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回家照顧孩子了。
顧文留下來陪床。
陳簽也不理他,蓋著被子一睡就是一整天。
顧文閑得無聊,便又下載了手機游戲玩。
開了隊伍語音,聲音很大,并且隊友們嘴里的話都不那么太干凈,吵得很。
陳簽當(dāng)沒聽到,手腳都有些涼。
病房里面那兩張床的陪護人員聽不下去,大聲提醒他:“小伙子~這里是病房,你安靜點~要么你就帶上耳機,要么你就出去玩手機。病人都要休息呢!”
顧文忙著走位,抽空回了一句:“知道了~”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出去了。
給中年男人陪床的應(yīng)該是他的妻子??创虬鐟?yīng)該是個全職家庭婦女。
看著顧文舉著手機出了病房門,站到了走廊上繼續(xù)奮戰(zhàn),搖頭道:“現(xiàn)在的這些年輕人啊~什么時候都不會忘了打游戲~有了手機,就什么都顧不上了……”
門外,顧文還在喊:“上路上路……”
陳簽的枕頭突然就濕了。她沒發(fā)出一點兒動靜。
也許人病了,不舒服,就會特別矯情吧。她想。
默默流了一會淚,陳簽暈暈沉沉地又睡過去。
翻身的時候被疼醒了。胸疼的木木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點兒知覺也沒有。
可是翻個身都會連著胳膊連著脖子的疼。
陳簽努力抬手碰了碰硬成一塊石頭的胸口。
那次回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那之后自己的奶水一直都是很足的,再沒減少過分毫。婆婆逢人就說自家孫女兒是個有福氣的,這飯足的,且吃著呢。
像今天這樣來回折騰,人虛弱成這個樣子了,奶水也丁點都不見少。
可現(xiàn)在整天沒有喂奶,也忘了用吸奶器,胸前硬成這樣子恐怕是急性乳腺炎,得盡快疏通才行。
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顧文不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陳簽問旁邊的病友家屬:“大姐,你們看見我對象去哪兒了嗎?”
婦女搖搖頭:“沒看見啊。小伙子那會出去了沒回來,是不是去買飯了?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唄。”
“呃~大姐,那個我來的急,手機沒帶過來。能麻煩您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嗎?”陳簽找過了,手機沒在。
可能是當(dāng)時送醫(yī)院的時候比較急,并不會想到帶上手機。
中年婦女很好說話,也很熱心,一口應(yīng)了。問了陳簽顧文的電話就給他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之后,女人把電話遞給陳簽:“通了,你說話就好?!?p> 陳簽朝她感激地笑笑:“謝謝?!比缓髮χ娫拞栴櫸模骸澳闳ツ膬毫搜健趺炊疾灰娔恪!?p> “病區(qū)不允許吸煙,我下來抽了根煙,一會兒就上去。怎么了?有事么?這電話是誰的呀?”顧文說話還是一如繼往的溫柔。
“顧文,你上來的時候順便幫我買個吸奶器吧,我好像有點積奶了,恐怕是急性乳腺炎,得吸一下才行?!?p> “嗯,好。我去給你買,你等下哈?!鳖櫸乃齑饝?yīng)了。
中年婦女等陳簽掛了電話后,主動過來將電話接過去,同情地看了眼陳簽:“女人啊,生個孩子就是鬼門關(guān)轉(zhuǎn)一圈,遭一趟罪還沒人心疼,得學(xué)會自己疼自己。”
陳簽眼眶熱了熱:“嗯??刹弧x謝大姐?!?p> 中年婦女被感謝了兩次,更熱情了些:“我姓張,你叫我張姐就行。你有沒有毛巾?我先給你燙燙,你把胸口那兒敷一下,會好點?!?p> 陳簽找了一圈,沒看到毛巾,胸口卻堵得越發(fā)厲害。
心底有股邪火開始壓不住地升騰起來。顧文去了哪兒?為什么還不回來?!
