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生日禮物

　　“顧文，女兒快要過生日了。她想要你回來我們一起陪她過生日。你們公司能不能給你批假？”

　　這會兒不忙，陳簽便給顧文打電話商議女兒的事。

　　提起女兒，顧文的聲音明顯柔軟了些:“應該差不多吧。我平常都沒怎么休過，現(xiàn)在應該可以休幾天。她想讓我回去那我就安排下，安排好了給你信兒。”

　　看樣子問題應該不大，陳簽稍松了口氣，順嘴又多問了句:“你們公司這邊有沒有項目？有可能把你調(diào)回來，或者調(diào)到離省城近一點的地方來工作？要不的話，你離得太遠了，城城老是想你?！?p>　　顧文不假思索：“沒有可能。我來之前，公司前一個項目剛剛在省城結束，我也看了，近幾年的公司的項目都分得比較散，相對離省城都很遠，回那邊去的可能性不大?！?p>　　陳簽問他：“那我們這次要表順便計劃下下一步怎么走？我現(xiàn)在手里邊也有項目運作著，和我一起干的那個男孩也注冊了公司，主要是在省城接項目，現(xiàn)在看前景也還行?！?p>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想法，就想著，先走一步看一步唄。現(xiàn)在餓不死了，再往后再琢磨琢磨看看再說吧。這會兒說這個太早了。你也就是剛做了一個項目，我的工作也剛穩(wěn)定?！鳖櫸牟痪o不慢，但看樣子也是曾經(jīng)想過這個問題的。

　　許久沒有同他這么心平氣和地說話了?；蛟S這次是看在城城的份上，陳簽和顧文誰都沒有說一句尖銳的話，總體交流的還算是愉快。

　　“后天就是城城生日了，你看看盡量在家里多呆幾天，也陪陪女兒，她經(jīng)常念叨你，視頻什么的還是不太行。現(xiàn)在她也逐漸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思想和要求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顧文才開口：“我請假試試吧。我們領導不是很好說話，但我這些時間沒休息，休息時間都跟同事?lián)Q了值班，讓他們回家。多請幾天，不知道能不能批，我盡量?！?p>　　“嗯，那你請假試試吧。能多請一天是一天，城城生日一年就這么一次?！标惡炓矝]勉強。

　　大家都是打工人，有些規(guī)矩還是能明白的，請假這事兒，向來身不由己。

　　最終顧文請了四天假，兩天正常休息，外加兩天調(diào)休，還算做是帶薪。這種假期極為難得。

　　一般的國內(nèi)的單位，尤其是私企，甭管規(guī)模大小，除了有幾天帶薪年假之外，其他的假期，能扣就扣。別說帶不帶薪的事兒，平時都不會輕易給假的好嗎？

　　領導們個個都恨不得天天997，讓人創(chuàng)造出機器的價值來。

　　陳簽不由感慨，還是國企領導體貼啊，可以調(diào)休攢假。

　　顧文一回來，最高興的當然是城城，然后是婆婆，陳簽不知道算不算高興，反正不難過就是了。就，平平淡淡的。

　　平淡歸平淡，回來了總比沒回來的要好。

　　第二天才是城城的生日，陳簽的假期還有兩天，正好也不用再請假了。這次假期算是賺到了，竟然能完成兩件大事——陪婆婆檢查，陪閨女過生日。

　　面對許久沒見，終于回來的兒子，婆婆的洪荒之力有些壓不住——又是買菜又是做飯，又是掃屋子……一掃前些日子的惴惴不安，感覺身子壯的像頭牛。

　　顧文看著婆婆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側過身子給陳簽說：“你不是說媽整天沒什么精神，一副很累的樣子，還說這里疼那里難受嗎？我看著這也不像?。俊?p>　　陳簽看著婆婆這會兒的樣子也有些驚訝：“顧文，你可以改行當大夫了。媽見了你，真的是有百病全消的感覺了?！?p>　　顧文笑：“我覺得吧，就是你太敏感了。然后把我媽也傳染了。你倆在一塊的時候，都覺得對方有問題，自己也有問題，最后就真出問題了。女人就是這么麻煩?！?p>　　“嗯。這不就是八字缺了個你嗎？還得早早計劃計劃，我覺得你要是繼續(xù)在外邊呆著，我和媽，總得瘋一個。”

