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樂拄著下巴道:“如果這書本有靈,定會報答你的。”
孔仲頓了頓。
“你看,”久樂伸手將孔仲的《春秋》拿了過來:“用了半年多了,書上還一點褶皺都看不到……”
“凈手了嗎?”孔仲忽然問道。
“?。俊本脴芬汇?。
孔仲抿了抿唇,從前襟里掏出一塊雪白的手絹,放到久樂手上。
久樂:“……”
“你嫌棄我?”久樂瞪圓了眼,孔仲居然嫌棄自己沒有凈手就碰了他的書本:“我有凈手的!”
“沒,”孔仲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翻開《春秋》,低聲道:“沒有嫌棄?!?p> 久樂哼了一聲:“你要是嫌棄我沒凈手,我就把手塞進你衣服里,到時候咱倆就都臟了!”
孔仲拿著書的手緊了又緊,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的懲罰,他一定會說嫌棄……
“想什么呢?”久樂掃了呆愣愣的孔仲一眼:“別發(fā)呆了,趕緊背書?!?p> 孔仲連忙回神,緊緊地抿起了嘴唇:“夜深了,去睡吧?!?p> 久樂一愣:“這才什么時辰,你困了?”
“不曾,”在久樂還沒質(zhì)疑前,孔仲繼續(xù)道:“左右你也不學(xué),還不如早些休息,免得耽誤明天去學(xué)堂?!?p> 久樂:“……”
雖然孔仲說的是事實,但久樂還是十分不爽:“誰說我不學(xué)的?!我這就背書!”
孔仲抿抿唇,沒說話。
久樂打開了書本,瞪圓眼睛逐字逐句地依次背著,慢慢的也找到了學(xué)習(xí)的門路,兩人漸漸沉下心來。
和心境一同沉下的,還有久樂沉重的眼皮。
又過了一個時辰,孔仲放下書本,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右手旁的小少爺果然已經(jīng)睡熟。
小少爺不喜學(xué)習(xí),又嗜睡,這種情況孔仲早有預(yù)料,但他還是遲疑了半晌,才將久樂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掩好被角之后,孔仲坐在床邊,神色空洞,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以前他還想著只要能跟在小少爺身邊,百年之后,他也能把那些情意原封不動地帶進黃土。但是顯然他忽視了自己的定力。
沒有人會甘愿永遠守著一座看得見、卻摸不著的金山。
次日早上,久樂是被窸窸窣窣地摸索聲和水聲吵醒的。
他慢吞吞地睜開眼,和蹲在角落里洗著褻褲的孔仲對個正著。久樂:“……”
孔仲:“……”
久樂瞬間清醒了大半,看向孔仲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對待“真男人”的震驚。
孔仲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用力地搓洗著衣物。
久樂怕孔仲像昨天一樣害臊,便沒有開口,呆愣愣地看著墻角,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孔仲率先開口:“再不起,去學(xué)堂就來不及了。”
久樂“撲騰”一聲跳下床,動作迅速地穿好鞋子。
“額……”
孔仲抬眼:“怎么了?”
“那個……”久樂撓撓耳朵:“能去我房里、幫我拿些換洗的衣服嗎……”
孔仲:“……”
生怕孔仲沒聽懂,久樂連忙道:“正?,F(xiàn)象、正常現(xiàn)象,所有衣服都拿來!特別是別忘記拿褻褲啊——”
孔仲的背影頓了頓,腳步不停地快速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