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弄死
“老爺，眼下，我們該如何？”待驗完了親，姬夫人轉(zhuǎn)頭問道。
陸政廷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宅中事務(wù)，本就應(yīng)由婦人處置。從前，是為夫錯將魚木當(dāng)明珠，這才委屈了夫人。以后這些事情就由夫人操勞吧。不管發(fā)賣還是處死，夫人且看著辦吧。”
陸政廷說完，便進了堂屋旁的臥房，他真是精疲力盡了。這一對母女最近將他的太尉府簡直是攪得人仰馬翻。
“夫人?！标懻⑶澳_剛走，趙媽媽后腳就迎了上來。她現(xiàn)在簡直渾身血液沸騰。
姬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先回去容我再想想?！奔Х蛉苏酒鹆松碜樱鲋w媽媽回了聽雨軒。
“夫人為何還要想，這些年，您過得還不夠憋屈嗎？”趙媽媽回了聽雨軒，終是忍不住的在姬夫人面前抱怨了起來。
姬夫人看著趙媽媽，她知道趙媽媽這些年來多為她心懷不忿，卻因著長春園那邊得勢，才被壓了這么多年。
要是換做以前的自己，說不定也要趁著這個節(jié)骨眼，把柳氏母女狠狠的整治一番?？墒沁^去這么久了，她早都不計較當(dāng)年的事了。
當(dāng)年，她之所以傷心難過，之所以會氣的搬到偏遠的聽雨軒居住，無非就是她那時，還愛著陸政廷。她沒有辦法讓陸政廷愛自己，她更沒辦法看著自己的丈夫一天到晚的無視自己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
這些年里，她日日夜夜抄寫佛經(jīng)，吃齋念佛。強求不來的不再奢望，便是放下了。
如今，她也放下了。她放下了對柳氏的恨意，也放下了對陸政廷的執(zhí)念。
她方才只是覺得因果循環(huán)，自己不過就是在這滾滾紅塵中一粒塵埃而已。又為何非要糾結(jié)這許多的癡念貪嗔。
次日一早，姬夫人便吩咐讓張媽媽在老家尋個人將陸瑾嫁了。她會親自登門和張家的人說明的。至于柳依依，還要和郎君再次商量過后才可以處置她。畢竟她伴了郎君這么多年，萬一自己把她沒有處置好，郎君回頭又來找她的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用完午膳，姬夫人便來到了世安園中。陸政廷正靠在榻上小憩。聽見有人見來后，他皺了皺眉，坐起身來，待看清眼前來人。陸政廷神色清緩了些許，他招了招手，讓姬夫人坐在旁邊。
姬夫人克恭克敬的坐在一邊，她神色淡然道：“老爺，我已經(jīng)派人去老家為陸瑾擇一門適合的人家了。她就算不是老爺?shù)呐畠?，老爺也悉心養(yǎng)育她多年，沒有生恩還有養(yǎng)恩，我不愿意老爺難怪，只是，她如今的身份是怎么也進不了張府的門了?！?p> 陸政廷聽到姬夫人處處還為自己著想。不覺對她的愧疚更深了一層。說到張府，陸政廷冷哼了一聲：“這樣的人家根本就配不上我們陸家?！?p> 姬夫人自知陸瑾是不可能再嫁進張府的了。不過，就憑著張懷汶的秉性，她也根本不愿意再讓自己的女兒淌這趟洪水。幸虧在成親之前看清了張懷汶的為人，也好過陸瑤不知情的嫁過去受委屈的好。姬夫人并不知道個中詳情，只道是陸政廷看不上張懷汶的為人，也在沒有多說什么。
“老爺，這柳依依您看是要如何處置的好？”姬夫人不緊不慢的說著，話語間還透露著一股不急不迫的從容。
陸政廷想了想，淡淡的說道：“處死吧?！?p> 姬夫人聽到這些話，不由得心下“咯噔”一下，陸政廷對于一個陪伴了他這么多年的人，說處死居然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般淡定。是當(dāng)真冷血無情，還是被愛的人透了心，由愛生恨，只恨不能將對方碾死。
“既是如此，那就由老爺來處置吧，畢竟，你們二人多年情誼，也當(dāng)是送她最后一程?！?p> 靜默良久，陸政廷起身向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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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之中，柳依依依舊是昨日的那身破敗衣服。只經(jīng)歷了短短一夜，在柳依依身上卻體現(xiàn)的像經(jīng)歷了十年之久。她更仿佛一夜之間便憔悴蒼老了許多。
門“吱---”的一聲開了。一道日光照了進來，柳依依艱難的睜了睜眼，待看清來人之后，她蒼白的面頰終是落下淚來。
“郎君-----”柳依依哭的肩頭亂顫，她頭發(fā)此刻就如同鳥窩一般在頭頂上炸開一團。
陸政廷周身四溢出來的威壓之勢，還是讓她忍不住心中抖了一抖。她從一個逃荒的難民成為了當(dāng)朝太尉心尖尖上的人。這一路逆襲的太快，太過順風(fēng)順水，早讓她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活下來。
陸政廷垂著眸子看了她一眼，向她扔過來一個重重的包袱。
柳依依愣了一瞬，下一反應(yīng)就立馬打開了包袱。包袱里是一身嶄新的衣物。陸政廷不冷不熱的囑咐了句：“穿上吧。”
