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死
眾人見狀紛紛面露喜色，然而不等他們歡呼，隨著“嘭”的一聲震響，就見楚辰如一條潛龍出淵，沖天而起，落在了離船頭不到十米的甲板上。
“一直以來，我都是只在電影里才看到過八段武者借助絲態(tài)勁力，穿戴機甲作戰(zhàn)的場景。”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跡，楚辰的語氣略帶遺憾道：“本來我還對這種科技與武技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抱有過一些幻想，但今日一見，這力量也不過爾爾?！?p> 所謂絲態(tài)，便是將恒態(tài)勁力抽繭剝絲，在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后，形成一種類似于靈力的勁力。
這種勁力單放出來沒有任何用，因為他本身不參與電磁相互作用，但它卻可融入包括血肉骨骼在內(nèi)的一切自然界的物質(zhì)，并提升韌性之類的物體固有性質(zhì)。
武者從八段開始便可以逐漸掌握這一勁力，本來一開始只是借此提升肌肉纖維的韌性，讓人的肌肉纖維可以承受更強的力量而不被崩斷，但后來隨著科技的發(fā)展，這種勁力逐漸被武者用來當做緩沖器之類的存在。
畢竟借助八段勁力，人體可以承受更大的加速度，所以比起單純地肉體力量，把這種能力應(yīng)用到戰(zhàn)斗機的飛行員身上才是性價比最大的選擇。
可惜，八段武者的數(shù)量實在太少，如果專門為其制造特殊的戰(zhàn)機，成本很難鋪開來，代價太大，于是機甲這種產(chǎn)物便應(yīng)運而生。
和楚辰前世里的鋼鐵俠所穿的戰(zhàn)甲不同，這種專門為八段武者打造的機甲沒有所謂的冷核聚變反應(yīng)堆，更沒有什么緩沖系統(tǒng)，就連操控手段也并非依靠著人工智能。
雖然看似是高科技產(chǎn)物，但實際上這種武者機甲的動力是來源于武者的靈力，其內(nèi)部自有一套轉(zhuǎn)化系統(tǒng)，可以免去結(jié)印的步驟，而一些高速沖擊，或者是超高的加速度也是需要武者自己化解，至于操控系統(tǒng)更是需要恒態(tài)勁力的信號傳導模式。
所以，比起科幻電影里的各種黑科技，這種武者機甲其實更加貼近與修真小說里的法器法寶一類的存在，技術(shù)含量相比于人們想象中的機甲，其實并不高。
然而這并不代表它就很廢物，因為用來打造機甲內(nèi)部人造肌肉的材料乃是高純度的石墨烯，這種世界上已知的強度最高的材料之一，機甲本身就可以承受住遠超人體結(jié)合絲態(tài)勁力可以承受住的數(shù)十倍的力量，理論上限甚至可以一拳打出電磁炮的威力。
楚辰之所以沒有大礙，其實不過是因為他更懂得運用靈力而已，這要是換做一個普通的、肉體凡胎的九段武者，剛才那一下就足以將其打爆了。
也正是因此，這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楚辰。
合金面甲下，老者也是雙眼微微瞇起。
“連剛才的那一下也只是輕傷嗎？該死，當初是哪個白癡說高壓電功能對我沒用的。”他心下罵罵咧咧道。
和其他人的義肢不同，他本身是屬于那種專門針對戰(zhàn)車戰(zhàn)艦、或者說戰(zhàn)術(shù)導彈級別的兵種。
因為戰(zhàn)車戰(zhàn)艦之類的玩意都有金屬包裹，別說是高壓電了，就算是落雷來了都沒用，所以高壓電自然也是無用，沒有必要安裝相對應(yīng)的部件。
即便是遇到了能匹敵甚至戰(zhàn)勝老者的個體，一般來說必然也是穿戴了某種機甲，而屆時因為靜電屏蔽，電流還是一點用都沒有，所以也不能怪當初為他設(shè)計義肢的那些工程師們，畢竟誰能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會有楚辰這樣的存在？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抱拳一禮，合金面甲之下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道：“老夫徐生輝，出自北美徐氏，不知小友可否報上名來？”
“我沒空在這和你嘮嗑，還有其他的底牌嗎？有的話就趕緊使出來吧，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楚辰朝著徐生輝招了招手，淡淡道。
甲板上的眾人聞言皆是面色漲紅，內(nèi)心怒罵楚辰的狂妄，同時身為敵人卻對此無可奈何的他們，也為此深感屈辱。
“既然這樣，那老夫就獻丑了?！毙焐x倒是還沉得住氣，只是再一抱拳道。
說罷，他便身形暴退，直至跳到了船的另一端高處，這才停下，并扯開了身前的護欄，丟了出去。
啪。
徐生輝左腳踩在邊緣，一半落在空處，然后下彎卡在那里。
“小友，你真的很強，如果單憑肉身戰(zhàn)斗，或許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出你左右...”
