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虎毒不食子,在陸曉雅這里,狗急了也要跳墻。
曉雅、耀華和余浩,三人一起乘坐碧桂園的班車回家。
一路上,曉雅一直沉默不語的望著車窗外,想起余浩近兩年來的所作所為,她肝腸寸斷、愁緒萬千......
想起她第一次去幫余浩還賭債:當(dāng)時她氣憤至極,根本就不想幫他還債,就由他這樣!讓他自食其果!可一旦看到余浩整天愁眉苦臉,被債務(wù)逼得食不甘味的樣子,她的心里,又在那里隱隱作痛起來......
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不去幫他誰去幫他?年紀(jì)輕輕的,難道讓他去觸犯法律不成?幫了他這次,也許他就會就此改過!
強(qiáng)烈的思想斗爭之后,她就厚著臉皮去向網(wǎng)友借錢......
想起她第二次對余浩的皮帶酷刑,抽在他的身上,卻痛在曉雅的心里。是呀,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嘛,她怎么可能不撕心裂肺的痛呢?
第三次她徹徹底底的絕望了,她不再相信余浩那一次次的精彩表演,她想與他同歸于盡、了卻此生,還給家人一份安寧。
但是家人的橫豎阻攔,曉雅根本就是寡不敵眾。罷了,還是我去死吧,我死了,也許他就會醒了!拿我的半條老命,去換取他的人生醒悟!
可她并未如愿以償,她還是被強(qiáng)行地留在這個,她根本就無法面對的世界上。
我陸曉雅究竟做錯了什么?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難道是我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因?yàn)檫@個家庭對他造成的困擾?曉雅苦思冥想、左思右想,可就是無法找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班車在往回家的路上開著,曉雅的思緒也一直跟著車輪的滾動,在持續(xù)前進(jìn)著......
在她身旁的耀華,見曉雅一直不言不語地望著車窗外,故此,他也只能是閉目思考......
可是,他又能思考出什么來呢?這個余浩!他到底想干什么?哪有這樣不聽人勸的!好好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去碰這種東西!這是你能碰的嗎?一次又一次的,為什么就是死活不改!還讓不讓人活啦?
他無論如何就是想不通,看上去是這么懂事聽話的一個人,竟然會變得這樣不可理喻!有時,他也真是氣得咬牙切齒!
現(xiàn)在你媽心意已決,我又能怎么樣?我不能為了袒護(hù)你,去跟你媽背道而馳吧?算了,一切就聽天由命吧,我也確實(shí)束手無策啦!
余浩坐在曉雅和耀華前排的位子上,頭靠著椅背,雙目緊閉,大腦卻在那翻江倒海似的運(yùn)轉(zhuǎn)......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走向今天這一步?難道真是因?yàn)槭迨宓娜ナ??現(xiàn)在連我自己也不敢認(rèn)同,肯定還是我的自身出了問題!
為什么我會反反復(fù)復(f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賭?為什么我明知是騙局,卻還要飛蛾撲火般的拼命往里鉆?真是腦袋進(jìn)水啦?還是得了妄想癥?
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不自律!痛恨自己的盲目沖動!痛恨自己的異想天開!
因?yàn)橐荒钪睿瑢?dǎo)致現(xiàn)在根本就無法面對眼前一切。
由于貪念作祟,導(dǎo)致自己死不改悔、越陷越深!
他痛著恨著無法自拔著......
是我親手毀了好端端的一個家!是我親手毀了家人的幸福生活!我的賭,并沒有能幫助到任何人,并沒有使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反之,弄得家里雞犬不寧!搞得家人焦頭爛額!
他痛徹心扉地恨那些該死的網(wǎng)站!恨不得把它們千刀萬剮!恨不得立即舉報(bào)把它們連鍋端!
可是仔細(xì)一想:又覺得絕不能就這么輕輕松松的便宜它們!絕不能就這樣白白送它們幾百萬!我一定要扳本!我一定要追回!我一定要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
一旦我手氣好,一旦我走狗屎運(yùn),我定會讓它們乖乖羅羅地全都給我吐回!
