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兵還是不太信任的樣子，何翊云緊跟著說：“你還在顧忌什么？你說出實情，我們還能替你作保，向眾人澄清你和此事無關(guān)。你再這么藏著掖著的話，沒人幫得了你?！?p> “很快，主帥的死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外面到處都是眼睛，難保不會有人看到你進過主帥的營帳。到時，有誰會相信你的話？饒是我們想幫你，也晚了，不會有人信。你只能自求多福了?！?p> 小兵還在思想交鋒。
沈亭修看上去沒什么耐性，直接說：“走吧，這事本來就跟我們沒關(guān)系。我們就出去，該怎么說怎么說，照實了說?！闭f完就示意盧云琛和何翊云一起走。
“等等?！毙”白×怂?。
“你們打算說什么？”
沈亭修已經(jīng)走到了帳簾前，沒回頭，說：“實話實說，看到的，聽到的。就說，我們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主帥不太對勁，一察看他已經(jīng)被害，你呢，坐在地上，慌張失措，問了你幾句話，但你還假裝不知道主帥死了?！?p> 小兵大驚失色：“你這么說，別人一定以為我就是兇手！”
“別人要這么以為的話，”沈亭修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我也沒辦法。我們也不知道更多的內(nèi)容，只能這么說。”
何翊云又勸了這個小兵一句：“我是很想幫你，但是，愛莫能助呀，誰讓你什么也不肯說?！?p> “好吧……我全部都告訴你們?！毙”K于篤定道。
沈亭修轉(zhuǎn)身，小兵心下松了口氣，開始說：“其實我本來是來給主帥送炙羊肉的。你們也知道，獻殷勤嘛，為了討好主帥，當(dāng)然，也是為了賞賜。但我剛領(lǐng)完賞錢，就突然聽到主帥昏倒在了桌上，筷子也跟著掉在地上?！?p> 接著，小兵的聲音小了很多，像是在害怕：“和你剛才的舉動一樣……我也大膽擅自翻動了主帥的頭……但竟發(fā)現(xiàn)他死了。我懷疑是炙羊肉有問題，主帥是被毒死的?！?p> 他很快激動地解釋道：“但真的不是我做的！毒害主帥是死罪一條，我怎么可能殺主帥呢？”
“炙羊肉呢？”盧云琛問。
小兵忙從箱子里把藏起來的炙羊肉和主帥用過的筷子都翻出來。
盧云琛挑了幾片炙羊肉，找了塊布仔細(xì)包起來。
“這是很重要的物證?；仡^可以找人驗一下，是什么毒?！?p> “你們相信毒不是我下的？”小兵忐忑地問。
何翊云拍拍他的肩膀，說：“量你也沒那個能耐。你要是下毒的人，還會傻等在這里被我們盤問？”
小兵眉頭皺了一下，覺得這話有道理，不由得開始后怕：“下毒的人是想把罪名嫁禍給送炙羊肉的人？”
他感到后悔：“早知道……我就不該搶著送什么炙羊肉，我真蠢?！?p> 進帳前，何翊云聽盧隊說過，這個小兵送炙羊肉的差事來得并不光彩，是從另一個炊事兵那里搶來的。
現(xiàn)在聽他這么說，一方面覺得好笑，另一方面也覺得這個小兵實在自私自利，如今只能說是自食其果。
盧云琛剛想說話，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小兵始終覺得這幾個人信不過，兩個樵夫一唱一和，欲擒故縱，邏輯謹(jǐn)嚴(yán)，一點也不像尋常樵夫，而那個商人更是不一般，帶著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倒像一個將領(lǐng)。
他們太像諜作。
莫非是想利用主帥之死借機生事？
引路人身邊的樵夫說漏了嘴。
他說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有下毒的能耐。
說明他們一開始就不不認(rèn)為自己會是殺人兇手，然而言語間卻一直在威脅恐嚇?biāo)?p> 說什么會幫他說話，只是為了讓他覺得他們是可以信賴之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誆他說出實情。
要是真的出了事，別人懷疑到他身上，這些人根本就不會信守承諾，替他澄清，他還是只能靠自己。
自己只是被他們無情地利用了。
他又沒殺人，其實沒必要害怕的，自己也沒什么軟肋在他們手上。
剛好外面來了人，必須向外面示警。
察覺到小兵要喊，估計是懷疑他們的身份了，沈亭修第一時間就示意何翊云捂住了他的嘴，并警告他閉嘴，否則死路一條。
他讓何翊云到門口察看，聽到是尹從睿的聲音稍稍安心，但考慮到這件事在解決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怕尹從睿會引來人，就讓何翊云攔下了他，讓他和朱冀先去籌備火燒物資的事。
朱冀帶著尹從睿離開后，何翊云才松開捂住小兵的嘴。
小兵越發(fā)覺得這幾個人不簡單，大有敵方諜作的嫌疑，想著自己知道的都已經(jīng)交代了，就要出去。
但沈亭修卻說：“你還不能走。”
這個人說不能走，就是說你走不了，不讓走的意思。
小兵知道他們的擔(dān)心，于是保證不會多嘴，嚼他們的是非，只求他們放了自己。
至于主帥的事，就算被人知曉，他也會自己解釋，不用他們幫忙，更不會把他們攪和到這件事里面。
沈亭修的語氣聽不出起伏：“你可以走。我的人就守在外面，只要你出去，我們馬上就會一起把你押去見副將。他和燕參領(lǐng)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p> “你威脅我？剛才你們還說知道實情以后會替我澄清……你們，騙我！”小兵的聲音打著顫。
沈亭修也不再遮掩：“那是因為剛才我以為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所以你還有用，你告訴我們實情，我們保你不死。但現(xiàn)在，我不確定?！?p> “既然你懷疑我們身份不單純，有什么陰謀，那我們就算再怎么無辜，也得自保不是？”
小兵嚇得肝膽欲裂：“你們，你們要殺人滅口……”
“我不是說了，我還不確定。”
沈亭修笑了，但在小兵看來，卻像是奪命修羅嗜血前的倏忽松弛，下一刻他就會張開獠牙和傾盆巨口。
在這三個人中，就何翊云看起來慈眉善目一點，說話也隨和些，不那么咄咄逼人。
小兵忙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兄弟。”
何翊云朝他攤攤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沈亭修，那意思是表明在這里他說話不管用，那個人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