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莉的擔(dān)心,純屬多余。
謝耀宗哪有心思整這些事?
書房里。
他找了一把皮尺,貼在地球儀上,小心的畫了一條黑線。
這條線由西南向東北,把小冰溝、滾石寨和冰原連接在一起。
接著他開始往兩邊延伸開去。
西南一直延伸到烏斯藏,東北一直畫到北冰洋,那座不知名的小島應(yīng)該就在這條線上。
他一邊回憶,一邊分辨,最終把手指向白令海峽。
那座恐怖的小島大概就在這里。
謝耀宗倒不是膽肥,要去作死。
而且,就算他想去,那只“渣鷹”恐怕也不敢。
他想的是小冰溝西南的線路。
越往后,出現(xiàn)的物種越強大。那往前呢?
前面那些總不會那么厲害吧,沿著這個線路下去,豈不是能找到源頭?
終點不敢去,源頭倒是能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謝耀宗對這件事充滿興趣,開始寫寫畫畫的琢磨起來。
半晌,他把筆一扔,頹然的靠在椅背上。
路途實在太遠,只有依靠“渣鷹”才能辦到。
問題是……,“渣鷹”它不聽話??!
這家伙一旦上天,大部分時間都飛往蘭山深處,根本不聽他的。
僅有一次往東飛,差點飛到鷹醬家,主動把自己送到那個不知名的,強大存在的嘴里。
所以,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如何能讓“渣鷹”聽指揮。
勉強在家待了幾天,謝耀宗便按捺不住了。開始每天去那片樹林,努力和“渣鷹”打好關(guān)系。
可“渣鷹”別看塊頭不小,一臉兇相,智商卻著實有限。
否則,它當(dāng)初也不會把謝耀宗當(dāng)成情敵。
現(xiàn)在倒是和他混的不錯,一副好基友的樣子,可想讓它理解命令,那純粹是在想P吃。
這方面,“大花”都比它強的多。
謝耀宗的命令肯定不會太復(fù)雜,“大花”很容易就能理解,甚至還能“咕咕、咯咯”的傳遞給“渣鷹”。
然而并沒什么卵用。
在地上有“大花”,在天上怎么辦?總不能把“大花”也帶上去吧。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大花”自己能飛上天,它畢竟只是一只母雞啊。
無奈之下,謝耀宗只能找了根繩子拴在“渣鷹”脖子上,充當(dāng)方向盤。
起初它拼命抗拒,甚至還找“大花”訴苦,可惜,它這個便宜老公再次遭遇家暴,最終只能忍氣吞聲。
謝耀宗一邊撫摸著“大花”,一邊得意的哈哈大笑。
……
4月15日,晴
宜:出行,忌:挑撥老婆打老公。
謝耀宗駕著“渣鷹”再次升空。
“渣鷹”果然如往常一般,向蘭山深處飛去。
謝耀宗辨認了一下,把手中的繩索用力向左邊拉了一下。
“渣鷹”身體一晃,委屈的唳叫一聲,不由自主的向西南方向飛去。
謝耀宗頓時喜不自勝,這一招果然有效。
“渣鷹”的速度很快,很快便把蘭山甩在身后。
謝耀宗坐在后面,心情舒暢,甚至還躲在擋風(fēng)玻璃后面抽起煙來,欣賞著地面上快速掠過的農(nóng)田村莊。
不過,很快他就開心不起來了。
身下的景物如此陌生,連個參照物都找不到。
他趕忙拿出地圖,一邊看圖,一邊仔細辨認方向。
半晌,哭喪著臉,由心底發(fā)出一聲吶喊:
“這特么到底是……啥地方?。??”
擁有堪比戰(zhàn)斗機的速度,偏偏卻沒有坐標(biāo),沒有導(dǎo)航,你想想,會是什么下場。
就連“天眼”這會都挽回不了局面。
“渣鷹”第一次飛過這里,新鮮的景色讓它的情緒漸漸飽滿起來,兩只翅膀扇動的更加有力,速度也越來越快。
謝耀宗此刻一臉木然,對這一趟飛行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
手中的繩索被他扔在一邊,還是讓“渣鷹”自己做主吧。
突然,遠方出現(xiàn)一道白線,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謝耀宗用手遮擋著望去,很快,一條寬闊的河流出現(xiàn)在眼前。
“渣鷹”歡快的叫了一聲,翅膀一扇,拐了個彎,沿著河流的方向飛去。
謝耀宗急忙抓起地圖。
又是半晌,他松開地圖,失神的看著下面那條仿佛永無盡頭的河流,喃喃自語著。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是長江吧?”
