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解鈴還須系鈴人
睜開雙眼時,是漫無邊際的黑暗,猶如被迫陷進(jìn)了墨水之中,什么也看不見。
意外的她沒有恐懼,相反很鎮(zhèn)定安詳,她渾身赤裸裹著被子一動不動,宛如是一個尸體一般。
當(dāng)世界中失去色彩時,總會有一些辦法用來填補這空缺,周圍一切細(xì)小的聲音都可以輕易的被她捕捉:房間外總是也停止不下來的腳步聲,大堂里食客熙熙攘攘的聲音,筷子敲打飯碗的聲音……
發(fā)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事實上,她也希望這可以是一場夢,這樣的話,三年的努力才沒有白費。這樣的話,她還是當(dāng)初的那個可以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生。
可現(xiàn)在不會了,她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軟弱,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可事實卻是這樣切實的發(fā)生了,她現(xiàn)在失去了自己的雙眼,甚至連話也不能說一句。
被困在這一個小小的房間里,她知道死亡不是解脫,可卻又找不到可以逃生的辦法。
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海底的少年,拼命向上游去尋找新鮮的空氣和自由,可身體卻控制不住的不斷的不斷的往下沉。
但卻是在這一刻,她決定要和沐白澤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既然很多人在面對苦難和挫折的時候沒有選擇放棄。那他至少也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即便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的懺悔之心,可卻也要尋找到全新的突破口。
“吱嘎?!?p> 是門被推開的聲音,之后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如約而至才對,可何思年卻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音直到案板被放在桌子上,何思年這才確定已經(jīng)有人走了進(jìn)來。
身體被一雙大手扶了起來:“這衣服是你穿還是我給你穿?”
沐白澤將衣服扔在被子上面,本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準(zhǔn)備,不想對方卻開始摸索著衣服,自顧自的穿了起來。
女人不知道她的行為像是在平靜湖面上投了一刻石子,才拿起了衣服,卻也沒阻擋被子的滑落,接著男人欺身而上。
也不知道進(jìn)行了多久,何思年已經(jīng)麻木了,直到最后她感受到了熱水的接觸,這才直到都結(jié)束了。
男人原本想把人放進(jìn)去,自己再去冷靜冷靜,不想對方精準(zhǔn)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溫?zé)岬挠|感在一瞬間涌上了大腦。目光中帶著震驚。
緊接著,女人牽著自己手放到了她的下顎處,有些渙散的目光定定的看著自己。
“呦,不鬧脾氣了?想要和我說話了?”
沐白澤有一瞬間的失神卻也很快的反應(yīng)了過來,右手微微用力,只聽見卡巴一聲,何思年的下巴回到了原位。
松開攥著男人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她看不見,男人的手微微向前,想要替她整理一下散亂的發(fā)絲,最終還是緊握成拳放了下來。
“你就這么恨我當(dāng)年離開你?”
“是。”
“那我怎么樣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你悲慘的現(xiàn)狀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撫,淪為我的泄欲工具,失去自由,奴隸,事業(yè)還有雙眼。是不是沒告訴過你?當(dāng)年我就是喜歡上了你這雙眼才把你帶回了家,既然這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我,那也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沐白澤說話間,雙眼再一次轉(zhuǎn)變成血紅色,說著捏著何思年的下顎,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將那雙眼拿了出來。
“滴答,滴答?!滨r紅的血液像是細(xì)小的水流落在了清澈的水中,很快就將它染成了紅色。
那一瞬間,何思年一動不動,拼命的在深呼吸,以阻止這鋪天蓋地的疼痛。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也好?!?p> 水下,何思年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拳,渾身因為疼痛而不住的顫抖,可嘴角卻是在微笑。
“你這副模樣,真丑?!?p> 沐白澤猛的向前,那雙眼還握在手中,他看著何思年的目光中滿是痛苦。
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無邊的地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你看見這么丑陋的我。
何思年看不見,此時此刻的沐白澤更像是那個被挖了雙眼的人,一滴血紅色的淚從他的眼角中流了下來,將面色凸顯的蒼白又虛弱。
“其實你在很早之前就走火入魔了對不對?現(xiàn)在的這張臉并非易容術(shù),只是因心魔而產(chǎn)生了變化對不對?我,是你的心魔?!?p> 何思年說話的聲音帶著顫動,聲音一如風(fēng)干了的抹布,僵硬又干澀。
“憑什么以為你在我的心里這么重要?嗯?”
沐白澤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除了憤怒沒有別的思緒。
“我的時日不長了,兩年,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既然不重要,那就放我走?!?p> 何思年伸出腥紅的舌舔了舔蒼白的嘴角,這是她最后的期望了,她對沐白澤這個人沒有半點的好感,憐憫、怨恨甚至于憤怒在這一刻都?xì)w于虛無。
他不過是一個沉迷在怨恨中的可憐人,即便長得一樣,可他終究不是南希遙。那便注定了他不會得到了她的愛甚至于憐憫。
三年前,她一無所有,是沐白澤給她庇佑,三年后她依舊可以一無所有,只是仇恨依舊在心中扎根。
“白日做夢,這一生,你余下兩年也好,兩天也罷,你只能和我在一起,日日夜夜在一起。”
沐白澤聽見離開這個字眼后有些憤怒,一直帶著碧玉扳指的大手覆蓋在她柔軟又脆弱的脖頸上,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扳向自己。
“你的那個小奴隸,是冷家的大小姐,也是我未婚妻,你說我把她的尸體放在冷家門外,他們能不能根據(jù)僅存的一絲契約找到你,讓你為此付出代價,嗯?”
沐白澤說著,將自己的唇附在了何思年留著血痕的臉頰上,將那痕跡親吻干凈,心中是說不出來的痛快。
何思年始終只是麻木的接受,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她注定是個廢物,現(xiàn)在失去了雙眼,就連煉丹的爐鼎也消失在了火海中,她從未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