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死抉擇
冷碩低頭瞅了一眼鉆進衣襟在懷中熟睡的雪球,輕輕的裹緊不讓冷風(fēng)吹進去。
沒有急著回答陳立的問題,取了兩個木果。湊到無煙灶旁邊坐下遞給陳立一個,擦了擦木果的表面的灰塵,望著篝火說道:
“自從在軍營中,你聽說了獵殺雪麋鹿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周圍的溫度似乎因為篝火溫暖了不少,趕了一天的路終于可以休息一會。
冷碩低下頭朝著飽滿的果實咬了一口,甘甜的淡黃色果汁順著缺口涌了出來,趕緊吸吮了一口,上口冰涼,甜酸適度,透心沁齒,如甘露灑心一般。
陳立低頭翻騰篝火的動作微微停滯,低頭繼續(xù)翻騰著,說道:
“你見過血嗎?”
享受著木果帶來的沁人心脾般的享受,冷碩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豬血,鴨血,鴨血粉絲湯?”
聽到這句話,陳立不免的一笑,搖了搖頭,從爐灶旁取過來一只被木棍綁住的雪山兔,奄奄一息,身上的傷口滲出的血跡染紅了一片原本應(yīng)該雪白色的皮毛。
在冷碩的注視下,隨手撿了一塊尖石伴隨著冷碩的驚呼聲,對著雪兔還在掙扎的兔頭狠狠地砸下。兔頭已經(jīng)變形,鮮紅血液順著已經(jīng)失去生機的雪兔頭部的眼角,鼻子,口部滲出,血流不止。陳立全程面無表情,仿佛剛剛做的一切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冷碩手中的木果已經(jīng)在不自覺的情況下被捏成了廢紙成團般的模樣,果肉外翻,瞬間擠出來的果汁浸了冷碩一身,就連懷中熟睡的雪球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潮濕不免的動了動身子。
望著被陳立敲爛的兔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已經(jīng)失去模樣的木果,一陣難以忍受的干嘔涌上心頭,急匆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要不是一天中沒有吃什么東西,冷碩早就忍不住了。
吃驚的望著手中依舊沒有停下的陳立,一陣難忍的質(zhì)問陳立道:
“你,你在....”
陳立沒有回頭看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短刀,嫻熟的在野兔身上進行剝皮去除內(nèi)臟的動作,原本有著些許積雪的地面上,已經(jīng)滿是觸目驚心的殷紅,被陳立扯下來的內(nèi)臟毛皮七零八落的堆積在地上,而陳立就像是一個劊子手一般,除了手掌上染上了血跡,身上絲毫不見被血液噴灑到。
見到這一幕,冷碩終于忍不住,你扭頭跑向一邊的大樹旁不停的干嘔,懷中的雪球早就被驚醒,從懷中竄出來,水藍色的眸子扭頭看了一眼陳立手中的兔子,又看了看冷碩狼狽的樣子,不屑的砸吧嘴,轉(zhuǎn)身趴到冷碩的鋪蓋卷上睡下。
此時的冷碩已經(jīng)顧不得雪球從懷中竄出來,不停的按著胸口對樹根吐著酸水。扭頭對著陳立說:
“你....你怎么這么殘忍...嘔”
陳立對冷碩的樣子似乎早有預(yù)料,被處理干凈的兔子被木棍從頭到腳穿插著,早就已經(jīng)失去了剛才的樣子,相當(dāng)滿意的陳立把兔子架在篝火上,不一會就傳出了烤肉的香氣。
陳立低頭在爐灶旁挖了個土坑,把剛剛處理的內(nèi)臟掩埋進去,單手托腮望著在火中燒制的兔肉。