下面那條河流周圍的河道和支流漸漸多了,房屋的樣式也逐漸與北方不同,就連空氣都變得有些潮濕,溫度也在不斷提高。
謝耀宗用手托著下巴,一臉木然。
他現(xiàn)在只盼望“渣鷹”玩夠了,早點回家。
“渣鷹”的想法可跟他不一樣。
無意中開辟了一條新航線,下方新奇的景物讓它情緒高漲,忍不住得意的一聲鷹唳,響徹云霄。
這一下惹到了麻煩。
下方一片水域中,兩只巨大的身影騰空而起,向它撲來。
“渣鷹”毫不畏懼,立即一個俯沖,向敢于挑釁自己的對手迎上去。
“臥槽!”
謝耀宗趕忙吐掉嘴里的香煙,緊緊抓住鞍頭。
轉(zhuǎn)眼間,“渣鷹”便和那兩只身影斗在一處,謝耀宗頓時一陣眩暈,如同墜入云霧一般。
他強忍著不適感,偷眼看去。
兩只身體雪白,黑尾黑頸,長嘴長腿,頭頂鮮紅的大鳥,正在和“渣鷹”展開激烈的追逐。
“這是……丹頂鶴?”
謝耀宗有點不敢確定。
主要是這兩個家伙的體型太大,接近五米的高度,翼展十幾米,和“渣鷹”都差不多。
兩只疑似變異丹頂鶴的大鳥,單個肯定不是“渣鷹”的對手,不過它們的配合很默契,極有可能是一對情侶鶴。
起初,它們被“渣鷹”各個擊破,都被啄了好幾下,白羽凋落,一串哀鳴。
受傷之后,它們立即改變戰(zhàn)術(shù)。體型稍大的那只在正面吸引對手的注意力,體型稍小的那只從下方繞到對手身后,準(zhǔn)備偷襲。
別看“渣鷹”身強力壯,戰(zhàn)斗力極強,可智商不高,否則也不會讓謝耀宗這么頭疼。
謝耀宗發(fā)現(xiàn)鶴的意圖后,急的在鞍子上又踢又踹,提醒它小心背后,可這家伙興沖沖的追著面前的對手,一個勁的窮追猛打,另一個對手去哪了,它根本不去考慮。
和“渣鷹”正面作戰(zhàn)的那只丹頂鶴,且戰(zhàn)且退,又挨了好幾下,忍痛把它引向下方,為伙伴創(chuàng)造戰(zhàn)機。
很快,“渣鷹”便被引到一片水域上方,高度只有十幾米。
身后那只丹頂鶴立即抓住戰(zhàn)機,自它身后一個俯沖,尖利的長嘴向?qū)κ值暮蟊澈莺葑娜ァ?p> 那個位置正是謝耀宗所在。
謝耀宗此刻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你們打架,干嘛把我拉進來,我就是吃個瓜而已。
本想開啟“絕對偏離”,可這會兒被甩的頭昏腦漲,甚至還吐了幾口,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
電光石火之際,他只得松開安全帶卡扣,側(cè)身一躍……
下一秒,丹頂鶴的利嘴狠狠啄下,透過金屬制成的鞍子在“渣鷹”的背上開了個血洞。
“渣鷹”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鳴叫,身體一沉,雙爪在水面上一點,立即奮力扇動翅膀轉(zhuǎn)身逃跑。
剛才幸虧鞍子擋了一下,否則這家伙能不能逃都難說。
兩只丹頂鶴士氣大振,在后面緊追不舍,一心想把這個侵入自己地盤,打擾它們秀恩愛的家伙弄死。
三只巨大的黑影,一逃兩追,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天邊。
……
“咳、咳”
謝耀宗迷迷糊糊中醒來。
“醒了,姐他醒了……”,還沒睜眼,一陣清脆的聲音便傳入耳朵。
謝耀宗怔了一下。
女人的聲音?