說著，徐生輝弓步跨開，地面?zhèn)鱽怼斑沁沁恰钡那宕嗦曧?，卻是他的腳部合金裝甲彈射出無數(shù)鋼釘，將他的雙腳固定在了地板上。
“甚至于，以你的天賦，或許能給全世界止步于武道九段的宗師們，提供一條嶄新的道路也說不定...”
他右拳收在肋下，虎口外翻，背后引擎漸漸開到全速，熾熱的風浪夾雜著劇烈的靈力波動，散播到四面八方。
楚辰見狀也只是隨意地環(huán)臂抱胸，平靜地看著徐生輝，卻沒有要提前攻擊的意思。
“可惜，我們的立場不同...”
遠處，徐生輝右肘后面一個引擎也開始噴吐起了藍焰，但老者的右臂卻仿佛卡住了一般，巍然不動。
“這數(shù)百年來，大明憑借著《南京條約》，盤剝了世界太多的財富，一些產(chǎn)品哪怕經(jīng)過數(shù)層經(jīng)銷商的溢價，其價格也只是比各國的出廠價貴一點而已，這些年來好不容易有了廢除這種不平等條約的勢頭，一旦讓你這種人才回到大明，那將是世界的不幸，甚至就算你贏了我，這周圍的數(shù)數(shù)十艘軍艦也會是一樣的態(tài)度，但是，只要你現(xiàn)在投降...”
楚辰?jīng)]有聽完老者的話語，直接不耐煩地打斷道：“老頭，當初發(fā)起戰(zhàn)爭的可不是大明，既然做錯了事就得接受懲罰，再說你們徐家不也是在盤剝你們自己國家的財富嗎？印鈔廠都是你家開的，也好意思說大明？今天你注定要死在這里，都到了這個關(guān)頭了，難道還要自我欺騙下去嗎？”
老者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低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是帶著一種灑脫的感覺仰天大笑了起來。
“不錯，我確實沒有就此事評頭論足的資格，但沒辦法，誰讓我們徐家與美利堅是利益捆綁的關(guān)系呢？”
老者笑聲漸歇，聲音也變得感慨起來。
“不過說實話，你能拒絕投降，我其實心里是松了口氣的，都到了這個地步，我是真怕你一時膽怯，終止這場戰(zhàn)斗。”
楚辰挑了挑眉道：“有趣，你都這樣了，難道還會有熱血沸騰之類的感覺嗎？”
“呵呵，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一直都很向往那些武俠小說中的決斗場面的，本來隨著年齡的增加，我?guī)缀跻呀?jīng)快要忘記當初的那份悸動了，但我真的沒想到，臨了臨了，上天卻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p> 徐生輝深吸了口氣，隨即聲音卻是逐漸鏗鏘有力，且?guī)е唤z絲狂熱道：“如今，我有不得不拼命的立場，有無數(shù)指望著我的袍澤，還有愿意讓我全力出招的強大對手...”
他越說越激動，面甲下的臉色漲紅，聲音也有些發(fā)顫。
“你能理解我現(xiàn)在的心情嗎？不，你理解不了！我告訴你，我這一生，就是為了今天，為了這一刻而存在的！我徐生輝九十五年的武道生涯，就是為了此刻的戰(zhàn)斗而存在的！”
下一刻，老者腳下與地面固定的裝置開始節(jié)節(jié)分離。
指揮室內(nèi)，那黑人指揮官見到這幅場景，微微蹙眉。
他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不對。
他調(diào)節(jié)監(jiān)視器的焦距，放大了徐生輝的具體畫面，細細觀察之下，雙眸驀然睜大。
這個引擎的口徑不對！
這家伙竟然私自改裝過裝甲！
不等他有什么反應(yīng)，徐生輝已然有了動作。
“這一戰(zhàn)，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徐生輝，都將名留青史！”
話音剛落，就見他以左腳為軸發(fā)力，一路往上，膝部、髖關(guān)節(jié)、腰部等部位隨著一個個人造肌肉的發(fā)力，不斷地累積加速度...
