那父皇是什么態(tài)度?”五王爺急切地問到。
金戈沉著臉說:“不是很清楚,父皇沒有明確表態(tài)?!?p> 五王爺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應該把證據(jù)拿到?!?p> 金戈看著他說:“五哥,不必多慮,只要父皇拿到證據(jù)就行?!?p> 五王爺臉一沉:“父皇也不一定會去追究。”
他繼續(xù)說:“那么多糧草,他現(xiàn)在的兵絕對不止表面上這個數(shù)?!彼_實有點擔憂了。這些年來,他都幫著父皇處理政務,沒再帶兵。而最大的競爭對手二皇子,兵力卻越來越強,這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金戈知道他的擔心,“五哥,只要父皇還在,就不會刀兵相見。趁父皇在世的時候,盡量早點把事情定下來吧?!?p> 五王爺嘆了口氣說:“現(xiàn)在沒人提這個事情,我們也不能去提,希望他們那邊去提吧?!彼抗馔蜷T外,久久沒有拉回視線。
宛然和五王妃一邊看著孩子們嬉戲,一邊拉著家常。五王妃看起來熱情周到,事實上,卻給人一種不夠真情實意的距離感。宛然也不愿意和她走的太近,她知道,一旦五王爺?shù)巧洗笪?,五王妃就是皇后?,F(xiàn)在和她說話都要小心謹慎,以免給以后留下不好的把柄。她偶爾聽一下他們的談話,知道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也知道這場戰(zhàn)斗是他們避免不了的。他們是親兄弟,金戈自當全力以赴,去支持他的五哥?;饰恢疇帤v來艱險,可是她一點也不害怕,她相信,金戈不會讓她和孩子們受半點傷害。
皇后和皇帝是原配夫妻。他們有很深的感情。她跟皇帝生了三個兒子,雖然妃嬪眾多,但是她的地位還是很牢固?;实郛斈旯麛嗟亓⒘怂麄兊拇髢鹤訛樘樱豢上煊胁粶y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太子在一次圍獵的時候,馬受驚嚇而失蹄,他不慎摔下馬來,受了重傷,最后不治身亡。后來皇帝就沒再立太子。近幾年,其他妃嬪生的皇子們都長大了,也都在跟著皇帝建功立業(yè),特別是二皇子,作戰(zhàn)勇猛,屢戰(zhàn)屢勝,皇上很是信賴。他在朝中形成了很大的力量,好幾個皇子都依附于他?;屎筮€是有一些擔心,但是她不能去逼皇上,只能逼逼兒子了。
她生了三個兒子,相對更喜歡大兒子和小兒子,陪伴的時間也多。生二兒子的時候,她的心思在大兒子立太子的事情上,沒怎么管他。等生了小兒子,注意力又到金戈身上去了,所以二兒子金霖是奶娘帶大的。雖然老五在她面前畢恭畢敬,但是卻很生分。老大不幸去世后,她就希望能立金戈為太子,在皇上面前也經(jīng)常為金戈遞好話。只是皇帝一直沒有表態(tài),她有些心急。
她傳了老九進宮,要給他敲敲邊鼓。
皇后看著金戈,她發(fā)現(xiàn),近兩年以來,兒子的臉越來越柔和了,時不時還有笑容。
她自然明白原因,不僅問到:“你的王妃沒找你鬧了?”
金戈笑了笑,“沒有,母后,她現(xiàn)在可溫順了?!?p> 皇后點點頭,雖然她覺得宛然什么背景也沒有,不是很滿意。不過最近的表現(xiàn)還是不錯,讓她改變了一些看法。
寒暄以后,就進入正題了。她意味深長地說:
“老九啊,你父皇年齡越來越大了,近幾年舊傷頻發(fā),經(jīng)常整夜整夜地疼,睡不著覺,你要多在他面前伺候。”
金戈回答道:“是,母后,可是父皇不召見,兒臣也不能自作主張去見他。”
她望了兒子一眼,“你不知道多動動腦筋嗎?皇上最近在考慮立太子的事情了,你要抓住機會。我也會從旁邊說話?!?p> 金戈聽了,看著她,無動于衷地說:“母后,我不想當太子?!?p> 皇后一聽,驚住了,她的眉頭擠在了一起,“你說什么?”