我就不信!我當(dāng)真就這么倒霉?我當(dāng)真就這么點(diǎn)背?
陷入泥潭不能自拔的余浩,痛著恨著悲哀著的同時,還在那里醉夢一般的奇思妙想著......
“到啦!到啦!到碧桂園啦!”同坐的提醒,使他如夢方醒......
剎那間,他又恐懼著回家后將如何面對他們?
到家時,已將近晚上七點(diǎn),老爺子弄了一桌子挺豐盛的飯菜,在等著他們......
“浩浩,你怎么跟你爸媽一道回來的?快去洗手吃飯!今晚我做得多,大家就一起吃吧!”
耀華下意識的瞅了曉雅一眼,曉雅立馬道:“看我干什么?洗手吃飯!”
晚飯,在無言無語中進(jìn)行著,只有咀嚼和喝湯發(fā)出來的聲響......
這時,老爺子控制不住地說:“耀華,你吃吃看這個肉丸子做得怎么樣,我就是學(xué)著飯店里的燒法做得!”
耀華并沒去吃,就說:“好吃!跟飯店里的差不多!”
婆婆立即譏諷:“你也學(xué)會溜須拍馬了,一口沒吃就說好吃!”
耀華苦笑道:“看樣確實(shí)不錯!我中午吃得太多,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想吃!”
話落,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完了飯:“我吃好了!你們吃吧!”說著,就離開餐桌。
曉雅在那悶聲不響地吃著,仿佛她中午沒吃飽一樣。
余浩見她這樣,也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著......
飯后,等一切收拾完畢,曉雅把耀華喊進(jìn)余浩的房間。
此時的余浩,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正被一個個騷擾電話攪得坐立不安、六神無主......
曉雅見狀,頓時陰陽怪氣地說:“這樣多好!顯得多有面??!簡直像個重量級的人物!余浩,你真是太有本事!太有能耐啦!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也響了起來......
余浩趕忙拿過去看,并說道:“媽,我?guī)湍愫桶值氖謾C(jī)都弄一下吧,要不然最近肯定會有很多騷擾電話!”
曉雅氣憤難耐地:“這都是托你的福啊,余浩!我就奇了怪,他們怎么會有我們電話?”
余浩偷瞄了曉雅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是我,是我留了你們的號碼給他們,向他們借錢時,他們需要這些!”
“余浩!你說你還有什么不敢干的?為了借錢,你什么都能干出!”曉雅怒不可遏......
“高利貸!信用卡!小額貸!同學(xué)!同事!朋友!你怎么這么有本事有能耐???怎么樣你都能借到錢!你真是太牛!簡直牛到家啦!”
見曉雅被氣得面紅耳赤,耀華趕緊去關(guān)余浩的房門......
余浩把曉雅和耀華的手機(jī)擺弄好后,一邊遞給他們,一邊叮囑:“最近這段時間,你們肯定會收到很多短信,你們千萬不要去管它!這些都是騷擾信息!”
“我們不管它?我們要能管得了呢?”此時此刻的曉雅,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diǎn)......
“余浩,我真是搞不懂,就打算我們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但是我們并沒虧待你吧?給你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處處為你著想!樣樣為你操心!可你是怎么對待我們的?一次又一次、三番五次!難道你真想把我們氣死不成?”
停頓片刻,她繼續(xù)義憤填膺:“現(xiàn)在,請你放二百二十二個心!我絕對不會去死!我憑什么要去死?我也沒做錯什么!簡直是笑話!你不是在作死嗎?行!我倒想親眼看著,你到底怎么個作死法!”
說這些話的時候,曉雅的眼中沒有一丁點(diǎn)的眼淚。也許,她的淚水早已哭干;也許,她根本就不值得再為他去流淚。
“毫無疑問,這次你肯定又欠外面好多債,要不然追債的怎么可能把電話打爆!行,現(xiàn)在天生房子也買不成,明天就去售樓處申請把錢退回來,我全部給你還債!你知道房子是替你買的,所以你瞎作!現(xiàn)在我們認(rèn)你狠,我們傾家蕩產(chǎn)為你再還最后一次!把所有的一切都敗完了,我看你還能敗什么?”
