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濱江區(qū)臨江湖畔,溫如遇在家中安頓好奶奶,不想彈吉他。
他又想起韓伊陌那個噗嗤一聲的笑,對她的不解反而多了一分。
越溪火車站對面,韓伊陌背著一罐蜂蜜,坐上了直達西郊區(qū)監(jiān)獄門口的一趟公交車。
刷了卡之后徑直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韓伊陌把書包放在胸前背著,檢查了一下封閉的瓶口是否擰緊,才安心的坐好。
車窗外熱鬧的景象她視而不見,那些熱鬧都是別人的,和她無關(guān)。
公交車駛出城區(qū),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韓伊陌,你在干嘛?”
坐車就要打瞌睡,打瞌睡就腦子不清醒的韓伊陌,竟然回復(fù),“在公交車上?!?p> 屏幕上,聊天記錄多出一條,“你去哪里?”
啊啊啊…
韓伊陌清醒了,沒法再說她在家,但也不能說她去探望爸爸。
不過去看望一個親人總可以吧。
“去一個親戚家玩。”
溫如遇故意逗她,“我說剛剛看到那個人,還以為認錯了,原來真的是你?!?p> 這一說,韓伊陌著急了,溫如遇什么時候遇見她了,除了越西火車站上車,她就沒下過車。
她心虛的疑問,“你在哪里看到我了?”
“17路公交車站,你在對面的站牌?!?p> 韓伊陌無語,溫如遇近視這么嚴重,怎么不帶眼鏡。
“我在395路公車上,你怎么會看到我啊?!?p> “哦,那我看錯了?!?p> 韓伊陌無語,真是個熊孩子,放好手機,繼續(xù)打瞌睡。
溫如遇躺在陽臺的搖椅上,打開地圖,立馬搜索了395路公交車路線。
這趟車跑的是城郊區(qū)域,途徑站點不過四個,起點站越溪火車站,途徑聯(lián)合購物廣場、西郊區(qū)農(nóng)機廠、越溪汽車站。
印象中,韓伊陌說她家是越溪小鎮(zhèn)的,所以韓伊陌沒有騙他。
那韓伊陌上車的地方不是越溪火車站就是越溪汽車站。
溫如遇只要在越溪火車站或越溪汽車站旁邊的什么咖啡店或者水吧坐著,就能等到探望親人后回家的韓伊陌了。
可很多次,韓伊陌對她家的情況,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這次他要偷偷調(diào)查韓伊陌,他這樣做不太恰當(dāng),但他心里明白,他不是壞人,只是出于一種關(guān)心。
直覺告訴他,韓伊陌是想告訴他什么的,但是又不敢告訴他。
溫如遇回房間換了一身黑色風(fēng)衣,儼然從一個安靜小天使變成了睿智探案少年。
出發(fā)前,溫如遇躊躇,去越溪小鎮(zhèn)等韓伊陌,可是該去火車站還是汽車站,而是韓伊陌什么時候回家?
干脆去她的終點站偶遇她,除了越溪火車站越溪汽車站,那她應(yīng)該是要去西郊區(qū)農(nóng)機廠或者聯(lián)合購物廣場。
溫如遇拿出手機,又問,“韓伊陌,你到你親戚家了嗎?什么時候回家???”
韓伊陌毫無防備之心,“還沒到,下午回家。”
畢竟,她無論如何想不到,溫如遇會跟蹤她,只要不告訴溫如遇,她去哪里看望誰,其他的都無關(guān)緊要。
溫如遇出了家門,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西郊農(nóng)機廠?!?p> 司機沒說話,機械般的轉(zhuǎn)動著方向盤,溫如遇盯著手機,沒有絲毫動靜。
車內(nèi),司機師傅收聽的廣播聲清晰明了。
溫如遇看著窗外越來越稀疏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道路兩旁高高的夾竹桃。
“師傅,還有多久到西郊農(nóng)機廠?”
司機疑惑,“快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這也不奇怪,他們跑出租車的,對城區(qū)和城郊都比較熟悉,西郊區(qū)農(nóng)機廠地理位置偏僻,而是附近除了建筑工地就是監(jiān)獄。
這一問到把溫如遇難住了,這怕是司機第一次遇到乘客坐車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溫如遇只是用排除法選擇韓伊陌所在地,聯(lián)合購物廣場在越溪小鎮(zhèn)境內(nèi),韓伊陌如果去那里,應(yīng)該也到了,可韓伊陌說她還沒到,那多半是去西郊區(qū)了,只是溫如遇不知道西郊區(qū)周圍是什么,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偶遇她,當(dāng)然這個概率有點小。
溫如遇猶豫后回答,“去看一位朋友?!?p> 司機咳嗽一聲,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遮掩,“去探監(jiān)?”