金戈正色地回答到:“我不想當太子,以后也不想做皇帝?!?p> 皇后一聽,氣地眼睛都要凸出來了,眉頭皺的隆起了一道道條紋。她指著金戈的鼻子說,“老九,你是不是傻啊,生在帝王家,你不去爭,以后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走過去,抹著皇后的背,輕言細語地說:“母后,讓五哥去吧。他當了皇帝,也不會難為我的?!?p> 她望著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怎么會有這么傻得兒子呢?她執(zhí)意勸到:“老九,哪有只想當臣而不想當君的?這樣你的子子孫孫都要當臣子?!?p> 他笑了笑說:“母后,我當了皇帝,我的兒子也只能有一個當皇帝,我的孫子也只能有一個當皇帝啊,其他的還不都得為臣?!?p> 皇后想不到兒子這么沒野心,她有點失望。她不僅懷疑,是宛然在背后作祟,“是你王妃不想讓你當太子的?怕你當了皇帝,后宮佳麗三千,就拋棄她了?”
“母后,不關她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他笑著說。
皇后一聽,他確實沒有這樣的野心和想法,她剃頭挑子一頭熱,有什么意思呢?她嘆了口氣:“算了,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能逼你。那你以后多幫幫你五哥吧?!?p> 金戈給皇后遞上熱茶:“放心吧,母后,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五哥”。
皇后想,雖然老五和自己沒那么親密,可也是自己生的兒子,自己身上落下來的肉,只要太子是自己兒子就行。
金戈看母后有點不高興,立即說到:“母后,王妃有身孕了,您又要添皇孫了。”
皇后一聽,果然高興了起來,笑著說:“真的啊,太好了。老九,你就該多養(yǎng)幾個兒子?!?p> 金戈點點頭,“好的,母后,我們再多生幾個?!?p> 皇后想了想說:“那你再納幾房妾吧!”
金戈一聽,忙說:“母后,有王妃就夠了,您別為我操心了?!?p> 皇后看他緊張的樣子,不滿的地說:“你這么怕她,她比南鷹額娘還厲害?南鷹額娘有元帥撐腰,她什么也沒有,你怕她干什么?”
金戈笑了笑說:“母后,我不是怕她,只是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她能讓我開心快樂。即使有了別的女人,我也不想去碰,何必去找那么多麻煩?!?p> 皇后看兒子那么愛他的王妃,心里不是滋味,兒子對自己都沒那么好,頗為失落。她懊惱地說:“你的那些兄弟們,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兒女眾多,就你,非要守著她一個。她遲早會人老珠黃,年老色衰,我就不相信,到時候你還愿意守著她?”
金戈知道,該走了,再不走,又要橫生事端。他陪著笑臉說:“母后,兒子還有事情,空了再來看您?!?p> 皇后瞥了他一眼,不滿地揮揮手,“走吧,走吧,趕快去陪你的寶貝王妃?!?p> 金戈笑了笑,立即退了下去。他知道,母妃心里不舒服了。他以后還是不要在她面前說宛然的事情了。難怪以前宛然不準他在外面對她好,女人的妒忌心真是無所不在。不過宛然怎么就不妒忌呢,以前經(jīng)常把自己推給王妃。是因為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他嗎?她還是不愛他,想著想著,心里不僅有點失落,又有點懊惱。他想回去試探一下她。
回到府里,他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坐立不安,也不和宛然說話。宛然看他那手腳無處安放的樣子,想著今天是皇后叫他進宮去的,應該不是什么朝廷大事,所以也沒多問。
金戈看她在那兒做針線,半天都不理她,故意嘆了口氣。宛然看了看他,終于開口問到:“怎么了,王爺?”
