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搖,我的步搖哪去了?”第二日清晨,望著銅鏡中憔悴的自己,柳詩然突然發(fā)現(xiàn),插在頭上的步搖不見了。
柳詩然飛奔出家門,將昨日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卻不見蹤跡?!耙擦T,一切都是天意,江楓,此生緣盡,連你送我的步搖也不翼而飛了,看來,不屬于我的,終究是留不住的。我們之間,只剩一聲嘆息?!毕氲酱?,柳詩然再次忍不住落淚。
兩日后,柳詩然將自己關在房門里,想象著江楓成親時的場景,黯自垂淚。月明,這個時辰,你該與新婦拜堂了吧?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真的好羨慕她,有這個福分,能夠嫁給你,待在你身邊,陪你一生一世。月明,她一定比我善解人意,比我溫柔賢惠,我沒能為你做到的,就讓她為你做到吧,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是不是?我該忘記你,祝福你們,可是,我的心還是好痛好痛,刻骨銘心的愛人,又豈能輕易忘記?
柳詩然悄悄地溜出家門,找到一片樹林,拼命舞起劍來,直到累得精疲力盡,癱坐在地上。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泄所有的不快,忘卻所有的痛楚。
“站住,哪里跑?”突然,這喊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柳詩然起身,遠遠望去,只見幾個契丹人正在追殺一個唐兵,唐兵已經身負重傷,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柳詩然快步上前,從暗處扔出石子,正好擊中幾個契丹人的臉部,趁著他們捂臉嚎叫,她趕忙拉著唐兵逃走。待幾個契丹人反應過來,唐兵早就無影無蹤了。
柳詩然帶著唐兵,躲到一偏僻的山洞中,確定契丹人走遠了,找來木柴,點起了一小堆篝火??刺票鞑恢?,柳詩然忙扯下一條衣袖,迅速包住他的傷口,說道:“你且堅持住,我去找郎中?!?p> 柳詩然正要離開,胳膊卻被唐兵抓住,只見他微微睜開雙眼,擠出一絲笑容,喘著粗氣,虛弱地說道:“柳娘子,還記得我嗎?四年了,還能再遇上你,真好?!闭f罷,竟流出了眼淚。
柳詩然仔細端詳他,驚愕道:“你是,孟萬舟?蓄滿了胡子,都認不出你了?!?p> “四年前,長安,曲江池畔,悠悠墓前,你的那番話,讓我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想不到,今日,竟能在媯州再遇到你,只是,這一次,我怕是,挺不過去了,蒼天有眼,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遇見你,真好,此生之幸,死亦無憾。”孟萬舟吃力地說道。
“不,孟萬舟,你不會死的,你一定要挺住,我去給你找郎中。”柳詩然也已淚流滿面。
“不,不要走,我,還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應我?!泵先f舟哀求道。
“你說,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柳詩然哭著說道。
孟萬舟緩緩地掏出一封血書,道:“我潛入契丹探查軍情,被他們察覺,一路追殺,我自知無法活著回到軍營,只得用血繪成此圖,希翼碰上援軍交給他們。可,我怕是熬不過今日了,只能拜托你,幫我把這封血書帶回軍營,一定要交到成灝成將軍手中,拜托了?!?p> 柳詩然含淚應允,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做到,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撐住。”
“多謝柳娘子,你的恩情,孟某來世再報,今生,死而無憾了。”孟萬舟說罷,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孟萬舟?!绷娙荒钪拿?,絕望地癱坐在地上。
許久,柳詩然擦干眼淚,站起身來,最后望了孟萬舟一眼,默念道:“孟萬舟,你且安息,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隨后,柳詩然收好血書,走出山洞,將洞口封好,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