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好大的怨氣
宗持最終將香囊扎得稀碎,手中匕首一下插入木質案幾上,就像在河中插魚那般快速與精準,一插一個準。
然后他抬起眼睛,腳踩爛成布條子的香囊,彬彬有禮地問,“你看我要不要收拾?”
風午悅忍不住將自己代入香囊,感覺宗持其實是在問:
你死了,我要不要給你收個尸?
她就覺得……大兄弟,您好大的怨氣?。?p> 風午悅還能怎么辦呢?哄人唄。
若不然,昨夜的事,他指不定要記多久。
不管怎么說,他是因為她,才放走了展疏。
他愿意付出妥協(xié),她也該回報好意。
風午悅坐到他身邊,笑了笑,“不用!壞都壞了,還惦記干什么?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給你……”
宗持還沒從她的靠近回過神來,懷里就被塞了什么東西。
同樣是一枚香囊,草綠錦緞繡仙鶴起舞,隱隱有清涼的香氣環(huán)繞,宗持淺聞之下,頓時通體順暢,連內息都仿佛剔透了幾分。
這個香囊比只裝了薄荷葉的那個,神奇百倍。
風午悅瞧著宗持沉默,手掌托著下巴問,“香囊雖不是我繡的,但里面裝的香是我親自調的,味道還喜歡嗎?”
宗持將仙鶴香囊裝進懷中,神色間的陰霾散去一二,還算滿意。
風午悅見狀,腦袋換個方向,歪了下,“那展疏的事,可以翻篇了嗎?”
“昨夜我已放他一次……絕不會有下次。”
“嗯,那就是翻了!”
風午悅把發(fā)芽的金錦葉,捧到宗持面前,“你看?!?p> 宗持偏開臉,“我不瞎。”
她抱著金錦葉上馬車時,他就看見了。
風午悅附和,“嗯嗯,你不瞎,你只是忘了,所以……說好的禮物什么時候給我?”
宗持在車壁某處摁了下,一個匣子彈出來。
風午悅拿出里面的華美寶典。
她打開,慢慢翻看起來。
宗持的目光跟隨風午悅,一起落在寶典的字跡上,可沒一會兒,疲累占據(jù)神經(jīng),他閉上眼睛,陷入睡夢中。
這幾天為了殺展疏,與秦縱拉鋸,他基本沒合眼,昨兒個更是氣了一夜。
如今被風午悅哄好,人又在他身邊,精神放松下,不僅睡著了,還睡得格外安穩(wěn)。
記載金錦葉的寶典,別看裝裱華麗非凡,體積又大,但內容真不多。
風午悅看得再慢,也很快看完了。
她把寶典合上,正若有所思,肩上忽然一重。
風午悅扭頭看去,就見睡死的宗持壓在自己肩頭。
他的臉近在咫尺,是一張百看不厭的絕色,秀色可餐,因為沉睡,褪去幾分攻擊性,給了人將他看進心里的時間。
風午悅沒有推他遠離自己,她手指在寶典封皮上亂劃,想著前方即將抵達的風家隱居之所……
她該怎么讓宗持知道真相?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
風老爺是你親舅舅,風族是你母家族人,顧太后明知這一切,卻還是利用你的不知情,讓你手刃自己的血脈親緣,替她鏟除她所認為的隱患?
原書中,宗持屠盡風族滿門,包括風老爺、風夫人和展疏,皆死于他手。
屠殺之前,宗持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親人。
屠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沒有了親人。
而釀造這一出悲劇的惡魔,正是他自己。
風午悅初來的時候,真的不想干擾這個世界原本的因果,但金錦葉出現(xiàn)了。
她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既然總要擾亂,不介意再亂一件,畢竟宗持對她不錯,風家父母更是供她好吃好喝。
世界已經(jīng)太殘酷,還是該多些美好的。
……
一座不知名的山腳下。
宗持與風午悅下馬車。
其實風午悅真的不用來,因為只有體內流著風家血液的人,才能隨風老爺進入真正的風家,她不過是個養(yǎng)女。
但宗持出于私心,非帶她跟來,就為了路上能陪自己一段。
現(xiàn)在,風午悅只能止步于此了,目送宗持和風老爺進山。
她沒有打道回府,坐在一顆樹下的大石上乘涼。
“茶茶,天色還早,這里風景不錯,我在附近轉一轉,你帶人進山,給我抓只兔子玩玩?!?p> “好……的?!?p> 將人支開后,風午悅把發(fā)芽的金錦葉擺好,一手靠近,綠芒涌動浮現(xiàn),催動長葉。
另一手枕在屈起的雙膝上,托腮思索,該怎么用最小的氣力保全風家人。
……
水無笙好不容易查到秦縱的落腳地,趕來后卻發(fā)現(xiàn)他出了門。
三個人的到來,驚動了隔壁的蘇年歡。
她懷疑是來殺自己的刺客,露面一番細問下才知原委。
蘇年歡明白事態(tài)嚴重,當即道,“縱公子當日為替我大哥賠罪,已將貴國國寶贈給城中風府小姐風午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