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像裴落落想象的那樣，司錦姩甚至沒有過多顧慮到司夜月的死因。
她臉上露出了一種迫切想要得到她那個有著相同血緣的妹妹的信息的表情。
“為什么？”
看著她臉上的驚喜，裴落落低聲嚅嚅，“她可是害死了你的媽媽……”
裴落落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司錦姩陷入了一瞬呆滯。
害死她媽媽？
她不太明白這個說法是由何而來。
“什么叫，她害死了我媽媽？”
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裴落落過于慘淡的臉上，司錦姩心口有短暫的凝滯，“還有別的隱情？”
搖了搖頭，裴落落的聲音里隱約透著些無力：“沒有了”
只是如此她已覺得十分對不起司錦姩，若再有其他，恐怕她唯有當場自裁才可以了。
“那這個她害死了我媽媽的理論，又是從何而來呢？”
司錦姩的目光落在裴落落的臉上，青綠色的瞳仁在陽光下微微反射出淺淡的黃綠色。
視線自下而上，一寸寸地掠過，最終停留在她的眉眼處。
“你的眉眼，”
抿了抿唇，司錦姩微微翹起了嘴角，“和景弦很像。”
她之前提到過這件事，那時候裴落落有些過度的反應被她理解為是不愿與慕景弦相提并論。
可是今日聽到這樣的故事，她心里有了新的猜測。
只是如果裴落落不愿意將這個猜測主動說出來，她也不打算強逼裴落落說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司錦姩清楚。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內(nèi)心也可能會又不論如何不希望被對方窺探的部分。
雖然她對裴落落沒有，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可以要求裴落落對她也沒有。
“嗯，”
低低地應了一聲，裴落落聲音里隱約帶了幾分顫抖，“爸爸也說，我和哥哥像一些，跟媽媽卻一點都不像?！?p> 她抬起頭，橙紅色的瞳仁緊緊盯著司錦姩，眼眶不知不覺蓄滿了淚：“可能是媽媽怪我害死了她，所以她才不肯讓我有一點點像她的模樣。”
不僅僅是外貌，連同異能她都沒有遺傳到絲毫。
沒有司家神族特有的異能，也沒有慕氏的異能根基。
“怎么會呢！”
司錦姩起身繞過桌子，坐在了裴落落身邊，“我常聽人說，女兒像爸爸才比較有福氣?！?p>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嫻嫻和暮暮怎么就沒爭點氣，反過來長多好！”
她的語調(diào)里帶著點氣急敗壞，聽起來十分有趣。
逗得裴落落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不覺得嗎？”
垂著眼皮，司錦姩開始掰手指，“景弦是鳳眼，我是圓眼，嫻嫻如果是鳳眼的話，等長開了不就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嗎！多討人喜歡！”
“我覺得，有你這個媽，嫻嫻就算和我哥長著一樣的眼睛，以后也不太可能成為大家閨秀?！?p> 習慣性地接完茬，裴落落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她抬眼看向司錦姩，卻見對方眉眼間滿是溫柔地回視著她。
“我……”
張著嘴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最終裴落落還是垂下了眼，任羞愧爬上了她的臉，“對不起，我害死了媽媽……”
低著頭，溫暖的陽光之下，裴落落整個人卻仿佛置身冰窖。
她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一旦說出來，就等于她把所有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司錦姩。
若是司錦姩不愿意原諒她，那從今往后，她與司錦姩這么多年的所有情誼便都會付諸一炬。
她會因此失去她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她最重要的親人。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從主世界到鏡像世界。
面對不論什么時候都會把她放在心上，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丟下她的司錦姩，裴落落實在也無法繼續(xù)將這件事繼續(xù)瞞下去。
意料中的冷嘲熱諷并沒有出現(xiàn)，拂袖而去也沒有發(fā)生。
與之相反的，司錦姩伸出了胳膊，將她攬入懷中。
“說什么呢，”
語氣里帶著些淺淡的笑意和無奈，司錦姩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是媽媽寧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想要留在世上的孩子，怎么會是你害死了媽媽呢?！?p> 迎著裴落落詫異的目光，司錦姩彎了彎嘴角：“何況，我也從未見過媽媽，不是嗎？”
一兩歲的記憶太久遠，她確實不記得分毫。
對于媽媽這個詞，司錦姩是陌生的。
但是對于裴落落這個朋友，她卻是熟悉的。
“可是你……你……”
似乎是被司錦姩的回答震撼到，裴落落“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金色的陽光落進她橙紅色的眼眸，星星點點閃爍著。
“可是你……曾經(jīng)說過，絕不會放過害死媽媽的人……”
“我？”
司錦姩指著自己愣了一下，“我什么時候說過？”
“小的時候，那時候你跟哥哥每天都在一起……”
伸手指了指她的頭發(fā)，裴落落補充，“那時候司家還沒來找你，你還留著好長好長的頭發(fā)?！?p> 長頭發(fā)？
她忽然就想起，司馬硯冰那時候說過的，她曾經(jīng)是長頭發(fā)的事情。
“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p> 如果之前關于自己的記憶不完全這件事，司錦姩只是猜想的話。
那么現(xiàn)在一件件事情串起來，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過這個暫時不重要，我也有話想和你說?！?p> 看到裴落落點頭承認她失去了一些記憶，司錦姩忽然將話題轉(zhuǎn)回了司夜月的事情上。
“或許我曾經(jīng)是說過那樣的話，但是那時候的我年紀也不大，想問題并不是很全面，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p> 短暫地斟酌之后，司錦姩有些緩慢但是十分堅定地開口說道，“關于慕氏的詛咒，媽媽一定是知道的，不然那么相愛的人不會吵架?！?p> 結(jié)合裴落落和司老太太的話，司夜月和慕辰的故事幾乎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脈絡。
懷孕六個月偷跑，孩子生下來滿月就去慕家和慕景弦接觸，之后懷孕又將司錦姩送走……
這個事實對于司錦姩而言，其實是有些殘酷的。
司夜月明顯是不愛司錦姩的生父的，別說她不愛，連見過那個男人的司錦姩也對那個男人厭惡非常。
連帶著，司夜月對司錦姩恐怕也沒有什么感情。
這個推斷雖然殘酷，但對于司錦姩而言，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推己及人，如果她被迫和司馬硯冰在一起，還懷了他的孩子的話。
以她的性格，恐怕寧可去死，也絕不會生下那個孩子。
以此來說，司錦姩是感謝司夜月的。
感謝她不論有多恨傅沉郁，也還是留下了司錦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