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廂亂糟心事,明新霽此番的任務則是完成了,這家伙三言兩語搪塞過去,便同二人告辭,領(lǐng)著媳婦回天上逍遙自在去了。
然而眼前祠堂的二十幾具棺木卻是扎扎實實的堆放在此。
沈滿荊若有若無的瞥了步錦笙一眼,步錦笙反偵察能力極強,立刻警惕性的先一步拒絕:“我不干,我搬不動,我是個局外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沈滿荊挑了挑眉,道:“搬不動?本君記得你最愛多管閑事,你可以用拉的,然后再推進坑里,順便埋兩層薄土,保不齊還能發(fā)現(xiàn)值錢的東西可以順走,對吧?”
步錦笙一梗,這……好熟悉的過程,好像在哪經(jīng)歷過……
“你……你過分了啊,這都哪門子事啊,還翻出來扯舊賬,沒你這么小氣的吧?!?p> 沈滿荊一語雙關(guān),譏笑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又去打量身邊圍成包圍圈的棺木,自言感慨:“二十多條無辜性命,哎!”
棺木里的尸身均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腐爛,還散發(fā)著陣陣惡臭,沈滿荊倒不嫌棄污穢地一一合上了棺蓋。
步錦笙作死地瞥了眼無名腐爛的肉體,緊隨其后便是胃中極其不舒服的翻動。
她立刻收回目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你不會是打算親自埋了吧?”
沈滿荊停下手中動作,轉(zhuǎn)過身質(zhì)疑:“親自?你親自?”
步錦笙捏著鼻子沒說話,生怕一說話,沈滿荊會大手一揮真讓她干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沈滿荊道:“明日本君派鎮(zhèn)上巡撫衙門來此收尸,會有法子安頓他們,用不著你咸吃蘿卜淡操心?!?p> 步錦笙掏了掏耳朵,“吼,暴君還有慈悲的一面。”
“暴君?”
步錦笙八面玲瓏的更改錯誤:“不,明君,明君?!?p> 明君不明君的不好定論,總之沈滿荊能想到讓這些無辜喪命的尸體入土為安,算是有點兒人味了。
眼下是入了夜,劉家出這么一攤子糟心事,方圓十里也沒了半點煙火氣,離鎮(zhèn)上最近的客棧也有段路程,沈滿荊說什么便是什么,他不想飛檐走壁,非要步行前去,步錦笙也不好央著他用什么法術(shù)。
出了劉家的大宅,月色倒也明朗,借著月光,二人相看兩厭的沉默。
十幾分的時間,步錦笙整個人都處在不可置信里,她剛才被女鬼掐脖子了?差點要嗝屁了?
黑夜與恐懼向來成雙成對的出沒,四處荒涼的緊,冷風嗖嗖一吹,步錦笙也清醒了,她后怕的揉了揉脖子,盡可能使自己放松。
她瞥了眼離她一米遠的沈滿荊,她想打他一拳試試這是夢還是真的。
那家伙一眼看穿了步錦笙的小動作,瞟了她一眼后,神情肅穆地道:“尋常凡人能有你這定力也算個中高手了?!?p> 步錦笙沒聽出好賴話,問:“我定力?你說……見到女鬼和神仙的定力?!?p> 沈滿荊的確是這個意思,他想著帶步錦笙來此就是讓她心驚膽戰(zhàn),而后再瞧自己輕而易舉收復惡鬼的瀟灑,定會佩服的她五體投地。
誰知,那容緒兒偏偏捏了步錦笙這么一個軟柿子,害得她險些命喪于此,說到底也是他惹是生非。
沈滿荊瞥見步錦笙脖子上尚未消去的紅爪痕,他忽而心生一股心酸和愧疚,磨了磨牙,道:“你沒事吧?”
步錦笙疑惑:“?。俊?p> 沈滿荊示意瞥了眼她脖子上的紅痕,又改口冷冷地說:“沒事?!?p> 步錦笙看出他的意思,竟難得沒和他拌嘴互懟。
她清楚的知道沈滿荊剛才賺煞出的及時,若是晚來一秒,她應是命絕于此了,她猶豫了一陣,要不要禮貌性的說句謝謝,忽然又想到,沈滿荊大抵也不是為了救她,也只不過是想鎮(zhèn)壓惡鬼,為了自己功成名就。
她沒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步錦笙心里膈應的不自在,要不說咱是下輩子來的高水平高素質(zhì)的尖端人才,出門在外,修養(yǎng)和素質(zhì)總不能落下。
考慮到素質(zhì)這一問題,步錦笙即便不情不愿,卻還是支支吾吾開了口:“哦,謝謝啊。”
沈滿荊質(zhì)問:“什么?沒聽見。”
步錦笙癟了癟嘴,提高了嗓門:“謝謝你?!?p> 沈滿荊倒不客氣,他得意洋洋的一揮袖袍,自信答:“不客氣,本君悲天憫人,不忍看步家二老傷心。”
步錦笙:???
甭管他說什么,找什么借口,這句謝謝她是說了,也算是和沈滿荊扯平了,就此打住。
沈滿荊卻來了興致,他一副過來人告誡的口吻,道:“惡鬼出沒戕害無辜這樣的禍事是極少的,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也無需危言聳聽?!?p> 步錦笙扯了扯嘴角,說實話,沈滿荊這句聽著挺暖心的話,讓步錦笙自我感動了好大一會兒。
不曉得她又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連步錦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這話的意義在于什么,竟然問道:“你做過什么殘暴的事嗎?”
說完,沈滿荊大感驚訝地一怔。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嘴賤了,急忙改口:“我是說,其實你人也不至于太糟糕?!?p> 沈滿荊臉上一陣火大,他磨了磨后槽牙,憤憤回答:“你從前對本君印象很糟糕?”
這家伙的奇怪切入點讓步錦笙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她轉(zhuǎn)移視線的撣了撣衣袍上的褶皺,又問:“你為什么非要做神仙?”
相比較問當事人你為什么會被大家討厭這樣羞澀的問題,談及夢想,雖然很飄渺但起碼不至于尷尬。
然而沈滿荊表現(xiàn)出來的神色,恰恰相反。
似乎這個問題更讓他棘手難以回答。
他沉默了許久,像是在一本正經(jīng)地思考這個問題,半晌,才冷冷開口道:“不知道。”
他這一句話回答了步錦笙兩個問題,這就是他讓人討厭的點,不知道就是他非要做神仙的目的……
步錦笙挑了挑眉,徹底不說話了,三觀不同,沒什么好聊的,聊下去也是各持己見的尷尬。
沈滿荊此番扮演個話癆角色,他若有所思的頓了頓步子,突如其來道:“你不覺的得容緒兒的事還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嗎?”
步錦笙攤手:“不覺得。”
“不覺得?”沈滿荊擺著架子,“三日之內(nèi),寫出你對證件時間的理解和看法,上交本君檢驗,如若不合格,不予出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