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墓地
“野胡叫我跟蹤他,究竟能找到什么呢?”莉莉姆心里尋思著,她趴在房梁上,把呼吸的聲音調(diào)到最低,甚至連心跳都慢了許多。
不過,這個菲林也確實特別,他不僅沒有紅色紋印,而且好像是眾競技者中唯一一個有“家”的人。
沒錯,絕大多數(shù)競技者在一天的辛苦決斗后,晚上都直接住在競技場里,沒想到這競技者還包吃包住,福利不錯嘛。
但菲林除外,唯獨他不稀罕這份便利,獨自在郊外蓋了間小木屋,居住條件并不會比競技者好太多。
菲林一邊撫摸著并不存在的那根手臂,一邊盯著窗外。
“他這是干嘛?思考人生?要不要來一首《靜夜思》?”莉莉姆在心中吐槽,沒想到這個彪形大漢會這么細膩,居然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然后坐在這兒又整整坐了一個小時!莉莉姆有點不耐煩了。“沒有吹風(fēng)機的話我給你買啊,也不至于在這用大自然的力量風(fēng)干頭發(fā)吧?!?p> “呼……呼……”
嗯?什么聲音?莉莉姆仔細聆聽……
“呼……呼……”
這個聲音,好像是……打呼嚕!
靠!原來這家伙睡著了!怪不得能坐這么長時間呢,莉莉姆差點沒被雷倒,險些從梁上摔下來。扯了這么久,原來你是洗澡洗昏頭了,在這兒打盹呢!
“唉,果然是無用功?!崩蚶蚰沸南搿!耙昂娌豢尚?。”
莉莉姆開始收拾收拾,正打算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莉莉姆的腦袋像過電了一般,產(chǎn)生一絲疼痛。
這種感覺……莉莉姆也不管下面的菲林了,反正他已經(jīng)睡著了。只見她一甩手,手邊憑空出現(xiàn)一片紫色的不明氣體,她的手伸進氣體中,用力一拔,拔出了一把——巨大的鐮刀!
“暗詩……”莉莉姆低聲呼喚著武器的名字,緊握手中的鐮刀。
“主人……”但見那把巨鐮上鑲一顆眼珠,一顆活靈活現(xiàn)的眼珠!一顆有瞳孔、血絲、眼神還能眨眼的眼珠!那把鐮刀似乎活了過來,你甚至能聽見它漫長沉重的呼吸聲。
那便是莉莉姆武器的靈魂——“暗影詩篇”,簡稱“暗詩”。
“暗詩,你想說些什么?”莉莉姆輕撫鐮刀的刀柄。
“呃啊啊啊……有人想要找你……”鐮刀上的眼珠狡黠的轉(zhuǎn)動著。
“誰?那幫‘完美’的家伙嗎?”莉莉姆小心翼翼的伏在房梁上,這把鐮刀很重。
“不……不是人……”鐮刀上的眼睛緊閉,接著又睜開。“是……靈魂……”
“靈魂?菲林嗎?不大可能是這家伙啊……”莉莉姆疑惑。
“今夜……凌晨兩點……植蔓城的大墓地……”鐮刀上的眼珠散發(fā)著紫色的光芒?!斑@是它留給我最后的信息了……”
說完,鐮刀完全閉上了眼睛。
“暗詩,你倒是說清楚?。 崩蚶蚰坊瘟嘶午牭?,鐮刀沒再睜開眼,就像沒電了一樣。莉莉姆無奈,只得把它收了回來,放入紫色的迷霧中。
“可惡,已經(jīng)七點了,要找我的人真是時間管理大師啊。”莉莉姆站起身,正式準備離開?!斑€有七個小時,必須得趕快通知野胡他們?!?p> 說罷,她一個翻身,躍出了小木屋。如貓落地,不留一絲聲響。步伐匆匆,漸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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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伸手不見五指。
正所謂“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此刻真乃行兇作惡的絕佳時間。
喧鬧了一整天的植蔓城終于沉寂下來,街道上人煙稀少,只有一兩個夜不歸宿的酒鬼在游蕩。
光芒在黑夜中閃過那是負荊者的火把。他們在白天不愿露面,只有晚上才敢出來巡邏。即便巡邏,也只有兩位騎士,他們心不在焉的走動著,談?wù)摻裉斓馁€賽賺了多少。
下水道口,骯臟的老鼠從里面竄了出來,伴隨著偷取食物的嚙齒聲,黑色的小爪印污染了道路。
另一束光出現(xiàn)在黑暗中,與巡邏的火把不同,那光焰是紫色的,顯的詭譎而又神秘。
