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是在路過御花園時聽到幾個小宮女在嚼舌根。
幾個小宮女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膽子去編排宮里的貴人,自然是有人授意的。
但這種流言又不曾傳的太廣泛,就好像是恰好讓她聽到而已。
想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許清瑜自然不信這些無稽之談,但太后卻是禮佛的,不知聽了這流言該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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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景陽宮時已是晌午,白鶯鶯見了許清瑜立馬嬌俏地像個孩子一樣。
“姐姐許久不曾來看嬪妾了?!?p> 說著便將許清瑜引到榻邊坐下,叫人泡了茶來。
許清瑜確實很久沒見白鶯鶯了,白鶯鶯小產(chǎn)后傷了神也傷了身,長時間不踏出宮門。
“聽聞宮里有人嚼舌根,說些對姐姐不好的話,姐姐莫要往心里去?!?p> 許清瑜微微訝異:
“妹妹久不出門,卻也知這些風言風語了?”
白鶯鶯頓了頓,又揚起一抹笑。
“是汀蘭那丫頭無意中聽到的,嬪妾生怕姐姐聽了往心里去。
嬪妾的孩子沒了,是嬪妾與他無緣,如今姐姐有孕,又是宮里獨一份,免不了遭人嫉妒?!?p> 許清瑜差點忍不住講柔妃所言告知白鶯鶯,可又覺著事情頗為復(fù)雜,且柔妃所言也不能相信,所幸又將話吞進肚里。
“近日那趙德妃頗為受寵,皇上政務(wù)繁忙,許久不來后宮,來了便也是去未央宮那兒。”
許清瑜聽了只是淡淡:
“趙將軍又打了勝仗,德妃受寵是應(yīng)該的。”
北面的燕國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驍勇善戰(zhàn),多以牛羊為生。
今年聽說燕國的牛羊染上疫病,病死了許多,導(dǎo)致百姓們無所收成。
于是燕國部分人打起了明昭國邊境運城的主意,扮作強盜去搶糧食。
趙將軍從云城趕來將一伙強盜全趕回了燕國,一時間百姓對他的呼聲極高。
許清瑜知道功高蓋主,但如此揣測皇帝心思的話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
“姐姐會擔心德妃娘娘奪了陛下對姐姐的寵愛嗎?”
白鶯鶯似是無意中問出這句話,卻讓許清瑜愣了愣。
無論是在云國還是在明昭國,她都知道皇帝三宮六院,沒有誰會受專寵。
自然她也明白蕭淮對其他人寵愛都是作為皇帝本應(yīng)該權(quán)衡的。
可是為何,她竟覺得有些不太樂意呢?
許清瑜是記得白鶯鶯對蕭淮的愛慕的,她和宮里很多女人不同,她看起來天真無邪,甚至有些率真。
蕭淮自然是會偏疼她一些,白鶯鶯這般人該是令他人愉悅的。
“你呢?陛下在你心尖尖上,他去其他宮里,你會傷心難過嗎?”
白鶯鶯垂下腦袋,什么也沒說,卻好像什么都說了。
這世間,唯有情這一字最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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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瑜接到李公公的通傳,詫異蕭淮為何突然來他這兒。
她早早便迎在門口,不知多久才見蕭淮走了進來。
“皇上萬安?!?p> 許清瑜的禮挑不出一點錯,仿佛在皇宮待了許多年。
蕭淮一只手扶住許清瑜,另一只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里頭明快了不少。
“皇上今夜怎來承歡宮了?
臣妾有孕,近些時日難以服侍皇上?!?p> 蕭淮同許清瑜進了屋內(nèi),隨手拿著桌上的幾本書翻了翻。
“無妨,朕來你這躲個清凈。”
許清瑜眼觀鼻鼻觀心,她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的事,她也不好問,只好不出聲。
“德妃那兒整天陛下長陛下短的,實在是聒噪。
朝廷上有幾位重臣,整天逮著趙忠祥夸,朕已給他賞賜黃金萬兩,布帛千匹,他本就手握重兵,朕還能怎么給他升官?
愛妃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蕭淮原本只是抱怨一下,可他一想到趙忠祥就來氣,得寸進尺的小人。
可蕭淮暫時沒有辦法,趙忠祥本就民聲較高,況且如今還沒有能夠替代他的年輕有為的將軍。
“陛下,后宮不得干政?!?p> 許清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被人抓了個后宮干政的把柄,豈不是被人戳這脊梁骨。
可蕭淮覺得許清瑜這般習武之人,該不拘小節(jié)才是,若是都同后宮那群花蝴蝶一樣,那該多無趣。
蕭淮是這么想著,也就說了出來。
“朕認為你與其他人是不一般的,既是習武之人,長居他鄉(xiāng),應(yīng)有些膽識才對,朕讓你說,不治你罪?!?p> 許清瑜抿了抿嘴唇,隨后開口道:
“既然趙將軍和趙小將軍皆已得了豐厚的賞賜,便將這個殊榮給趙德妃更好。
德妃是趙將軍的心尖寵,是趙小將軍的心頭肉,他們?nèi)绱似疵?,自然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孫女女兒一份保障?!?p> 許清瑜頓了頓,試探性抬頭看蕭淮:
“皇上不如將德妃封為貴妃,想來兩位將軍也樂見其成?!?p> 蕭淮愣了一番,又用深不可測的漆黑的眸子看許清瑜。
“若將她抬為貴妃,她便壓你一頭,你可委屈?”
許清瑜淡笑著搖搖頭:
“臣妾沒有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祖父和父親,也沒有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臣妾何德何能位居四妃之位,如此便已滿足。
德妃娘娘的祖父和父親都在沙場殺敵,陛下莫要寒了她的心?!?p> 蕭淮覺得許清瑜懂事又大度,可不知怎么他卻不喜歡許清瑜這樣。
他寧愿許清瑜與他鬧上一鬧。
意識到自己想偏了,他立馬回過神來,拍了拍許清瑜的手。
“淑妃有懷柔之心,如此大度,實乃朕的福氣。
你放心,等你誕下麟兒,朕讓你與她同位?!?p> 許清瑜對著蕭淮謝恩,但也沒將他的話聽往心里。
在后宮呆了大半年,她自然明白作為帝王要權(quán)衡利弊。
帝王心不可測,她只想先安穩(wěn)誕下皇子,再慢慢爬上那個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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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封貴妃的旨意很快,一時間傳遍三宮六院。
許多人都羨慕趙霓裳有個好的娘家,能讓她在宮里也有底氣。
趙霓裳自己也十分驕傲,一時間喜不自勝。
冊封典禮就在三日后,內(nèi)務(wù)府加班加點趕制禮服,忙的焦頭爛額。
不知怎地,那個流言卻突然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