他立即睜開眼睛。
一雙大大的眼睛出現(xiàn)在他眼前,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很瘦的女人,因為瘦,所以顯得眼睛更大。
隨后,另一個女人出現(xiàn)了。個頭稍高一些,卻是一樣的瘦,一樣的大眼睛。
“?。 ?p> 謝耀宗察覺到自己上身的衣服不見了,立即驚叫一聲,縮到墻角,像個受了侮辱的小媳婦一般。
兩個女人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
她們出于同情救了一個落水男人回來,其實心中也很不安,唯恐這個男人不是什么好東西。
看到謝耀宗此刻的表現(xiàn)倒是踏實不少,不過又有些疑惑。
這個男人有些過分呢,該露出這種表情的不應(yīng)該是她們嗎?
謝耀宗縮到墻角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下身的衣服還在,不由松了口氣。這才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當(dāng)時自己從“渣鷹”身上跳下來,落到水里便失去知覺,應(yīng)該是這兩個女人救了他。
自己也是被上次落水后,被草原母狼烏恩她們嚇到了,剛才有點反應(yīng)過度。
想明白之后,他對著這兩個瘦的已經(jīng)看不出年齡的女人訕笑了一下。
“是你們救了我?”
個頭稍高一些的女人剛想開口,矮一點那個搶先說道:“當(dāng)然是我們?!?p> 接著她朝旁邊指了指,好奇的反問道:“你是飛行員嗎?”
謝耀宗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他的迷彩服、傘包、挎包和風(fēng)鏡都堆在那里。
“呃……,算是吧?!?p> “太好了,你是來救人的?”女人驚喜的看著他,眼睛顯得更大了。
謝耀宗搖了搖頭,“這是個意外,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p> “哦”女人眼里的希望之火熄滅了,慢慢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個頭稍高一些的女人勉強笑了笑,“你別在意,她還小,一直認為會有人來救我們。”
“謝謝你們救了我,”謝耀宗對這些并不感興趣,直接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個小島,公園里的湖心島,我們正處在荊城市中心?!?p> “長江邊上的那個荊城?”
“是??!”
謝耀宗一聽,無力的靠在了墻上。
我了個大草,“渣鷹”這貨也太能飛了,居然跑到了湖北。
抱著一線希望,他試探道:“你們剛才看到一只大鷹了嗎?”
“看到了,它被經(jīng)常在附近出沒的兩只大鶴追著跑,好像是向西北方向去了?!?p> 謝耀宗這下徹底沒了力氣,一頭倒在床上。
這家伙特么自己跑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來找自己。
“渣鷹”要是被那兩只鶴干掉那可就徹底完犢子了。
這里距離夏省數(shù)千公路,靠自己啥時候才能走回去啊。自己怎么這么倒霉?上次是黃河,這次是長江邊上,難道自己命中犯水,和水八字不合?
哦,對了,那個恐怖的小島也在海上,同樣和水有關(guān)。
女人看了看他,默默離開。
謝耀宗躺在床上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黃昏時分,兩個女人先后出現(xiàn)。
起初是個頭稍高一點的那個。
經(jīng)過交談,謝耀宗得知,她們是姐妹倆,個頭稍高一點的叫陳玲,個頭稍矮一點的叫陳瓏。
她們就住在公園邊上,末世后幸運的逃到這個島上,一直生活到現(xiàn)在。
這時,妹妹陳瓏端著個碗走進來,“吃飯吧?!?p> “謝謝!”
謝耀宗接過碗瞅了瞅,碗里盛的是稀飯。
里面只有十幾粒米,比清水稍強一點,上面飄著幾片野菜葉,真是貨真價實的“稀飯”。
他頓時沒了胃口,把碗放在一邊。
陳玲皺了一下眉頭,沒吭聲。陳瓏年輕一些,沒忍住。
“哎,你這還嫌棄上了,要知道就這還是從孩子們……”
“陳瓏!”
陳玲立即打斷了妹妹的話。
陳瓏也自知失言,趕忙閉嘴,姐妹倆都惶恐的看著謝耀宗。
雖然到目前為止,謝耀宗還沒顯露出什么。
但這是末世,人心難測,姐妹倆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那些丑惡行徑。
現(xiàn)在大家都在湖心島上無法逃離,謝耀宗這個唯一的成年男人,如果真的是壞人,甚至是那種吃人的惡魔,那些孩子們的下場……
這家伙連帶米粒的稀飯都不吃,難道是想吃……肉?
姐妹倆越想越怕,忍不住紅了眼圈。
謝耀宗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這里還有孩子?是你倆的?”
姐妹倆都拼命搖頭,眼淚都下來了。
謝耀宗疑惑的看了她倆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