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接通。
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傳來。
“喂,小野啊,今天沒上班?怎么有空給小姨打電話了。”
“這不想你了嘛。”陳野嘿嘿笑著道。
“嘿,小姨可不用你記掛?!?p> 徐春堂聽了這話,頓時嫌棄地開口:“你快些找個女朋友,我就是明日閉了眼,也能心安理得的去見你外祖了。”
陳野訕笑兩聲,不敢接話。
他是被外祖父撫養(yǎng)長大的,也因此同徐春堂極為親近,甚至在外祖父病逝后,徐春堂不顧丈夫的不滿,堅持將他帶到家中照料。
但最終,陳野拒絕了她的好意。
在料理完外祖父的喪事后,回到了父母留給他的老舊公寓。
“又不出聲?那小姨可掛電話了??!”
這時候,徐春堂見陳野默不吭聲,就故作哀嘆地說道:“唉,孩子們也長大了,也不想和我這個老人家說說話了?!?p> “別別別,這哪能啊,不理誰也不能不理您呀!”陳野連連出聲告饒。
徐春堂這才滿意地輕哼一聲。
“小野啊,你們年輕人眼光高,瞧不上老一輩相中的對象,不過你放心,小姨吸取了教訓,這回絕對包你滿意。”
說到后面,徐春堂嘿嘿笑道。
“……”
陳野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他很弱小無助。
……
半小時后,電話掛斷。
陳野大松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自打畢業(yè)以來,徐春堂就一門心思撲在了他的婚事上,從最初旁敲側擊的詢問,到鍥而不舍地介紹相親對象。
陳野感動之余,也暗自苦惱無比。
至于元氣復蘇,總歸還是他的猜測,陳野思前想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畢竟,一個謊言需要無數(shù)個謊言來掩蓋。
他并不想對徐春堂撒謊。
“唉……”
陳野放下手機,輕輕嘆了口氣:“還是先整理一份物資清單吧。”
他隨手在書堆里抽來一張白紙,提起筆,在矮幾上伏案疾書,筆尖在紙張上龍蛇游走,勾勒出一行行鐵畫銀鉤的雍篆小字。
約莫十來分鐘。
他把大筆一擱,吹了吹未干的墨跡。
“好了,差不多就這些吧。”
“畢竟元氣復蘇之初,全球還算穩(wěn)定,除了準備少許生活必需品,不如多儲備些藥材。”他沉思一陣,又在清單上改動幾筆。
根據(jù)筆記本中提及的一則信息。
元氣浪潮讓萬物迎來進化,野外出行將變得極為危險,但元氣湯劑的應用,在諸多法門的修行中卻占據(jù)了很高比重。
也因此,藥材價格節(jié)節(jié)攀升,縱然舊時代的藥材不如元氣復蘇后的產物,但同樣昂貴的價格,卻也將尋常人家拒之門外。
既然明知道會漲價,那他不得多備著!何況以后煎制碧髓湯,也少不了各種藥材。
“當然是多多益善了?!标愐皳哿藫奂垪l,滿意地點點頭。
“只是這費用……”
憶起日漸消瘦的余額,陳野笑容漸漸扭曲,生活已經(jīng)如此艱難,何必又去雪上加霜,還有比花錢更讓人心痛的嗎?
如果有,那就是你花得還不夠多。
“現(xiàn)在花的,以后還會賺回來?!标愐懊銖娊o自個打了氣,再把紙張整齊地疊進兜里,便大步推門而去。
砰——
身后。
關門聲響起。
細碎的塵埃在晨光中飛揚。
客廳里頓時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音。
就在這寂靜的氛圍中,廚房里突然傳來咯吱一聲異響,聽著極為細微,但在靜謐的房屋里,卻顯得尤為顯著。
那是一面掉了漆的櫥柜。
豎在陰暗的角落里,此時此刻,柜門無風自動地裂開了一絲縫隙。
正當此時。
大門砰的一聲開了。
陳野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他左顧右盼,目光很快鎖定目標,拿起落下的手機,再次匆匆推門離去。
砰——
大門再次被甩上。
揚起的塵埃在晨曦中緩緩落下,周遭再次陷入了一片靜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咯吱——
便在這詭異的寂靜中,那面老舊的櫥柜門,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慢慢推動,縫隙變得更大了,露出后面沉沉的黑暗。
隱隱約約間。
一個血紅色的眼睛一閃而過。
……
時間轉瞬即逝。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黃昏時分。
通紅的大火球漸漸沉下地平線,一群殘鴉迎著晚霞飛遠了。
此刻,吉京街道。
在夕陽的余暉中,陳野提著大包小包,自街角處轉了出來。
“我太難了,不過為了抓些藥材,幾乎快把城西給跑遍了?!?p> 他擰擰酸疼的脖子,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
原以為尋個大藥房,就能找齊藥方記載的藥材,哪承想,其中兩味竟是冷僻至極,換了十數(shù)家藥房,方才勉強湊齊了。
“唔……還好時間趕上了?!?p> 陳野抬頭瞧了瞧天色,口中咕噥一聲,便轉身拐進了一旁的老舊公寓樓。
這是景菀公寓。
城西老城區(qū)的高齡建筑。
昏暗逼仄的樓道里,聲控燈半明半滅,一些燈光照射不到的潮濕角落也爬滿了青苔,不少墻皮亦是斑駁脫落下來。
這會到了飯點。
不知道是誰家做的飯菜味道飄了出來,勾得陳野肚子咕咕直叫喚。
他也餓了!
陳野家住高層,大八樓。
老舊的樓道里,階梯窄小又陡峭,年代久遠的設計,總是差強人意,連電梯也沒有,爬上爬下全靠一雙腿。
好在這么些年。
陳野也習慣了爬樓,提起大包小包,就輕而易舉地上到八樓。
到了公寓門前。
他隨手放下袋子,打算掏出大門鑰匙。
便在這時。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
陳野索性先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中跳動著‘未知來電’四個字,他挑了挑眉,隨手掛斷,然后繼續(xù)尋找鑰匙。
但很快,鈴聲又鍥而不舍地響了起來。
“嗯?誰呀?!”
“現(xiàn)在的推銷電話,也這么敬業(yè)了?”,他皺了皺眉,不耐地滑動接聽鍵。
“您好,是陳先生嗎?”
通訊接通,耳邊頓時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
陳野恍然大悟,原來是IKBK富康心理醫(yī)院的前臺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