那就是野胡,他正抽著煙,煙頭的紫光點點。他躲在角落里,等巡邏者經(jīng)過再出動。
霧氣濃重,野胡只是待了一小會兒,衣領(lǐng)就濕透了。
他吸一口煙,吐出紫色的煙圈,趁行人不注意,走出城外。
他行走在羊腸小道上,左右兩側(cè)是叢生的野草,草低垂著,清澈的露水從葉縫間滑落。
每隔幾米,就能看到一顆道旁的枯樹,雖然春天已至,但它們并沒有抽枝發(fā)芽,還保留著余冬的殘枝敗葉,令人心生寂寥。
野胡沒有夜視能力,但他能聞,空氣中溢散著一股既腐爛而又新鮮的泥土味,這么說有點矛盾,但這種味道就是那么難以形容。
循著味道,他來到了郊外。不多時,便到達了他的目的地——植蔓城的大墓地。
進墓地之前,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星羅棋布,黃道的天宮們在他的頭頂上閃耀。
他以前讀過一本西大陸的書,里面有一個奇妙的比喻:“天上的銀河就像一塊發(fā)亮的裹尸布”,現(xiàn)在想想,確實如此。
他又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五十五分,嗯,要到點了。
野胡鄭重其事的去摸了摸墓地冰冷的大鐵門,輕輕一推,鐵門發(fā)出駭人的聲響,轟然打開。
如果有人要拍恐怖片的話,此地絕對是最佳取景點。野胡這樣想著,他感覺打開大門的一瞬間,有亡魂從里面溜了出來。
他踏入墓地,累累白骨與無數(shù)的腐肉就埋在他的腳下,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沒什么可怕的?!彼晕野参?,但周圍的霧氣和冷濕的環(huán)境在不斷提高他的血壓,他的心臟越跳越快。
這就是世間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嗎?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驅(qū)散恐懼的好方法,他隨手找了塊墓碑,就地蹲下。
是的,這里被葬送的每一個人都有一段墓志銘,那是他們?nèi)松詈蟮膶懻铡6昂鳛榕杂^者,完全可以把這些當(dāng)作飯后讀物,里面有的人生活經(jīng)歷比小說還精彩。
有的人一生光彩照人,有的人一生平平無奇,有的人作惡多端,有的人堪稱傳奇……不過死到臨頭,眾生平等,只留給世人一塊破石頭,上面鐫刻著個人履歷。
“喂?!焙鋈唬粋€清脆的聲音響起,打破夜的寂靜。
“喔哦!”野胡像觸電般一躍而起,嚇了一跳?!罢l?”
“誰——誰——”沒有回應(yīng),只有回音。
“……”野胡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影。是誰在故弄玄虛?他想了想,猛吸一口氣,然后用力吹手中的煙頭。
“刷!——”高溫加熱的聲音驟響,氧氣瞬間得到徹底的燃放。只見煙頭處紫色的火焰漲得老高,仿佛火的精靈在舞蹈,隨風(fēng)飄揚。
光焰沖天,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視野范圍擴大,能見度明顯提高。
“別找了,我在這兒。”那個清脆的聲音又出現(xiàn)在在野胡的耳邊。
野胡扭頭一看,是一位年輕的女生,她體態(tài)輕盈、面色慘白,長發(fā)飄飄,身穿一襲白袍,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這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搭配附近的墓碑,倒真像是剛從墳里爬出來的鬼魂,野胡聯(lián)想到了東大陸有一種名為“貞子”的惡鬼,據(jù)說會從玻璃里飛出來……
“你是……?”出于禮貌野胡習(xí)慣性的想掐滅手中的煙,但苦于沒有照明設(shè)備,只得握在手里不抽。
“蘇恩之左,你叫我阿左就好了?!迸p聲說,她的聲音弱弱的?!拔乙彩侵魅说淖笫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