一層又一層，力量不斷地傳遞，最終聚集到了肩膀，而此刻，隨著身后引擎的推力，那最后的金屬鋼釘在一瞬間就被扭曲到了極致。
那扭曲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細，而徐生輝的背部噴焰與楚辰的視線平行時，老者的身體終于脫離了地面。
轟?。?！
伴隨著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徐生輝的后背驟然炸開一道火光。
那一刻，在遠遠旁觀的眾人眼中，徐生輝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即便在楚辰的眼中，結(jié)合那恐怖的動態(tài)視力，再加上對方是朝自己這邊直沖過來的，也只是能看清身形而已，可徐生輝的右臂卻是消失在了他的視野，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光。
那是手臂上的勁力與空氣劇烈摩擦，被刮掉后化作的光，并非引擎驅(qū)動所引發(fā)的火焰。
一般來說，只有脫離了控制，本擲出的勁力才會被空氣給刮掉，但此刻明明勁力在依附在徐生輝的體表，卻依舊被刮了下來，只能說其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老者的身形在他身前約百米處突破了一層白色氣罩，那時他全身的力量才只是傳遞到手肘，右拳還未徹底揮出。
直至老者的身形來到楚辰的面前，那一拳才將其全部的力量傾瀉而出。
這是技巧、科技與武道的完美結(jié)合。
正如他的名字一般，熠熠生輝！
眾人甚至沒有看清楚辰與徐生輝交手的瞬間，只能看到徐生輝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楚辰身前，身形停頓在空中，而楚辰則是隨之消失不見，同時一個大洞豁然出現(xiàn)在甲板上。
轟！?。?p> 前所未有的音爆聲席卷全場，緊隨其后的是母艦前方海面上一道十數(shù)米高的水柱。
航空母艦，被擊穿了。
直至此刻，徐生輝才落在了地上，正對著窟窿，一個后仰，正要向前倒去。
就在這時，一個老者連忙上前，扶住了徐生輝。
“我勒個去，老徐你太牛了！這小子這下肯定死翹翹了！”這個兩條胳膊都是金屬義肢的老頭摟著徐生輝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然而徐生輝卻沒有答話，更沒有任何的動作。
“老徐！老徐你沒事吧？”那老頭見狀大驚，連忙扶住徐生輝，然后扭頭大喊道：“醫(yī)療兵呢？醫(yī)療兵在哪，快過來看看！”
“來了來了，請讓一下?！卑殡S著一陣喊聲，一群人撥開人群，來到了徐生輝面前。
他們推開那老頭，接過了徐生輝的身體，并打開了后者的面甲，可就在面甲打開的剎那，所有圍在那的醫(yī)療兵都愣住了。
“你們愣著干什么?。】熘委煱?！”那老頭看不到一堆后腦勺所遮蓋的內(nèi)部情況，不由急道。
一名醫(yī)療兵緩緩起身，遺憾地搖了搖頭道：“沒救了?！?p> “什么沒救了，你仔細看過了嗎就敢說沒救了？你特么逗我是吧！”那老頭揪著那醫(yī)療兵的衣領(lǐng)，怒吼道。
“老張！”另一名老嫗連忙過來勸阻。
“他連同眼睛在內(nèi)，整個顱腔內(nèi)部已經(jīng)成了一團漿糊，請恕我們無能為力?！蹦敲t(yī)療兵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道。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那老頭松開了醫(yī)療兵的衣領(lǐng)，將堵在他面前的幾個醫(yī)療兵推開，踉蹌地來到了徐生輝的面前。
就見那已然打開的面甲下，是一片血肉模糊的面容，紅的白的都攪在一起，甚至連那是眼球還是腦漿都看不出來。
“剛才那一擊的威力已然超出了機甲的理論上限，想來應(yīng)該是他沒有按照規(guī)定，將絲態(tài)勁力用作緩沖器，而是全部用來提升機甲的力量上限了?！币幻こ處煷虬绲氖勘p聲解釋道。
“是嗎...”老張摟著徐生輝的尸體，眼神空洞地喃喃道。
“剛才的那一擊會為機甲的研發(fā)提供很好的參考價值，所以就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他確實要名留青史了?！?p> 那工程兵似乎想要安慰一下老張，卻不料話剛說完就被一個較為年長的士兵拽著后衣領(lǐng)，在一眾武師不善的目光中，滿心疑惑地被拖走了。
難道他說錯什么了嗎？
為什么都這么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