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力一搏的沖殺被硬生生的突然中止,璃允重心不穩(wěn)之下,面色猙獰的捂著血流不止的大腿,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在慣力的作用下滾出很遠(yuǎn)的距離。
對于璃允沒有征兆的突然發(fā)難,以及馬上就要得手時卻突然改行刺為自殘,眾人對于他的古怪行徑來不及多作思考,紛紛后知后覺的沖過去護在叢無忌身邊。
至于那些充滿擔(dān)憂的關(guān)切,其中有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大當(dāng)家,您沒事吧?”
一名首領(lǐng)從身后將叢無忌扶起,剛剛璃允的襲擊雖未刺傷叢無忌,但他臨時驟然收手時無法卸下的強大沖擊力,仍讓叢無忌受到不小的撞擊。
“無礙,諸位弟兄不必?fù)?dān)心,老夫這鐵打的堅實身子,豈能連一個文若讀書人的撞擊,都承受不住?”
叢無忌豪爽的向眾人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并未受到什么傷勢,隨后為防婚禮再生變故,便勒令幾名寨子里的年輕人,將璃允綁了,送到幾座位置較偏且暫無賓客的水榭中看管。
遙望著相隔一水的璃允,被青云寨的壯丁們像拖死豬一樣拉走,他大腿傷口上流下的鮮血在地面留下長長的一條血痕,曦云便感到心如刀割。
無論是前世自己不知真相之時,還是今世了然家主對自己的扶持愛護之后,對于家主璃允,曦云始終存在著一份無法言明的孺慕之情。
水榭中的血跡,被訓(xùn)練有素的青年們迅速處理干凈,青云寨前來觀禮的眾人們也漸漸恢復(fù)了原本的平靜,只是叢、張兩家勢力之間仍是暗潮洶涌。
禮臺上,陸曦緊緊扣住曦云的手腕,生怕她趁這場動亂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出格事情,然而曦云卻比他想象之中更為沉穩(wěn)。
“多謝諸位弟兄前來參加我義子叢云的婚宴,剛剛發(fā)生的小小意外讓兄弟們見笑了。
雖然阿云的婚事略有變動,但既然孩子們之間對此沒有異議,那么這場婚禮繼續(xù)!”
叢無忌站在新人對面的水榭望臺上,拱手對眾人行禮道。
雖然義子與張家獨女聯(lián)姻,可能會讓自己最重視的左膀右臂因此疏遠(yuǎn)自己,可叢無忌向來光明磊落,胸懷蒼生而不屑于權(quán)謀上的斗爭,故對陸曦與‘張柔兒’的婚事,并沒有太大抵觸。
“今日小女與叢二當(dāng)家成婚,感謝諸位弟兄捧場了哈……”
張陌一臉得意的堆著笑,看著緊握住‘張柔兒’手腕的陸曦,心中充滿了小人得志的喜悅。
婚禮有條不紊的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軌跡,可誰都沒有注意到,剛剛保護叢無忌不利,同時還被璃允奪了匕首進(jìn)行行刺的云牙,此時默默站在叢無忌等人的身后,眼中的神色陰晴不定。
在暴走中自殘的璃允,最終被拖到暫存新娘嫁妝的偏房中,因璃家雖為淵國落魄貴族,卻仍在朝政中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璃允作為家主暫時沒被綠林們誅殺。
看管他的漢子粗暴的將插在他大腿上的匕首拔出,然后熟稔的將一塊燒紅的烙鐵按在傷口上,人肉燒焦的糊味頓時在空氣中彌漫起來。
璃允悶哼一聲,額頭上豆子大的汗珠劈里啪啦的不斷滾落,在對傷口進(jìn)行簡單的灼燒處理后,看管璃允的青壯便將他鎖在一處石柱旁,自顧自的喝起了寨子里分發(fā)下來的喜酒。
“喂喂,璃大人,你還好嗎?”
見看管璃允的守衛(wèi),丟下負(fù)傷的璃允湊到視野更好的水榭去觀禮湊熱鬧,武雅涵便頂著一只陪嫁的籮筐,小心翼翼的湊到璃允身邊。
“不會真的死了吧?