耀華忍不住問道:“余浩,這次你又輸多少?”
“跟上次差不多吧。”余浩像蚊子一般低聲說。
耀華即刻氣急敗壞地:“我看你真是瘋了!瘋得不輕!”
曉雅陰陽怪氣、橫眉冷對地說:“我料想就會是這樣!你余浩多厲害啊,給你的房子,你自己??!可以!沒問題!你就敗吧!反正都是給你的!等債一還完,請你給我立馬走人!現(xiàn)在我們不欠你任何東西!帶你來這個世界,是我們的錯;現(xiàn)在你把我們敗得一無所有,就算我們兩清啦!至此以后,我們情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余浩意想不到發(fā)話:“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保住現(xiàn)在所住的這套房子,我走了以后,你們就在這里安安心心好好生活!”
聞聽此言,曉雅即刻就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謝謝你啦,余浩!你也太手下留情啦!還給我們留一套房子!還沒讓我們露宿街頭!笑話,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太可笑啦!”
曉雅的冷嘲熱諷,一時間把余浩弄得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不過此時此刻的他,的確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呢?
這人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可余浩這千古之恨,又能有誰去體會?
對于余浩來說,他確實(shí)是沒走陽關(guān)道,專走獨(dú)木橋啦!可是橋下的驚濤核浪、驚險(xiǎn)刺激,始終讓他魂?duì)繅衾@般的不能自己!
怨誰?怪誰?只能是怨自己!怪自己!世間萬物,人生百態(tài),一個人如不能把控好自己,怎么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活?
耀華瞅著眼前的這一切,一時間無語了,他不知道怎么來面對眼前的問題。
就在這時,老爺子突然推開房門,后面還站著個婆婆。
“耀華!曉雅!浩浩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啦?我的眼皮怎么總是在跳!”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在那里用手揉著他的左眼。
曉雅瞟了耀華一眼,耀華連忙向她使者眼色......
曉雅立即眉毛一挑,說:“你想隱瞞,我不想隱瞞!耀華,我現(xiàn)在就跟你把話說明:這次不是余浩離開這個家,就是我離開這個家,我再也不可能跟他在同一屋檐下!如何選擇?你自己看著辦!”
見她一時間說出這么絕情寡義的話來,耀華忙不迭道:“肯定是讓他走!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他必須要承擔(dān)后果!”
老爺子隨即就聽出眉目來,他哭喪著臉說:“浩浩?。∧阍趺催@么不聽人勸呢?我們都說成那樣,家也給你賭成這樣,你怎么還是這樣執(zhí)迷不悟???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
說著,一屁股就氣坐在余浩的床上,曉雅見狀,連忙走了出去。
婆婆含著眼淚道:“浩浩啊,爺爺奶奶這么喜歡你,可你為什么總是這樣糊涂?為什么就不能清醒清醒呢?”
瞧著爺爺奶奶如此這般痛心難過的樣子,余浩猛然“咚”的一聲跪倒在他們面前......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真的對不起你們!我是一個大逆不道的人!我很痛恨我自己!我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根本就無法原諒!還是我離開這個家吧,讓我一個人在外面好好反思一下,我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啦?為什么會這樣?”
瞅他這痛心疾首的樣子,耀華于心不忍的連忙把他拽起來:“有話還是站起來說吧!”
余浩陡然聲淚俱下地:“我知道我不是人,就是個畜生!現(xiàn)在請你們給我一點(diǎn)時間,我一定會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老爺子眼淚汪汪發(fā)聲:“好,我們就等你改好了回家!”
婆婆冷不丁問:“曉雅,這次他又欠外面多少錢???都幫他還了吧!房子買不了就不買,浩浩還年輕,等他改好了,一定會買起房子的!”
老爺子也迫不及待說:“是的,一定要把欠人家的錢都還了,絕不能讓他吃官司?。 ?p> 耀華心領(lǐng)神會地:“知道!”
老爺子繼續(xù)念叨:“浩浩,我們就等著你回家,希望你能盡快回來啊!”
聽著爺爺奶奶的話,余浩在那里暗自發(fā)誓:放心!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