柳依依此刻還以為陸政廷對她余情未了，便趕忙扯開唇角笑了出來，她利落的三兩下便穿好了衣服，又趕忙抬手擼了擼黏連在一起的頭發(fā)。待整裝完畢，她來到了陸政廷面前，牽起了陸政廷的手。
陸政廷止不住厭惡的朝下看了一眼被拉著的手，他下意識的甩開了。
然后從廣袖之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了柳依依：“吃了吧?！?p> 柳依依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將那小瓷瓶拿到了手里。她看著陸政廷冷淡的神色終是明白過來陸政廷給她的是什么東西了。
“不！”柳依依怒吼了一聲，她一把將瓷瓶摔到了地上，發(fā)了瘋一般的四下逃竄。剛一逃到角落里，她又裝似瘋魔般的跪在了陸政廷的面前。
“郎主！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讓我死，讓我做牛做馬，干什么都行！”
柳依依一下一下的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她嘶啞的嗓子哀嚎著，想喚起陸政廷心中最后一滴憐憫。
可是，縱使她跟了陸政廷這么多年，也并將此人看明白，陸政廷最愛的人只有他自己。不論任何人，只要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威脅到了他的利益，他都會毫不手軟的拆除掉。
陸政廷被柳依依喊得漸漸漏出了不耐之色，他一甩袖子，朝外喊了聲，便有幾個下人進來，捏著柳依依的下巴，將那一小瓶要生生的灌進她的體內(nèi)。
陸政廷直到看著她口吐鮮血，氣絕而亡，才從柴房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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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軒內(nèi)。
“夫人，柳依依已經(jīng)死了。聽說是被郎主親手命人喂下的毒藥，氣絕而亡?！壁w媽媽伏在姬夫人身側(cè)壓著聲音說道。
姬夫人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在桌案前抄寫佛經(jīng)，只嘴里淡淡說了句：“以后，莫要再提此人了。”
趙媽媽忙垂手應(yīng)“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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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園內(nèi)。
“去清芷園把大女郎請過來?！标懻柭暦愿赖?。
在此之前，他只以為，那日，只是湊巧?？梢坏├潇o下來，就發(fā)現(xiàn)疑點頗多。陸瑤帶著她走了那么遠的路，卻要在那個荒草叢生的道觀之中祈愿，她說是張老夫人告訴她的，但她更知道只要自己今日發(fā)現(xiàn)柳依依和張慶厚的奸情，必再不可能去張老夫人面前求證這一說法的。
她根本不是為了祈福，她就是為了讓自己親眼瞧見柳依依的丑事！
他怎么說也曾叱咤戰(zhàn)場，指揮過千軍萬馬，這些事情，只一動腦筋便能看出其中的層層破綻了。
屋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待門口侍衛(wèi)向他稟告過大女郎來時，陸瑤已施施然進了屋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陸瑤一臉不知何時的問道：“父親找我，所為何事？”
陸政廷滿臉的漠然，冷冷問道：“你說呢？”
陸瑤聞言，便順了順身上的衣擺，也不與陸政廷兜圈子了，她把玩著手中的絹帕，漫不經(jīng)心說道：“是為了那日道觀之中發(fā)現(xiàn)柳娘子之事？”
陸政廷一臉，否則還能是什么事兒的表情。
陸瑤看他這樣，便輕曬了聲，說道：“不瞞父親，我是一次偶然間，在路上偶遇柳娘子的馬車，見她一臉著急的往城外跑去，我心下好奇便跟了去。后來發(fā)現(xiàn)她與張慶厚的事情，我覺得我必須得為我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p> 陸政廷看了她一眼，冷笑：“為我討回一個公道？”
陸瑤點了點頭：“父親身為朝廷一品大臣，位列九卿之上，何等的尊榮，怎能容的一個妾室去壞了自己的名聲？如若，父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日，文官史書工筆，我怕祖父九泉之下也會怪罪我的?！?p> 陸瑤說的振振有詞，倒真不覺得自己算計了父親有和愧疚，反而是一副我解救了你的姿態(tài)。
但他的心里也不否認陸瑤說的極是。他當(dāng)然最在意名聲了。誰都不能毀了他的名聲，沒有例外！
想到這里，他便揮揮手，打發(fā)走了陸瑤。又自己起草了一份折子。
折子所寫的內(nèi)容，自然是張慶厚私德有虧，品行敗壞一事。
只是，事情的陳述卻與事實截然不同。
三日后，朝堂上，慶武帝呲牙裂目的將折子一把扔在了張慶厚的頭上，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