　　“別說的那么嚴重。你們就是想得太多?！鳖櫸陌殉浅潜饋恚案议|女學學，看看人家，天天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看著高高興興的婆婆，歡歡喜喜的女兒和樂樂呵呵的顧文。陳簽想，要是時間就這么停著，不想以后的話，這么樣過下去也可以。

　　吃完飯，顧文和陳簽帶著女兒一起去給她選生日禮物。

　　城城好容易見到爸爸，一分鐘也不愿意分開，一直賴在爸爸身上。

　　婆婆跟在一家三口后面，無所適從的樣子，無端顯得有些落寞。

　　陳簽扯了扯顧文朝他遞了個眼色，示意讓他過去跟婆婆多說幾句。

　　顧文回頭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婆婆，堅決搖頭：“我過去她又免不了嘮嘮叨叨。光看著我，她還高興點兒，要是我跟她多說兩句，又成了話不投機。她跟你，都是一樣的。我還是少說兩句吧。”

　　陳簽：……

　　感覺還是生女兒好。

　　不管怎么樣，做為不能把老太太冷落的太明顯。做為一個合格端水藝術家，要保持不動聲色地將每個人都盡可能的照顧到。

　　陳簽刻意落后兩步，等著婆婆一起，裝做無意地閑聊：“媽，一會兒你看看有什么想買的，咱一起買回去。正好顧文回來了，讓他當一回苦力，拎東西?！?p>　　“我沒什么想要的。不用給我買，能省點錢就省點兒。你們小年輕的想要什么就買就行。”婆婆語重心長。

　　“媽，賺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嘛，平常咱們也不亂花錢。可是也不能為了省錢，有需要的東西也不買，咱還沒到那種程度呢?！?p>　　陳簽試圖緩和下婆婆緊張錢袋子的心情。

　　“嗯嗯，好好。先看看再說吧?！逼牌琶黠@聽不進去。

　　消費理念也是有代溝的，婆婆已經(jīng)省習慣了，就不太能聽到“花”這個字兒。陳簽當然也不會繼續(xù)自討沒趣，隨意笑笑也就應付過去。

　　轉了一圈，城城看上了一大套芭比娃娃套裝，要兩百多塊。

　　顧文對于女兒的要求當然是有求必應，一年就過這么一次生日，要什么就給什么。

　　城城抱著大盒子合不攏嘴，挪著小短腿拉著爸爸要馬上去結帳。

　　他們前頭走了，婆婆連忙上前去看了看價格簽，臉都綠了：“這么貴？！孩子才幾歲啊，就花這么多錢買東西。在外面小攤上買的和這個差不多的，最多也就二三十塊?！?p>　　陳簽挽著婆婆跟著顧文爺兒倆走，邊走邊解釋：“媽，一年就這么一回。在這兒買，質(zhì)量稍微放心點兒，萬一有什么售后問題也好解決。孩子的東西，盡量好一點兒吧。”

　　婆婆依依不舍地又回頭看了看那原本放著那盒子的價子，搖頭道：“可是，這個真是貴啊~簽兒，花錢容易賺錢難，可得省著點兒，咱家不比別人家，顧雨可還上著學呢~得花錢?，F(xiàn)在我和你爸賺的錢又不多，不就指著你們嗎？我和你爸拿不出錢來，你們當哥哥嫂子的還不應該支援一下？”

　　陳簽愕然。

　　本來是給孩子來選生日禮物，為了孩子高興買了個兩百塊的東西，平常也一直省吃儉用的過日子，從來不會亂花一分錢。

　　日子剛剛開始有起色，誰也不愿意再回到過去。

　　可現(xiàn)在怎么又扯到了顧雨身上？而且聽婆婆話里話外的意思，以后顧雨上學的費用也要他們兩個負擔一部分？

　　雖然從來沒有想過不管顧雨，甚至就連她明年上學的 1萬塊學費其實陳簽也早都給準備好了。

　　準備這些陳簽并不覺得委屈，反而還很開心，慶幸終于能夠幫到顧雨。

　　自進了這個家門，顧雨待她極好，兩人又很合得來，既然是一家人，互相幫忙當然也是應該的，陳簽也從未想過什么回報，大家開心就好。

　　可是幫忙是情意，不是義務。

　　現(xiàn)在婆婆所謂的“應該”，不就是道德綁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