溫如遇似乎是沒聽明白司機的疑問,事實是他聽得很清楚,只是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在稱呼上加了敬稱,“師傅,您剛剛說什么?”
司機關(guān)掉廣播,重復(fù)了一遍,“我說你是去探監(jiān)吧!”
這次司機的話清晰明了,溫如遇聽得清清楚楚。
溫如遇解釋,“不是啊,我去看望我一個朋友?!?p> 司機語氣意味不明,“那地方就一個監(jiān)獄,周圍全是沒有完工的樓層,你去工地看你朋友啊?!?p> 說著,車輛駛出大路,轉(zhuǎn)向小路,周圍頓時明亮,果不其然,許多未完工的建筑出現(xiàn)。
395路公交車上,韓伊陌揉揉太陽穴,神智逐漸清醒,窗外的建筑物,比起上次來探望爸爸的時候看到的景象,已經(jīng)說得上是脫胎換骨了。
雖然還只是鋼筋水泥的毛坯房,比起她那個小村子,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了,不過她更喜歡她的小村子。
出租車上,司機問,“同志,快到了,你在哪里下車?”
溫如遇打開車窗,“這周圍怎么這樣啊。”
這話像是疑問又像是驚訝,他突然不想下車了,“師傅,我這下去,這周圍有車回去嗎?”
司機把車停在了西郊農(nóng)機廠公車站,指著窗外,“這里有回程的公交車,你等下可以在這里坐車回去。”
溫如遇正猶豫著在這里下車,還是去下一站越溪汽車站,正在這時,另一條道,駛來一輛公交車。
溫如遇盯著車窗玻璃,一串紅色的數(shù)字逐漸清晰,395路。
溫如遇想象著韓伊陌就在車上,腦袋里極速計算著他快速付錢,打開車門,以每秒鐘五米的速度沖向?qū)γ婀囌?,再爬上這輛車。
或者繼續(xù)坐在這輛車上,跟著395去下一站。
司機不耐煩了,“哎,小伙子,你下不下車???我還得做生意呢,你知道我家里幾口人等著我拿錢回去嗎?你…”
395開走了,一個女孩背著書包,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站在站牌前東張西望。
溫如遇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色風(fēng)衣,心中說不出的感覺,他們這算是默契嗎?
溫如遇喜出望外,急忙從口袋里拿錢,“下車,下車,師傅,車費多少錢?”
“十七塊五。”
溫如遇遞給司機一張二十人民幣,“不用找了,謝謝你,師傅?!?p> 他拉開車門,下車。
看著韓伊陌沿著站牌旁邊的一條小路往前走,他突然放慢了腳步,這樣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似乎解釋不清楚,要是她懷疑或者認定他跟蹤,到時候就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溫如遇穿過馬路,步入韓伊陌的后塵。
小路彎彎曲曲,周圍一片荒涼,路旁偶爾有一個長椅,旁邊種著幾株竹子。
隨后,整個視線只剩韓伊陌一個人。
但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終止了從前一切的遐想,甚至他需要從頭開始,再想象一遍韓伊陌的生活經(jīng)歷。
他曾經(jīng)對韓伊陌做的一切判斷,他低估了韓伊陌的承受能力,他高估了韓伊陌的生活質(zhì)量,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判斷能力。
遠遠的,一條河流橫貫視線,他想起了在出租車上和司機的對話。
河流后面,魚躍第一監(jiān)獄。
看著韓伊陌走進監(jiān)獄,溫如遇站在原地,呆呆的佇立,久久不能移動半步。
不知道是忘了走動,還是看著眼前的監(jiān)獄望而卻步了。
他拿出手機又給韓伊陌發(fā)了一個消息。
“韓伊陌小朋友,你現(xiàn)在到哪里了?公車上不要著涼了。”
沒有等來韓伊陌的回復(fù),她來探望的是誰?
所以她隱藏的秘密就是這個嗎?
