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姨全身都是血。衣服上,雙手上,粉妝上,地面上,通通被染成紅色。
但奎道尹依舊靜靜地坐著。他太過于沉浸在音樂了,還沒有回到現(xiàn)實,此刻血也好像是旋律的回響一般。
他看到幾個大媽急忙擦著陸笙厘身上的血,有一個年輕人正在全力聯(lián)系救護車。
但陸笙厘呢,她還站著。她理應倒下的。
從她的鼻子里,血一陣一陣地噴出來。
陸笙厘阻止了想要打120的年輕人。
“沒事,我沒事,不用叫救護車的?!?p> 隨后,年輕人便猶豫但聽話地放下了電話,臉上的不安仍然沒有消失。
幸好,血不久之后便止住了。但觀眾們?nèi)缃褚矝]有心思再聽什么演唱會了。本來就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首歌,所以陸笙厘也宣告了演唱會的結(jié)束,和來場的大媽大爺們親切地打完招呼,表達完感謝后,她便讓人們都回去了。
就在奎道尹以為阿姨終于會注意到自己時,她卻回過頭和陪她到最后的幾個年輕人打起了招呼。也包括剛剛那個打電話叫救護車的女子。此刻陸笙厘被四個年輕人包圍著,三個女子與一個男子。
“陸老師,要不我送你回家吧?”那個打電話的女子邊問邊攙扶著陸笙厘的手臂。
“真的不用,我沒事,芝懷你不用擔心我的?!标戵侠鍦厝岬鼐芙^了。
“老師你先坐下吧?!蔽ㄒ坏哪莻€男子說道。那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戴著眼鏡,身材較矮,頭發(fā)略長,穿著很普通的衣服,包括一件樸素的灰色襯衫。他給奎道尹的第一印象頗有文人的氣息,也許很聰明,但他卻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骨氣。
“謝謝你,?。〉酪?!你也來看我了,阿姨真的很感動!”陸笙厘注意到了奎道尹。
奎道尹不知道如何做出反應。在這一方面他很笨拙。也因此,他一動不動,只能傻傻地看著陸笙厘。
“都不知道幾年沒見了吧。真的完全是個大人了!過來吧,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學生們。”
他便一聲不發(fā)地靠近了過去。
“這四個人都是我曾經(jīng)的學生,現(xiàn)在個個都長大了。他們才是今天演唱會的主角呢。這個男生叫韓休,這個小姐叫杜靈修,她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吧。然后她旁邊的是陳嘉羽。然后最后的這個女孩子是楊芝懷?!?p> 正如陸笙厘所說,杜靈修身上穿著非常華麗的衣服,那是一件以暗色為底的長裙,整體呈黑色色調(diào),但上面裝飾有無數(shù)的繁星,閃閃發(fā)光。但奎道尹一眼就看出這件裙子并非貴重品,因此也無法證明這位女子生活富足。
陳嘉羽雖然沒有穿著過分鮮艷的衣服,但她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也因為如此,奎道尹剛進場便注意到了她。她的外貌確實是奎道尹喜歡的類型,但他自己卻是對年齡差特別敏感的人,他只好警告自己他們兩個并無緣分。
楊芝懷是個身高不高的女子。她的手腕上如今還沾有一些鼻血。但比起身高,她的頭發(fā)尤其地長,甚至長到腰那里去,而且現(xiàn)在相當凌亂。這大概也和剛剛的意外有關(guān)。實在是“鳳髻不堪重整”。她剛剛在演唱會的中途常常和陳嘉羽說笑,看似關(guān)系非常好。
上面的三人加上韓休,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由阿姨的介紹得知,他們都是同一個中學的學生,都受過陸笙厘的教誨?;ハ喽家呀?jīng)認識已有十年。今日他們都是為了報答恩師而來參加這一場演唱會。
“今天大家都來聽我唱歌,真的很感謝??上疑眢w不好,所以沒有辦法唱到最后?!标戵侠逭f道,語句仿佛包含著訣別。
“啊,已經(jīng)九點了,大家都累了吧,我們回家吧,路上一定要小心。不用擔心我的”
隨后,他走向奎道尹。
“道尹今天也辛苦了,過幾天來我家吃飯吧!”
演唱會正式結(jié)束了。
他們在城中村里分別。這個點,在廣州這個不夜城并不能算是一天的結(jié)束。但城中村里面已經(jīng)寂無人聲。成為一個陰森,隨處潛藏危險的地方。因此陸笙厘由三個女子陪同回家。
韓休和奎道尹一起回去。途中,他們一直在進行多余的禮貌性問候和談話。
“今年多大了???”
“今年大幾了???”
但午夜過后,陸笙厘的消息又傳到了回到家的奎道尹耳里。
卻是她的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