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護犢子
見到坐在輪椅上的陳立虛弱的樣子,福叔身上原本滔天一般的怒火轉瞬即逝,取代的只有看著兩個從小長大的孩子受傷時心疼。
福叔快步走上前來,對著夏明崇微微額首,然后湊到了冷碩的床前望著床上的人兒。
觸目驚心的傷口惹得福叔咬緊了牙關。
一只手輕輕的握起小主人的手,另一只藏在袖口的手因為攥拳響起了咔咔的聲音。
福叔看了一會,又把陳立的手握住,似乎生怕他倆再受傷似的。
扭頭對夏明崇問道:
“夏大人,孩子的傷勢....”
“算是穩(wěn)定,只是創(chuàng)傷帶來的后果還很難說.....”
福叔聽聞,毫不猶豫的俯下身子朝著夏明崇行禮。
“老福懇請夏老哥,隨我回冷府,全力醫(yī)治小主人,在下在此拜謝,感激不盡?!?p> 福叔這一拜,弄得夏明崇手足無措,看年紀夏明崇的確是虛長福叔一些年歲,但是這洛河城沒人敢小看冷家的老管家。
福叔看似和藹可親,實際上早在年輕時就已經是有名的一方強者,甚至可以說是成名時比他夏明崇還早。
論實力,尤其是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福叔如果不是低調的在冷家做管家,他的地位遠比自己這個老醫(yī)師高不少。
當年都實力強橫,十幾年過去實力如何沒人知道。
夏明崇看起來有些許糾結,因為每年在驛站小住既是方便,也是一道修行,二十年來皆是如此從未破例。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許久,福叔卻沒有抬起頭來的意思,富含誠意的鞠躬讓夏明崇神情復雜。
夏明崇是出了名的救人看喜好,幾乎不會賣人面子,但是看到福叔的樣子,讓他原本的內心動搖了幾分。
葉杏兒低聲呼喚了一下師父,夏明崇似乎堅定了什么似的。
“你放心,福老弟,老朽定竭盡全力?!?p> 福叔滄桑的臉龐上終于帶了一絲笑意,欣喜的說道:
“多謝老哥,那我們事不宜遲趕緊動身,這里實在是太不安全,我們先回府。立小子,你也跟我回去,你爹脫不開身,已經拜托冷主人回府,邊關事情實在繁忙,先在我們家養(yǎng)傷。”
陳立聽到福叔提到老爹,本來有些許欣喜,但是聽到老爹還需要處理公務,就算自己受傷也無法抽空陪伴自己有些許失落。
似乎是從小到大習慣了,陳立眼角消沉的神色一閃而過,恭敬的順從道:
“全憑福叔安排?!?p> 湊在冷碩身邊的雪球,似乎是早就醒了,雙眼目視著面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正好迎上了福叔的目光。
“這是?”福叔疑惑的問道。
“是碩新交的朋友,不知道算不算魔獸伙伴,碩受傷時一直不離不棄,可以信任?!标惲⑼凵窦儍舻难┣颍慕忉尩?。
.......
一路舟車勞頓,雖然遙遠,但馬車極為平穩(wěn),陳立和冷碩休息的極好,剛到冷府大門,冷仟就像一座大山一眼站在了府邸的大門,身后跟著三四個看起來資深的老牧師或者醫(yī)師,其中不乏名醫(yī)。
冷仟終于看到了獨角獸夜空,一個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夏明崇隨著福叔一起下了馬車,冷仟看到夏明崇,臉上終于帶了幾絲寬慰的情感。
沒有過多的寒暄,冷仟就命令下人們把冷碩和陳立抬進屋內。
陳立環(huán)顧四周,這里好像是新收拾出來的一間房間,溫度極為適宜。
房間中央的爐子,連接著通著房外的煙臺,爐子上似乎早就已經煮著各種藥物,藥味很濃卻不顯得刺鼻,應該是提前準備好的,選用的都是上等藥材。
一條長度極為夸張的案臺直接從房子中央分割出來兩片空間,南北朝向,各自陳列著兩個被棉花鵝絨等塞滿的大床。
被人平穩(wěn)的放到床上后,陳立隔著門縫隱約看到,冷仟和幾個長輩似乎在門外攀談這什么,聽不清楚。
只有葉杏兒在兩個少年身邊照顧著,輕輕的拿著手絹擦干了陳立額頭上,因為剛剛被觸碰了傷口滲出來的些許汗水。
雪球從冷碩手邊跳下,找了一處溫暖的地方,酣睡過去。
陳立在葉杏兒的溫柔照顧下,終于覺得疲憊,不知不覺中熟熟的睡下。
“夏大夫,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老朽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原委可能需要冷家主自己去詢問這陳家小子了?!?p> “兩個孩子傷勢怎么樣,碩兒,碩兒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兩個孩子也算性命無憂,立小子的傷勢老夫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加修養(yǎng)個把月就能下地走路,可是碩小子......”