所以她一直不敢告訴他,不敢接近他,不敢向他袒露心扉的原因,就是她有一個親人身在監(jiān)獄里嗎?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就像他現(xiàn)在知道了這一切,他沒有改變對她的任何看法,甚至,他多了一些看法。
只是他不能就這樣突兀的告訴韓伊陌,他知道了一切,也不能突兀的出現(xiàn)在韓伊陌的面前。
不,他還不知道一切,他連監(jiān)獄里是韓伊陌的誰,韓伊陌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作為她的同學(xué),她的同桌,他對她,除了名字,一無所知。
這是一個合格的同桌嗎,答案是肯定的,可是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做什么,為什么這樣做了。
溫如遇沒再繼續(xù)往前走,再往前,跨過那條河流,然后呢,他要去探望的不過是一個探望親人的朋友。
溫如遇轉(zhuǎn)身往回走,步伐極慢,像只在路上迷路的蝸牛。
如果今天,韓伊陌是回家,或者真去她所說,是來探望親人,他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并不會帶來什么嚴重的后果。
但是眼下是這個情景,如果他突然出現(xiàn)在韓伊陌的面前,恐怕無論說什么,都無法挽回的,要在她的心里增加一道傷痕。
溫如遇穿過馬路,一直走到對面的公交車站牌旁邊的一個小亭子里。
就在這里等韓伊陌好了,等她出了監(jiān)獄,必定是要坐車回家的,回程自然是走這個方向。
到時候再跟著她,在越溪火車站或者越溪汽車站下車,她回越溪小鎮(zhèn),那他就能知道她家在哪里了。
韓伊陌把蜂蜜交給工作人員,走進探監(jiān)室,這是奶奶去世后,父女倆第一次見面。
韓伊陌醞釀許久,竟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不應(yīng)該說家里的情況,不能聊到奶奶,可能會提及傷心之事,她傷心也沒有關(guān)系,但是如果讓爸爸傷心,那是一件多了讓人覺得傷心的事情。
但終究韓立明是過來人,比她活的時間久,還有什么打擊,他承受不住。
“放七天假,就好好放松一下,平時學(xué)習(xí)夠累了。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就去韓叔叔家找韓奚越,畢竟你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p> “嗯?!表n伊陌一個勁點頭,生怕遺漏了哪一個回答。
“爸爸,蜂蜜我已經(jīng)取了,按照往年一樣,送了一些給同學(xué),拿了一瓶給韓明理叔叔家?!?p> “嗯,我的伊陌長大了,知道自己照顧自己?!?p> “爸爸,今年的蜂蜜收成可好了,我還留了一瓶給自己。”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一種自信,他從沒看到過的自信,這是她在學(xué)習(xí)上丟失已久的表情。
她自然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還能找回這種丟失已久的自信,但那時候,他已經(jīng)看不到了。
“陌兒長大了,從前能照顧好奶奶,現(xiàn)在奶奶不在了,也要能照顧好自己。”
父女兩人均是哽咽,他接著說,“你要知道,人死之后會化作星星,人間少一個人,天上便多一顆星星,當(dāng)你覺得孤單的時候,就抬頭看一下天空,奶奶一定在天上的某一個地方看著你?!?p> 韓伊陌看著他越發(fā)蒼老的容顏,鼻子一陣酸楚,不知道說什么。
韓立明見韓伊陌比上一次來的時候,臉色要紅潤了些,也比從前要胖了一點。
她有開心的事,沒人能分享,如今連聽她說話的奶奶也不在了。
還沒等韓立明開口,她揚起一雙彎月眉,“爸爸,伊陌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一定很開心?!?p> 韓立明欣慰的笑了笑。
“這個學(xué)期我們班新來了一個轉(zhuǎn)學(xué)生,他成為了我的同桌,我再也不像…我再也不用自己買早餐了。他每天都送吃的給我,他一定是太有錢了?!?p> 她想說,再也不像從前沒有朋友了,從前的事又何止沒有朋友這一件。
有什么不開心不高興的事情,就一個人往肚子里咽,一遇到有高興的事情,恨不得馬上立刻告訴爸爸。
“有同桌了,就要好好相處,一起努力學(xué)習(xí)?!?p> “爸爸,他可好了,不僅每天給我?guī)г绮?,還送衣服給我,今年秋天冬天,我都不用買新衣服了?!?p> 可她去年前年的冬天,也沒有買新衣服。
一聽韓伊陌說送衣服,韓立明就開始對這個同桌的性別好奇。
“轉(zhuǎn)學(xué)生是女同學(xué)嗎?”