喂,璃允!折扇騷包!你還活著嗎?”
武雅涵伸手捅了捅璃允沒受傷的那條大腿,見他仍一動不動的躺在石柱邊,便躡手躡腳的把手指伸到他鼻下查探氣息。
“武家的丫頭……先前我還沒發(fā)現(xiàn),你竟有給人取綽號的如此天賦?!?p> “呃,原來璃大人您無恙啊,如果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母……啊,不是,告訴那個陸姑娘,她一定會高興壞了?!?p> 武雅涵訕訕的縮回了手,她承認(rèn),自己只是想借查探氣息的機會,近距離摸一摸璃允那張文雅不凡的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她武雅涵本身就是個顏控,帥大叔什么的,能占便宜就占。
“什么?你說曦云她沒有事!”
璃允激動的拽住武雅涵露在籮筐外面的衣袖,眼中充滿了希冀與期盼。
“對啊,張家偷梁換柱那天,我們就一同通過密道逃生了,禮臺上跟在張潑婦身后的那個喜娘,就是她假扮的?!?p> “既然有機會逃出生天,那你們?yōu)槭裁催€要回到這個虎穴狼巢!”
“還不是為了救你和阿羽,不然誰會吃飽了撐的特意回來,當(dāng)被陸曦這頭野山豬拱的白菜?!?p> 武雅涵一臉憤慨的繼續(xù)吃著花生米,順便還從兜里給璃允掏了一把。
“趕緊吃,一會恢復(fù)體力咱們就找機會逃跑,到時候你個傷號可別因餓肚子拖我后腿。”
璃允一臉黑線的看著武雅涵,默默接過那把還沒炒熟的花生米,學(xué)著武雅涵的樣子,像倉鼠一樣囫圇吞下花生米充饑,生怕自己咀嚼的聲音引來青云寨的守衛(wèi)。
“小丫頭,既然你們相約分頭行事,那曦云她又如何保證,自己能從守衛(wèi)嚴(yán)密的青云寨眼皮子底下逃出來?”
“唔,陸姑娘早就發(fā)現(xiàn),陸曦這家伙的心腹好像瞞著他策劃了什么想要翻天的事,大概會在今天的婚禮上發(fā)動,到時若是引起混亂,她便會趁此機會迅速逃生?!?p> 聽到武雅涵的解釋,璃允當(dāng)長臉色一白,口中的花生米差點嗆入氣管。
“不好!這下曦云有麻煩了?!?p> “璃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曦云的推測有誤?”
武雅涵的神態(tài)也開始變得嚴(yán)肅,若內(nèi)情真如璃允所言,與她們的推斷有誤,今日的謀劃,便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哎!先前那叫做云牙的小子,作為陸曦這小畜生的心腹,早就對陸曦雖為二當(dāng)家卻沒有實權(quán)感到不滿,心中對叢家一派有所不忿。
我見他對陸曦十分效忠,卻不滿于自己上司不受寨子里的重視,便趁他押送看守我的時候,言語之間誘導(dǎo)他對叢家策反……”
“哎?那與我們的分析也差不太多啊?!?p> “重點是,云牙這小子出身市井,雖忠誠于陸曦,卻也有自己的計劃與主意——這小子暗中籌劃著,找機會在婚禮中刺殺叢無忌,讓作為他義子的陸曦接手叢家的全部勢力?!?p> “所以說,剛剛璃大人的刺殺,實際上是那個云牙的安排?”
“不錯,云牙這小子熟知各種市井上坑蒙拐騙的手段,對民間一些粗糙的毒藥應(yīng)用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在我的食物中下了一些使人性情亢奮的藥物,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在今日的婚宴上精神失控,以曦云的死激怒我刺殺叢無忌?!?p> “原來云牙這家伙,聯(lián)手張家去殺陸姑娘偷換新娘,是為了在今天的婚禮上刺激您的藥性發(fā)作,好毒的連環(huán)計!”
武雅涵嘖嘖兩聲,對云牙的連環(huán)借刀殺人術(shù)稱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