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你且聽話些。。?!卑滓履凶舆€在急切地低聲說著什么。
卻聽道,“莫再來了,時間。。時間也不早了,以后。。。都莫再尋我。”
蘇夫人羅玉竹眼圈紅紅,“我家女兒怕是已經(jīng)在尋我了。”
“小竹,你難道真的不再想回去嗎?不該如此任性的。舅父舅母。。?!卑滓履凶佑行鋈?,何至于此呢?
羅玉竹的眼圈更紅了,只低低說了一句,“沖哥,別再說了。就當(dāng)。。。就當(dāng)從未找過我。”便急沖沖往來時去。
單薄破舊的衣裙,毫無釵環(huán)的寒酸裝扮,再加上纖弱不堪的身體,都讓羅沖心中酸澀不已。雙拳狠狠捏起,都是自己的錯,不然......
“阿娘?”蘇云雀低低地喚了一聲,很是沒有精神,從山上下來,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看著阿娘紅紅的眼眶,不疑其他,只當(dāng)是自己去了太久,又惹阿娘擔(dān)心了。
“雀兒,累了嗎?”阿娘撫了撫她的頭,“我們回去吧?!痹迫赴蛋的罅税褢阎械腻\袋,默默點了點頭。
母女倆越走越遠,拐角幽秘處轉(zhuǎn)出一白衣男子,正是此前和云雀阿娘交談的羅沖。
他望著她們的身影,暗自失神之時,卻聽身后一聲輕輕的呼喚:“主上。。。”
并未說什么,只是皺了下眉,身后那人便繼續(xù)說道:“主上,此刻不是尋回玉竹小姐之時,現(xiàn)下國內(nèi)情勢并不。。。?!?p> 羅沖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后面的話“此事不必多說,我們走吧?!?p> “是。”
“阿娘。。?!痹迫感闹屑m結(jié)該怎么對阿娘說錦袋的事,卻發(fā)現(xiàn)阿娘的情緒很是不對勁。
自己阿娘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和情緒中,不斷走神,回家的路都走錯了兩三回。還是自己提醒下,才愣愣地發(fā)現(xiàn)。
看著自己阿娘蒼白的面容,知道是因為照顧自己,阿娘長時間憂思,身子很是不好,夜里常見咳嗽。
蘇云雀很是尷尬地找了一個借口,“阿娘,我。。。我剛在林間拾野菜,卻發(fā)現(xiàn)了這些?!闭f著,將錦袋里的碎銀兩滿滿地捧在小小的兩手心,給自己阿娘看。
她知道自己找的這個借口很是不好的,阿娘一直教育她,拾金該是不昧。這樣想著,心中很是忐忑,也表現(xiàn)在了臉上。
羅玉竹看著自己仍是很瘦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那些碎銀,又楞了神,心下猜到,怕是沖哥,未免自己尷尬,才吩咐人扔下“這些”的吧。
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又摸了摸臉色有些忐忑的云雀,勉強的笑了笑,自己如今此般,又在堅持和自傲什么呢。
“阿娘知道了。應(yīng)是阿娘舊識所贈,待有朝一日,阿娘和雀兒還他便是?!闭f著,也不猶豫,就接過碎銀,拿身上空扁的錢袋裝好。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
蘇云雀不想阿娘竟是想偏錯了,不過也不便多說,阿娘接受便好。如此,阿娘也能少辛勞一些。
前世間,見慣了華燈繁巷,如今重回幼年,寂靜月色,卻也讓蘇云雀,輾轉(zhuǎn)反側(cè)。
倒不是玉蘿小院的夜色清冷,只是聽著阿娘聲聲不歇且壓抑的咳嗽,暗自算著前世她渣爹的“榮歸”之期,令她心焦難安。
黑暗中,她伸出這雙稚嫩的手,她該是如何保護自己的阿娘,讓她躲過這道“催命符”?又摸過偷偷藏于枕下的錦袋,又像是獲得了某種力量。
至少,前世的她,并沒有獲得這個錦袋,不是嗎?
。。。。。。
天亮轉(zhuǎn)醒,便是阿娘呼喚喂雞的聲音。
“咕咕咕,咕咕咕~多吃點”
院里便也只有一只雞,是無論多貧困饑餓也未曾動過的,也是她和阿娘之前的依靠。
至于“渣爹”,云雀呵呵低笑了下,在她心中卻還不如那只老母雞呢,盡管也不下蛋了。
阿娘喂完了雞,拍了拍手上的灰。見云雀已經(jīng)醒了,笑了笑,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雀兒醒的如此早,便帶你去逛回早集,如何?”
“好?!痹迫柑鹛鸬匦?yīng),如是可以,希望能一直看到阿娘溫柔的笑靨。
兩人頗走了一會,期間阿娘還擔(dān)心她走不動,非抱著走了些路。
小鎮(zhèn)的早集并不很多攤位,畢竟邊陲百姓,生活溫飽已是不易。
稀稀拉拉幾個攤位,連招牌都沒有,因寒冷,攤主也不熱衷吆喝,雙手插袖,只是蹲在一邊看著,頗有些隨性。
跟晉都是無法相比的,云雀早在心里做了些許建設(shè)。但咋一看,還是頗有些落差。
不過牽著阿娘溫?zé)岬氖郑呐率巧碓诨囊?,心也是滾燙的。
羅玉竹,腳步緩緩?fù)T诹艘粋€攤位前,擺著幾個小籠,該是自家做的面點,怕云雀餓著,打算先買點給孩子墊饑。
早市人群稀稀拉拉,早在云雀母女走近之時,幾個攤主便也看到了。只是嘛,眼見一個婦道人家?guī)е⒆?,還俱是瘦弱貧弱之態(tài)。其中幾個攤主,目中更是無甚熱情了。
“小本生意,不作賒賬?!泵纥c攤主冷冷地擠出幾個字。細長的眼睛略作打量,便不再看。
怕不是太瞧不起人,蘇云雀沒想到遇到如此無禮之人。漲紅著臉,拉著自己的阿娘,埋頭就往前走。
羅玉竹看著小小的人兒,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如此這般行為的,她這些年月,已見過不少。倒也心態(tài)平和。
兩人折騰甚久,才是買了些吃用,總共也才花去一兩碎銀。卻也是花了平民百姓近半年的花銷了。
蘇云雀見阿娘用碎銀時,心事沉沉,卻也不多問。阿娘既然是沒有說,那便是沒到她知道的時候。她現(xiàn)在心里頭的第一要事,只有一個——如何在渣爹“榮歸”的陰影下,護住自己的阿娘。
辦法,她是斟酌了許久,可是亂世本就對女子不利,顛沛之下,更是容易卷入風(fēng)險。想了些許個,卻也被一一否決。
也想過,逃是沒有用的,無論逃去哪里,都容易被“斬草除根”,除非。。。
她眼神一亮,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