見冷碩好一會沒了反應(yīng),歪了歪頭對冷碩說:
“你每天吃的東西都這么來的?!?p> 冷碩當(dāng)然知道每天吃過的東西都是這么來的,但是從未親眼所見。一只活生生的動物在自己面前開膛破肚,實施者還是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兄弟,對于眼前的一切甚至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這些都是冷碩不能接受的,但嗅這被烤的散發(fā)著香氣的兔肉,肚子已經(jīng)開始咕咕叫,生理上已經(jīng)饑餓難耐,但是心理上還是十分勉強的接受不了剛剛的畫面。
過來好一會,冷碩才深吸一口氣,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現(xiàn)實一般,湊到陳立身邊望著在篝火上滋滋冒油的兔肉。
陳立處理的極好,被火焰烤制之后,外表焦黃得肉香彌漫。冷碩的肚子已經(jīng)在和他的腦子開始驚天一戰(zhàn),似乎是實力差距過大,肚子最終以壓倒性的勝利戰(zhàn)勝了大腦。
陳立取出剛剛屠宰用的短刀,在兔肉上劃了個豁口,似乎是已經(jīng)熟透了,陳立相當(dāng)滿意的取出一些粗鹽灑在上面,肉香彌漫的更甚。
在冷碩緊盯的目光下,陳立從火上取下兔肉,湊過去享受的聞著焦黃的表面,顧不上燙,大口咬在滋滋冒油兔肉上,像是獲得了極大地滿足似的,不禁的發(fā)出舒適的悶哼聲。
冷碩大口咽了一下口水,但是瞅見陳立大口咀嚼著兔肉樣子,絲毫沒有分給他的意思。
“我....我的呢?”伴隨著肚子的咕咕聲,冷碩盯著陳立手中的兔肉問道。
陳立瞅了一眼身邊口水直流的冷碩,往一邊望了一眼,說道:
“諾,在哪。”
冷碩朝著陳立目光的方向望去,另一只雪山綁在木枝上,躺在地面上,大腿還在撲通,還在奮力的掙扎著。
“你這是?”
“想吃自己做?!标惲⒗涞脑捳Z傳到陳立耳朵中,仿佛在嘲諷他一般。
聽到這句話,冷碩突然想到剛才的樣子,食欲和憐憫重新開始在腦海中較勁。
陳立絲毫沒有留給冷碩思考的機會,隨手拿起剛剛使用過的尖石,在兔子的后腿處重重的砸下。
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被木棍綁住的雪山兔感受到劇痛,全身劇烈的抽搐,不停的發(fā)出吱吱的叫聲,撕心裂肺的沖擊著冷碩的內(nèi)心。
這是冷碩第一次聽到兔子叫,像是被野貓捕食的老鼠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擊碎這冷碩內(nèi)心的枷鎖。
怒視的陳立說道:
“你干什么?”
陳立從腰間摸出剛剛的短刀,遞到冷碩的面前,聲音平淡,但在冷碩耳邊極為冷血的說道;
“給你,解開繩子放它走,還是給它個痛快隨你選。”
冷碩毫不猶豫的接過匕首,割斷了一根綁著兔子的繩子,耳邊傳來陳立的聲音:
“你應(yīng)該知道兔子四肢中最有力的是后腿吧?”
冷碩不想搭理陳立,伴隨著火氣說道:
“那又怎樣?”
“它的后腿已經(jīng)被我打斷,即使你愿意挨餓把它放了,它也不可能活過今晚,是讓它忍受著寒冷和傷痛痛苦的死去,還是現(xiàn)在你給它個痛快,哪個更殘忍呢?”
“還不是因為你做的?”
陳立湊到冷碩的耳邊,聲音如同鬼魅一般:
“對,沒錯,是我做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也無法改變,你會怎么做呢?”
