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柳詩然來長安已七日了,日日陪在江楓身邊,兩人形影不離。最讓柳詩然開心的,不是與江楓選勝游樂,而是可以在他身旁,為他掌燈、研磨、伴他讀書。
可長安終是離媯州太過遙遠(yuǎn),柳詩然不能在此久留,縱有不舍,也該回去了,江楓到灞橋?yàn)榱娙凰托小?p> 天上漸漸飄起了雨,灞橋上,送親友、送戀人,離別的人太多了,柳詩然接過江楓折下的柳枝,兩人已淚水漣漣。
“幾處傷心懷遠(yuǎn)路,一枝和雨送行塵。東門門外多離別,愁殺朝朝暮暮人。灞橋,真是送別之地啊?!绷娙粋械卣f道。
“是啊,年年柳色,灞陵傷別?!苯瓧饕嗖簧崃娙浑x開。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久久不愿分開。許久,柳詩然哽咽道:“月明,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p> “我也是,我會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時?!苯瓧鳛榱娙徊粮裳蹨I,又道,“然兒,趁天色還早,快回去吧。”
“嗯,然兒先回去了,在媯州等你回來?!绷娙豢缟像R背,與江楓揮手告別。
一路揚(yáng)塵,柳詩然飛奔回到媯州,遭到柳劉氏一頓咆哮:“怎么去幽州這么久才回來?”
“阿娘,其實(shí),然兒,還是想讀書,然兒女扮男裝,找到一家書院,怕阿娘不同意,就一直未告知?!彪x開州學(xué)后,送走江楓,柳詩然便一直還想讀書,而今,回到媯州前,終于在幽州找到了一家書院,正好也隱瞞了到長安找江楓的事。
“唉,你這個孩子,不肯嫁人,一心讀書所為何用???”柳劉氏很是無奈。
“算了,孩子還是喜歡讀書,就依了她吧。”柳重言道。
柳詩然松了一口氣,總算躲過了一劫。
第二日,再次整理好行囊,柳詩然離家去了幽州書院。
冬去春又來,轉(zhuǎn)眼又是新的一年了。江楓在長安再次參加科舉,柳詩然在讀書閑暇之余,時常到寺廟為江楓祈禱。
算算,放榜的日子已過很久,這日,柳詩然終于收到了江楓托人捎來的錦書。
讀罷,柳詩然傷心欲絕,她不明白,為何江楓要離開她,讓她不要再等他,另嫁他人。難道,江楓已高中,卻拋下她,另娶她人?不,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說過,天亦不變,愛亦不變!而今,天未變,他是不會變的,他不會的,我相信他!還是,他依然未能高中,怕耽誤她,才會這樣說?不行,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去長安問個清楚!
想到此,柳詩然偷偷離開書院,騎馬直奔長安而去。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春日的長安,楊柳依依,桃花朵朵,映襯著曲江水更加?jì)趁亩嗲?。柳詩然無心觀賞這些,只想找到江楓,問個清楚。曲江池畔,一對對戀人相依相偎,追逐嬉戲,似水中的鴛鴦,曾經(jīng),去年秋,柳詩然和江楓也是如此幸福,她想不通,只是才半年,為何江楓在錦書中如此決絕地要和她分開,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想到此,柳詩然再次傷心地落淚。
江楓的書院、常住的客棧,還有帶她曾去過的所有地方,柳詩然全都找了一遍,卻依然見不到江楓的蹤影。
他在哪里呢,他還在長安嗎,還是,已經(jīng)離開長安回到媯州了?一連三日,還未找到江楓的柳詩然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天色陰沉,突然下起了雨,柳詩然在雨中,一個人落寞地走著,淚水伴著雨水不停流下,心痛到麻木,全然不管渾身濕透,她已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猛然,一聲驚雷想起,柳詩然一哆嗦,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又已來到了這里,大明宮丹鳳門外,她和江楓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她跳下宮門,落到了江楓的馬背上。望向丹鳳門,她又一次想起來已逝的母親、夏雨雨、韋仲,心痛得不能自已,掩面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