他又嘆了口氣。
她有點急了,坐到他身邊去,問到:“怎么了?”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他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假裝欲言又止,然后搖搖頭。
宛然真的著急了,她坐在他的腿上,抱著他的脖子,溫柔地問到:“王爺,到底怎么了?”他看了看她,焦眉愁眼地說:“母后要給我納側妃”。
宛然聽了,呆住了。
她想,皇后要給他納側妃,她是阻止不了的,她不是南鷹的額娘,沒有一個當元帥的父親。如果他要納妾,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他看她呆呆的不說話,不知道心里想著什么。
宛然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懷著他的孩子,這是她目前唯一的籌碼,只能借兒子試一試了。她沒說話,默默地站起來,去柜子里找了根白綾。金戈假裝無可奈何,唉聲嘆氣地躺到床上去了,時不時地瞟一眼她。他心想: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了,還會去尋死?雖然她性格剛烈,可他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傻事,她那么愛孩子,南鷹不是她親生的,她都愛之如命,更何況懷有親生骨肉了?
宛然搬來一個凳子,站了上去,把白綾搭在房梁上,她慢慢地打了一個結。她看金戈沒有過來拉她,她也很奇怪,今天是怎么了,要是以前肯定早就跑過來了。難道是真的變心了?不至于這么快吧,就去了趟皇宮而已。如果不是,那就可能是,他是故意的,為什么呢?她把結打好,慢慢地把白綾套在脖子上,她看金戈還沒動靜,不僅心里真有點生氣了,她眼睛一閉,一狠心,把凳子蹬開了。
金戈一看,動真格了,飛速跑了過去,凳子砸到了他腳上,他跳了起來,“哎喲”叫了一聲,他抱住她,責罵到:“你是不是瘋啦?”
她沒哭,直盯盯地看著他。金戈把她抱下來,放在床上,看她沒問題,才放了心。他生氣地說:“你真是膽子大啊,想帶我兒子一起走?”
宛然難過的說:“你馬上就有側妃了,會有人給你生孩子的,我的兒子對你來說,不重要?!?p> 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金戈心疼了,“有側妃了,我也不要她生孩子?!?p> 她大哭起來,金戈慌了,怕動了胎氣,“別哭了,我去回母后,我不納妾了?!?p> 宛然哭著說:“你又做不了母后的主?!?p> 金戈說:“放心吧,如果母后強迫我,我也以死相逼?!?p> 宛然聽了,哭笑不得。
金戈看著她,摸了摸她的臉說:“以前你不是經(jīng)常把我往王妃房間里推嗎?怎么現(xiàn)在不讓我娶女人了?”
她把他的手拉過來,咬了一口。金戈看著那整齊的牙齒印,惱怒地說:“你想干嘛?想挨打嗎?”
宛然嚴厲地說:“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金戈,你現(xiàn)在是我的王爺,是你非要把我留在身邊的,那你就不能有別的女人。如果你確實要娶,我就帶著兒子走。即使現(xiàn)在走不了,可是我的兒子會長大,他不會讓他額娘受欺負的?!?p> 他收起他的憤怒,緊緊地抱著她,深情地說:“我不娶了,只要你一個人。”他的目的達到了,她心里還是有他,不愿意和別人分享他。他深深地親吻著她。宛然看著他的眼睛,她現(xiàn)在也品出點味來了,她被算計了。她不僅心里想笑,堂堂一個王爺也用這種雕蟲小技。同是她也明白,他心里是真的在乎她,不僅心里甜絲絲的。不過想起剛剛自己做的傻事,還是有點后悔。白綾勒住脖子的那一刻,那種窒息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想不到自己也搞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還好金戈在乎自己,要是遇見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自己假戲真做,真就成了悲劇了,說不定這會兒自己已近躺在棺槨里了。如此輕如鴻毛地死去,確實太可憐可悲了。她告誡自己,以后萬不能做這樣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