“不是,是一個男生,是一個長得很帥,個子高高的男生?!?p> 說話間,韓伊陌想起溫如遇的樣子,兩眼放光。
任何一個家長對于孩子的生活是不能夠完全理解的,更何況韓立明已經(jīng)兩年沒有和韓伊陌生活了,而這兩年,還是她成長的時候。
但是他們能夠從孩子的一言一行,臉上的神色,看得出他們內(nèi)心在想什么,韓立明也不例外。
像自言自語,也像在對韓伊陌說話,“我的伊陌以后有人照顧了,爸爸就不擔(dān)心了,以后要好好學(xué)習(xí),知不知道。人家對你好,你也要對人家好一點,不要再像從前,沒心沒肺的,爸爸這邊你就放心吧,沒什么事情的時候,不必要來探望爸爸的?!?p> 他臉上露出一種很痛苦的表情,很明顯在說違心的話,哪有父母不希望見到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怕給孩子帶來麻煩和傷害,像他這樣的身份,不能給孩子帶來一點幫助,反而拖累了她。
韓伊陌沉默至此,終于開口,“怎么能不來看你呢,我以后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爸爸?!?p> 她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就像她一直遠離同學(xué),害怕被人知道他一樣,不然她怎么會被張瑤一直威脅到現(xiàn)在。
“看爸爸那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要抓緊時間學(xué)習(xí),知道嗎?一定要考上一個好的大學(xué),爸爸將來才會感到欣慰?!?p> 說起學(xué)習(xí),韓伊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中,眼底盡是死水寒潭之色,沒了先前半分的熾熱。
終究是爸爸讓她要好好學(xué)習(xí)的,無論什么,先讓爸爸沉下心來也是好的。
“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爸爸,你照顧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這世上的人,親人也好,朋友也罷,相見的時候就要好好的珍惜,說不定不經(jīng)意的見上一面,可能就是今生的最后一面。
就算說的是再見,也可能就再也不見,永遠永遠都見不到了。
她走出探監(jiān)室的門,韓立明才慢慢的起身,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探監(jiān)室的門口,才轉(zhuǎn)身走出里間大門。
走廊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瞬間就消失了,她回頭看了看,只有一堵厚厚的白色墻壁,她以為自己出現(xiàn)的錯覺,這路,她可是摔過一跤的。
外面的天還很明亮,在里面待久了,真的會產(chǎn)生錯覺,她看了看手機,糾正了她以為到了傍晚的錯覺。
天邊幾朵淡青色的云,緩緩的飄著,不知道是從北面還是東面吹來的,無論哪里,先前的秋風(fēng)一定很大。
與此同時,同一天空下,溫如遇抬起頭,天邊淡青色的白云。
溫如遇看向遠方,韓伊陌出現(xiàn)在視線里,模糊的一張臉,如同天邊云朵一樣淡青色。
她穿過馬路,站在了離溫如遇十幾米遠的地方。
他拿起手機,“韓伊陌小朋友,你什么時候回家呀?!?p> “馬上回家?!?p> 他側(cè)身看了看她,正低頭看手機。
如果她回頭,溫如遇就會從手機屏幕里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他會心一笑,想象著將要發(fā)生的一切,發(fā)出,“同學(xué),偶遇嗎?”
看著韓伊陌上了車,溫如遇走出涼亭,攔下一輛出租車。
回到遙遠的過去,十七歲生日那天,突然闖進她的世界,突然闖進她悲傷的世界的溫如遇。
她如果知道他今天再一次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將她隱藏了許久,為此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都要極力保護的東西,一覽無余。
她該會做出什么選擇。
但她不知道,他就算深陷其中,也不會棄她不顧。
或許只是因為她的一抹微笑,在他的世界里,如同太陽一樣明亮,卻比太陽更容易讓人著迷。
下午五點半,越溪小鎮(zhèn),韓伊陌暈頭轉(zhuǎn)向的下了車。
395路公交車啟動開向了下一站,越溪汽車站。
車站旁的一家小旅館門口,一輛黃色出租車靠邊停了下來。
司機師傅心情大好,本來二十分鐘車程的路線,活活的被乘客多繞了一個小時。
還是跟著一輛公交車,他心想,這人腦子壞了,想坐車直接坐395,不過能多掙錢,誰會瞎說大實話。
溫如遇付過車費,下了車,一邊注意韓伊陌的蹤跡,一邊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車。
她長嘆一口氣,熟悉的環(huán)境讓她心中感到寧靜,這種越發(fā)喧鬧的氛圍,她越覺得寧靜。
一天沒吃東西,剛下車,火車站旁邊小攤販的吆喝聲傳入耳朵,她更加餓了。
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山頂?shù)囊豢脝棠緲?,枝葉繁茂,在云影天光里,像一只巨大的火腿,她閉著眼睛,苦思冥想,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