咬了咬牙,陳簽擠了個笑出來對張姐說:“算了,張姐,我沒有毛巾呢。一會兒等我對象買吸奶器回來再說吧?!?p> 張姐搖搖頭:“你聽姐的,這個事兒吧,不能拖。越積越多,越麻煩?!?p> 她找了一摞面巾紙,倒了些熱水,擰了擰遞給陳簽:“你先臨時用用,能緩解就緩解一點。”
陳簽接過紙,敷在胸口之后,感覺確實好了些。
看著陳簽表情舒緩了許多,張姐似乎是放心了些:“我當(dāng)年生我家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積了奶,身邊也沒個明白人,當(dāng)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可遭老罪了?!?p> 陳簽捂著胸口,嘶哈嘶哈地揉著胸前,疼得一身都是冷汗,又不愿意哼出聲來讓人笑話,只好咬著后槽牙拼命把呻吟往肚里吞下去。
不一會兒,就折騰的小臉臘白。
半小時后,氣喘吁吁地顧文回來了,將手中的袋子遞給陳簽:“老婆,給你。我也不知道買什么樣的合適,跑了好幾家,問了店員才知道買什么樣的,你先用一下。我下去吃點飯?!?p> “你還沒吃飯嗎?現(xiàn)在不是都快7點了?”陳簽翻著顧文買回來的吸奶器,看說明書。之前并沒用過這東西,這次也算是初學(xué)。
只是病房里還有男病人,陳簽也不能隨意用,看了半天說明書之后覺得基本會使了,準(zhǔn)備著一會兒拿進衛(wèi)生間用一下試試。
“沒有,剛下去抽了根煙就被你派去買東西了?!北緛磉€想讓顧文幫忙一起,但他還沒吃飯,陳簽想著,算了,自己來吧。
“那你去吃飯吧?!?p> 進了衛(wèi)生間,折騰了半天,作用基本不大。
陳簽在衛(wèi)生間里哭的像狗~
心里想著自己這樣子根本就是矯情,不該這么敏感。但眼淚就是止不住。
折騰來折騰去,陳簽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不但問題沒解決,反而疼的渾身哆嗦,腿軟得直打晃,眼前開始一陣陣發(fā)黑。
張姐看著她走路搖搖晃晃覺得不太對,扶著她到床上躺好后摸了一把她的額頭,手縮了縮:“唉呀,姑娘,你發(fā)燒了呢~怕是不太好。你等等,我給你叫大夫!“
張姐按了陳簽床頭的呼叫鈴,說這邊有人發(fā)燒了,讓大夫來看看。
不一會兒,大夫護士都來了。
先給她夾了一支體溫計,接著在她的胸膛上按了按,陳簽疼的抽搐了下。
大夫面色有些沉:“這不太好啊,得拍個片看看,覺得有些化膿的跡象。你家屬呢?讓他去交個費,先拍個片子看看吧?!?p> 張姐拿了手機按了重?fù)苕I,直接打給了顧文,讓他趕快回來帶陳簽去拍片子。著急之下順嘴又熊了顧文兩句:“小伙子,你吃個飯怎么那么久呢?你媳婦還沒吃呢~現(xiàn)在又發(fā)燒……”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顧文就掛了電話。
張姐噎了一噎,到底沒再說什么。
十來分鐘后,顧文回來,二話沒說帶著陳簽去拍了片子,做了檢查。
不幸的是,檢查結(jié)果是陳簽的乳腺確實化膿了,說什么細(xì)菌感染導(dǎo)致的。
退燒針消炎針接二連三。
剛因為藥物中毒休克被搶救過來的陳簽又徹底蔫了。
顧文給母親打了電話。
陳簽婆婆連夜趕了過來。
“唉呀,這是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多事呢……孩子還用不用管了~”老太太自言自語地嘮叨著。
陳簽疼得恨不得昏過去。
突然冒出的念頭是:都是因為生這個孩子鬧的!都怪她!
看著陳簽有些陰郁的臉,婆婆猶豫了會兒,將這次特地帶過來的手機遞給她,小聲說道:“簽兒,要不,你給你媽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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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手機泡咖啡
很多產(chǎn)后抑郁癥的病人會把自己無處發(fā)泄的一些負(fù)面情感轉(zhuǎn)移到孩子身上,覺得是孩子給自己帶來的不好的一切,所以會有些抑郁癥患者產(chǎn)生帶著孩子一起死,甚至想要殺死自己孩子等等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