手下的雪山兔渾身顫抖著,眼角似乎因為劇痛滲出了些許淚流,時不時的昂著頭,仿佛因為寒風(fēng)咧過斷腿的傷口一般,發(fā)了瘋的扭動著。
冷碩手中割繩子的動作停滯了。
看著手下掙扎的小獸,回憶起剛剛陳立嫻熟的模樣,吱吱的慘叫聲和肚子的咕叫聲仿佛世間最毒的毒蟲,肆意的在他的五臟六腑中啃噬,為所欲為。
冷碩現(xiàn)在,呻吟只會顯得愚笨,苦惱更像是個罪人。
刀在手中,仿佛只有自己動手,親手把手下的小獸斷了生機,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內(nèi)心被復(fù)雜的情感交織著,不知是何種滋味。
似乎是堅定了什么,手起刀落之間,利刃狠狠的插入雪山兔的頭部,在冬日中顯得滾燙的血液呲到冷碩的左臉,順著刀削般的鼻頸流到了嘴角,有咸又腥。
剛剛還在掙扎的雪山兔已經(jīng)停止了嘶叫和掙扎,就那么躺在地上,周圍仿佛靜的可怕。
耳邊已經(jīng)沒有聲音,冷碩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一口氣,愣愣的癱坐在地上。
眼前傳來陳立遞過來的白色手帕,這手帕正是早上包裹過包子的手帕。陳立從冷碩手中取過來已經(jīng)失去生機的兔子,從楞在原地的冷碩手中拿回刀子,毫不顧忌的蹲下,熟練地剝皮,開膛,破肚。
冷碩全程看著陳立手中做的一切,一言不發(fā),絲毫沒有逃避的意思。
陳立也沒打擾他,自己當(dāng)年也是這么過來的,想要在這個世界,尤其是修煉者的世界生存,殺與被殺應(yīng)該是最先做好的覺悟,至于如何選擇才是他們一生應(yīng)該修行的圣經(jīng)。
現(xiàn)在的冷碩就像是當(dāng)年的自己,甚至還不如自己當(dāng)年。
陳立自幼喪母,從小出入軍營,無論是敵人,還是罪犯,都是屢見不鮮。
陳強從小對他的嚴(yán)格教育中,已經(jīng)在很早就要求他以后要成為上陣殺敵的戰(zhàn)士,這一切接受的相比冷碩更加輕松一些。
把處理好的兔肉穩(wěn)穩(wěn)的架在火堆中,輕嘆了一口氣。
扭頭深深地望了一眼伏在鋪蓋卷上的白貓,只見白貓竟然對動物被殺這一幕不為所動,已經(jīng)清楚的明白白貓的不凡。
心中雖然滿是疑惑,也只能等冷碩冷靜下來再說。
此時的冷碩,內(nèi)心極為復(fù)雜,轉(zhuǎn)過身子來眼神愣愣的望著在篝火上已經(jīng)泛黃的兔肉,拿著手帕細細的擦拭著臉上和手中的鮮血。
血液極難擦拭,手掌中不少地方已經(jīng)被冷碩扣得泛紅,原本潔白的手帕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被寒風(fēng)吹得有些許泛黃,不見剛剛殷紅的模樣。
混著積雪,冷碩把自己的雙手擦得一絲不茍,隨手把手帕丟到了面前的火堆中。
“不留著嗎,第一次沾血的紀(jì)念。”
陳立一邊檢查兔肉的熟度,一邊說著。
“陳叔讓我們獵殺雪麋鹿,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
冷碩聲音平淡,仿佛已經(jīng)冷靜下來,反問著陳立。
陳立說道:
“差不多吧,區(qū)別就是雪麋鹿是魔獸。”
“魔獸?”
陳立目視著火光,仿佛一年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喃喃的說道;
“魔獸就是一種聰明的像人一樣的動物,像人一樣.....”
聽到這句話,冷碩身子微微一震,人,我以后也會殺人嗎?五味雜陳的情感縈繞在心頭,似乎對陳強布置的任務(wù)表示怨恨,似乎又對陳強送給自己的試煉表示感謝。
只是冷碩至今都沒有想過,自己的長槍插入敵人身軀的時刻,就連對戰(zhàn)痞子光頭,冷碩都沒想要過真正要了他的命。
冬日傍晚的場景,被落日染得血紅的天空,泛著如同石子丟在水中的云紋,染紅了云彩。遠遠望去,地平線混在森林里仿佛燃起滔天大火。在寒風(fēng)里被吹拂了一些依舊倔強的掛在樹梢上的闊葉,像是鍍金一般,在夕陽下形成了別樣的景致!
橘子子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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