“我兒子怎么了?”冷洛夜被一名醫(yī)女從府內走出來,聲音急促,但顯得十分虛弱。
從早上得到兒子的噩耗開始,冷洛夜就一直昏迷,本來冷仟準備親自去接兒子,但是看到妻子的樣子,不得不留下來。
冷仟跛著腳,從醫(yī)女的手上接過妻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柔聲說道:
“你怎么出來了?你放心,夏大夫說了,兒子性命無憂,你趕緊回屋歇著,有我在兒子不會出事,?!?p> 冷洛夜冷眼橫了一下丈夫,眼中的怒火仿佛隨時點燃一般,要不是面前這么多外人在,早就已經開始發(fā)火。
胸前不停的起伏,收斂著內心的情緒。
從丈夫懷中掙脫出來,走進了兩個孩子養(yǎng)傷的房間。
葉杏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衣冠不凡的女子,長相和這姓冷的小子極為相像。
葉杏兒從小行醫(yī),雖口無遮攔,但對于面對這種大人物,深諳察言觀色,看樣式應該是這家女主人無疑。
冷洛夜一進門就被自己的兒子吸引過去,快步走到兒子床榻前,伸出還帶著些許顫顫巍巍的纖細玉手,握住了冷碩的手。
手掌中傳來的冰冷的感覺,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在這個年輕母親的胸口。
冷碩從小到大都被冷洛夜戲稱之為小火人,雙手一年四季都極為溫熱,即便是生病都絲毫不會影響冷碩雙手的溫度。
這是只有冷洛夜作為母親才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
可是看著面前臉上毫無血色,面黃如紙的兒子,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從冷洛夜的眼角流出,輕輕的把兒子的雙手貼在自己臉上,低著頭泣不成聲。
葉杏兒望著冷洛夜的樣子,沒有打斷她,就這么靜悄悄的煮著藥材,時不時的朝著母子的方向望去。
房間溫度極為暖和,葉杏兒卻看到,似乎是因為寒冷似的,冷洛夜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
沒人發(fā)現(xiàn)的是,一旁熟睡的陳立,眼角竟然也出現(xiàn)了一絲絲晶瑩,抿著嘴,依舊保持著熟睡的姿勢。
.......
有夏明崇在,冷仟從全城張羅的這些所謂的名醫(yī)都顯得有些許多余,一一拜謝之后付了行醫(yī)的錢。
吩咐福叔,把他們送了回去。
福叔深深地望了一眼屋內,應聲帶著大夫們離開了府邸。
冷仟給了夏明崇一個眼神,兩人尋找一處僻靜之地交談。
“夏大夫,犬子情況如何?”
“玄脈破損?!毕拿鞒缫膊缓?,直接說出他治不了的。
“怎么可能?”
冷仟原本強忍著不露聲色的臉龐終于露出了悲色,砰的一拳狠狠的砸在冷家的院墻上。
沒有任何技巧和玄力加持,就是普通的拳頭和石頭的碰撞。
紅色的血流從拳前流出,冷仟面露難色,內心極為復雜。
他清楚的知道,這玄脈破損對于修行者來說,無論程度大小幾乎都是致命的打擊,且不說斷了今后修為增長的路數(shù),就連之前的根基都會受到影響。
那晚兒子玄魄附職的時候,冷仟還做了一個夢,夢到兒子銀槍白馬,風風光光的回了洛河,自己從來沒有那么開心過。
可是短短不到一個周,噩耗直接讓這個男人夢碎。
冷仟急切的問道:“可有救治之法?”
“老朽已經盡力,只怕是回天乏術,全力施為應該能讓冷少爺體魄恢復,但是能否醒來老朽也不能保證?!?p> 夏明崇嘆息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是戰(zhàn)斗期間,有牧師及時治療,冷少爺也不至于傷之于此,可是尋常牧師救不了耽擱的傷,也許只有那些神殿供奉有辦法,還必須是那幾位才行?!?p> 聽到神殿這兩字,冷仟眼神中流露著復雜的神色,仿佛有著什么難言之隱。
“精靈之心呢?”
冷洛夜的聲音突兀的出現(xiàn)在兩人身邊,冷洛夜仿佛憑空出現(xiàn),身上淡綠色的玄力波動在身邊環(huán)繞,眼神中帶著些許怒火。
夏明崇微微額首,說道:
“夫人莫急,這冷公子體內不知為何,已經有了一股強大的玄力保護,像是被人憑空注入,已經不需要精靈之心守護,雖然老朽了解不多,但跟陳公子交流中大致知道一些事情。”
“夏大夫請講?!?p> “據陳公子所講,兩人遇到了魔狼群,為首帶領的正是那三紋金狼王。”
“不可能!”理智告訴冷仟,這絕無可能。
自己兒子的實力他最為清楚,就算和立小子配合再默契根本無法抵擋群狼的圍攻,更不用說狼王帶隊。
冷洛夜相較丈夫顯得更沉得住氣,無論真?zhèn)?,先聽夏明崇怎么說。
“陳公子說,他們似乎聽到了一聲尖銳的聲音,當即就暈了過去,等他們醒來,狼群就已經消失不見?!?p> 冷仟沉聲道:“你是說被大能救了?”
夏明崇撫了撫胡須,說道:
“具體細節(jié)還需要問陳公子,據老朽推斷,被高人所救無疑,但是看似這位大能不太擅長治療之法,依靠著實力強大,對于玄力的操控精準和龐大,硬生生的護住兩人而已?!?p> 信息太多,冷洛夜似乎一時間接受不了,最近洛河城有些不安定的成分存在,但是也沒有這樣一位大能降臨的消息,不免的后脊有一絲絲發(fā)涼。
生命無憂,對于冷洛夜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對于她來說,兒子實力強大與否根本不重要,就算冷碩這輩子長成紈绔子弟,她冷洛夜也定要保兒子一生無虞。
冷洛夜眼神中殺氣浮現(xiàn),在這洛河地界,想動冷家,就算是皇家國戚,也要掂量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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