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往遠處走走,看看能不能出去?!苯谭懦鲈苹?,對方正道。
“嗯。”方正此時也不敢再含糊,手一甩,他那支畫筆便迅速變大,浮到了空中。
方正腳一蹬地,躍上毛筆,催動靈力,毛筆如離弦的箭迅速往東射出。
“云火,咱們也走吧?!苯瘫P腿坐上飛鶴,往西邊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
姜禾望向白蒙蒙的遠方嘆了口氣。
一個時辰之后。
姜禾看著沒有任何變化的遠處,拍了拍身下的云火。
回到原處,方正已經(jīng)在那兒等了一段時間了。
姜禾掃了眼對方沉得滴水的臉色,猜到兩個人看到的結果應該是一樣的。
“怎么樣?”方正開口。
“一直都是白霧,沒有盡頭?!苯讨苯幼搅说厣希ネ腥?。
“你覺得這里是什么地方?”
“一幅畫?!苯毯敛贿t疑道,這是她最直觀的感覺。
“一幅畫?”方正心神一震。
他迅速環(huán)目四顧,又仔仔細細看了周圍一遍,過了一刻鐘后,嘴里便開始叨叨起來。
“陰……對,那,陽?”
“方師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姜禾站起來,跟在方正后面,從左邊轉到右邊,又從右邊轉到左邊。
“師妹!你說得對!”方正突然高喊一聲,激動之情不言于表。
姜禾對上方正閃閃發(fā)光的雙眼,心中也有些激動,“什么?”
“師妹,你看!”方正指向左邊的樹林。“什么感覺?”
姜禾調動所有的藝術細胞仔細感受,不覺道:“陰冷?!?p> “是啊,那片密密麻麻的樹林好像隔離了陽光,從這往里望去,竟然黑森森的?!?p> 方正又轉頭指向右邊,“那這邊呢?”
姜禾看向閃爍著璀璨光芒的瀑布,簡直亮得刺眼,“陽光。”
“對!師妹,這兩邊一邊是陰,一邊是陽,而生門應該在它們之間?!?p> “也就是這片空地。”姜禾接口。
方正拍了拍姜禾肩頭,眉飛色舞,“師妹不錯哦!”
“但是,該怎么出去?”姜禾看向腳下草地。
方正擰眉,“不知道師妹聽沒聽說過陰陽花?”
“陰陽花?”
“是。陰陽花生在陰陽交界,傳說,得陰陽花,可進……冥界?!狈秸挠耐鲁鲎詈髢蓚€字。
姜禾瞪大眼,竟然還有這么神奇的花?“師兄的意思是,這里有陰陽花?”
“嗯,是畫有陰陽花。如果我所料不錯,陰陽花生長之處應該就是真正的生門所在。”
“那它長什么樣?”
方正肩膀一耷拉,搖了搖頭。
“那我們先找找吧?”姜禾壓下內心的焦灼,轉頭往旁邊走去。
“師妹,你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方正頹喪的聲音突然自身后響起。
姜禾腳步一頓。
是啊,她探查回來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了。
他們的身體正如那顆被甩出的石子,正在一點點消融。
剛回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暗中瞄了數(shù)十眼,她不得不確認,方正頭頂?shù)暮诎l(fā)少了淺淺的一層。
剛剛,她發(fā)現(xiàn)對方的衣角少了一塊兒。
想來,她也是差不多。
再過一會兒,他們身體不定哪個部位就會被抹去。
或者是腳,或者是肩膀,或者是手,或者是……腦袋。
“找吧,師兄。”姜禾背著方正淡淡道。
“對不起,師妹,怪我……”方正嗓音有些沙啞。
“師兄不用說了,禍福相倚,只要堅持下去,或許我們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說著,姜禾便彎下腰,纖細手指撥開草叢,仔細逡巡。
“呵呵呵?!狈秸壑泻瑴I,卻笑得露出兩排白亮的牙齒。
草,草,還是綠色的草,間或幾朵平平無奇的小花。
姜禾直起腰。
她垂頭,看向自己空蕩蕩的袖子。
她的右手沒有了。
如果僥幸能回去,她的手還會回來嗎?
如果回不去,那她會完全自這個世界中消失嗎?哪怕是一滴血都沒有留下?
這,才是真正的抹殺吧?
姜禾感到了透骨的冰冷。
“師妹,陰陽花必定是使了掩身術?!狈秸咱劦刈哌^來。
他的一只腳已經(jīng)沒有了。
姜禾垂眼。血玉之睛是她的秘密,她并不想泄露給活人,因為現(xiàn)在她還沒有能力自保。
但是如今,她別無選擇。
姜禾輕嘆口氣,調動泥丸宮中的靈力進入雙眼。
“師妹!”方正久等不到姜禾回話,只看到她挺直的背影。
他心里一驚,擔心姜禾出了什么變故,連忙踉蹌地拐向姜禾正面,只是腳下動作太快,一不小心便撲到了姜禾雙腳前。
方正狼狽撐起雙臂,抬頭著急看向姜禾,卻猛地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砰砰砰!”方正清晰聽到了心臟鼓動的聲音,緩慢而有力,但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方師兄,我看到陰陽花了?!苯糖謇淅涞穆曇糇赃h方朦朧地傳到方正耳中。
咕咚,方正咽了口口水。
“師妹,你知道你有多美嗎?”方正聽到了自己夢幻般縹緲的聲音。
姜禾挑眉,眼中劃過驚訝。她沒想到方正這么重口味,或者,是幻靈花的迷幻作用?
那等她血玉之睛修到更高境界,豈不是要成了狐貍精?看人一眼,就讓對方神魂顛倒?
想到一群男人對自己流著哈喇子的場景,姜禾一抖。
“方師兄!”姜禾啪的一掌呼在方正頭頂。
方正迷蒙的雙眼瞬間清明,“哎呦!師妹!你輕點啊!”
姜禾已經(jīng)不再理睬,她幾步來到一顆綠油油的小草跟前。
在她的視界中,這是一株黑白雙色的花,瑩瑩閃著光華。
“怎么做?”姜禾開口問道。
“拔下來?”方正疑惑看著姜禾面前的一片綠草。
姜禾皺眉,斜睨了方正一眼,她怎么覺得這個建議有點兒不太靠譜呢?
“你確定?”
“??!啊!確定,確定。”方正點頭如搗蒜。
其實他此時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滿腦子都是姜禾如流光溢彩的紅寶石般的雙眸。
咬咬牙,姜禾一手握住陰陽花的莖,使勁一拔。
沒拔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