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以諾的沉默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一方面是眾人都是一副等著聽她解釋的模樣盯著她,另一方面是慕景弦顯然是要為司錦姩撐腰,沒有開口給樓家臺階下的意思。
即使她想要靠沉默躲過來自司錦姩的逼問,也沒有合適的臺階能讓她順著走下來。
最終她只能磕巴著開了口:“當(dāng)時,是有人要我把文件送給景……”
“景?”沒等樓以諾把下一個字念出來,就被司錦姩帶著幾分笑意打斷。
想起此前在樓上受到的威脅,樓以諾捏著餐巾的手又攥緊了些。
“是有人要我送文件給慕總,所以我才會去慕總房間的?!?p> 任誰都聽得出樓以諾本來是想叫慕景弦名字的,但是偏偏誰也沒說話。
如果說之前司錦姩對樓以諾的針對,說出的那些話,只是明確地體現(xiàn)了慕景弦對她的縱容的話。
在司錦姩那帶著半威脅的語調(diào)重復(fù)念出那個景字的時候,慕景弦今日就是有意放任她收拾樓以諾的心思就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
他根本不在乎在這樣的聚會上司錦姩的所作所為會給慕家?guī)硎裁从绊懀灰惧\姩開心,他就是她肆意妄為的底氣。
“送文件?”
司錦姩重復(fù)著這三個字,接著轉(zhuǎn)過臉看著慕景弦,語氣里帶著濃重的心疼,“你當(dāng)年這么慘啊,都沒有助理嗎?”
“哪有你想的那么慘,助理當(dāng)然有。”
知道她在演戲,他便全力為她打著配合,“自我接替慕氏,狄云就在我身邊了。”
“那為什么要給你送文件的人,不找狄云,要找樓小姐?”
她看著他,眨著眼,一臉無辜和不解。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p> 他伸手將她垂落額前的一縷發(fā)絲別在耳后,轉(zhuǎn)頭看向樓家的方向,“樓先生是否可以給慕某解答一下這個問題?”
樓震云一心只覺得自家女兒當(dāng)初從慕景弦房間出來時受了不少委屈,并不知道當(dāng)初這件事其中的彎彎繞繞。
是以,當(dāng)慕景弦如此疏遠(yuǎn)地稱呼他為樓先生,要他解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時張著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當(dāng)年這件事發(fā)生的時候,他們也曾質(zhì)問過慕景弦。
但是慕景弦并未有過任何回應(yīng),之后不久他就又因為綁架事件離奇失蹤了一年。
再回來時雖然稱不上是性情大變,但是確實說話做事都要比曾經(jīng)狠戾許多。
只是對于樓以諾,他始終留有幾分余地。
慕熠夫婦也說那件事是慕景弦對不起樓以諾,樓以諾需要幫扶之處慕氏也經(jīng)常不動聲色地扶持一把。
因此兩家一直以為慕景弦對樓以諾是有情的。
然而今日的事情一出,他們才知道,慕景弦對樓以諾有沒有情另說,有怒倒是明明白白是擺在明面上了。
“既然樓先生答不上來,那慕某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問問樓小姐。”
頓了頓,他又偏過頭看著坐在旁邊的司錦姩,“或者你來問?”
“你自己的風(fēng)流債,干嘛要拖我下水?”
她斜著眼瞟了他一眼,臉上的嫌棄只多不少。
根本不在乎他這債是被她挑出來的這一茬。
無奈地?fù)u了搖頭,慕景弦正欲開口,就聽樓震云的聲音響起:“以諾當(dāng)時也是好心幫忙,誰能想堂堂慕氏的總裁,竟會對她做出那般禽獸之事?!?p> 哦,這就是倒打一耙了哦。
司錦姩瞇了瞇眼,微微張嘴,伸著舌尖舔了一下上唇:“樓先生,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件事兒,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落地,緊接著語氣就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旁的我們先不說,就說這文件的事兒。就算是人家把文件交給了樓小姐,那酒店是沒有服務(wù)生,還是景弦身邊沒特助,需要樓小姐親自跑一趟?”
她一改之前慢悠悠的語氣,字句如連珠炮一般噗噗往出噴,“就算咱們再退一步,樓小姐是好心,怕是重要文件被其他人看去,覺得要自己交給景弦才心安,那為什么不給景弦打個電話提前問清楚他當(dāng)時方便不方便見人呢?”
這個問題之前倒也不是沒人提起過,但是基本都被以“樓以諾一個女孩子,好心幫忙卻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的話堵了回來。
加上慕景弦當(dāng)時也沒有做什么爭辯,最終大家都默認(rèn)慕景弦是真的對樓以諾做了什么。
而今司錦姩這么一提,當(dāng)年沒能解答的疑惑再次被掀了出來。
這一次,慕景弦顯然沒有繼續(xù)沉默的打算了。
“而且,樓小姐,你就那么確定那一晚在景弦房間里的人,是景弦嗎?”
如果說前面一連串的問題已經(jīng)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驚詫,那司錦姩這最后一問,就像是一枚炸彈一樣落在了飯桌上。
慕氏多年來對樓氏的退讓與包容,都是源于他們默認(rèn)了當(dāng)年樓以諾在慕景弦的房間里發(fā)生了一些事情。
可是如果事實并非如此,那一夜在慕景弦房間的人并非慕景弦自己……
“恐怕當(dāng)初的監(jiān)控也做了手腳吧,在慕氏旗下的酒店,如果監(jiān)控出了問題,任誰也不會想到是你樓家的人做的手腳,對吧?!?p> 看到樓以諾臉上有微微崩潰的痕跡,司錦姩垂下眼,微微挑起一邊嘴角,笑得十分邪氣,“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dāng)晚景弦并沒有在監(jiān)控壞掉的那一層……”
“司……七嬸的意思,是知道當(dāng)年事情的實情了?”
坐在一旁的慕往事剛開口發(fā)了一個音,就注意到慕景弦不善的眼神,慌忙將還沒出口的小姐二字吞下去,迅速改成了七嬸。
司錦姩瞇了瞇眼:“你猜?!?p> 兩顆小虎牙從嘴里露出小小的尖,明明挺可愛的表情,卻讓慕往事看得心驚膽戰(zhàn)。
總覺得他若是說錯一句話,司錦姩的那對兒尖牙就會直接咬穿他的喉嚨。
“司小姐的意思,樓某倒是看不明白了?!?p> 到底對上的是自家女兒,樓震云也不是個傻子。
司錦姩能說到這份兒上,意味著幾年前的事里必有隱情。
只不過慕景弦似乎并沒有計較的意思,現(xiàn)在她在這里計較,在樓震云眼里便是十分不懂事了。
“當(dāng)年的事情,若是景弦沒有過錯,他為何不為自己澄清?”
“有心人相害,他就算澄清,你們不還是要逼著他認(rèn)下?!?p> 眉眼微挑,她看著樓震云,“畢竟樓以諾從景弦房中出來的時候,可是被拍了高清特寫的照片,若說不是有備而來,那鋪天蓋地的通稿難不成是為了讓慕氏再虧掉三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