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內(nèi)三人一貓,兩人坐著品茶,一人站在窗口,懷里的白貓安安靜靜看著于馨。
那只有靈性的眼睛竟然擁有人性化的情緒,目光憐憫。
所幸于馨本身便是狐妖了,要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看到這白貓的眼神,估計要嚇得魂都沒了。
柳相如將眼底的驚訝藏的很深,一閃而逝。
想要在脂粉勾欄里混碗飯吃,尤其是想要出人頭地,做那不用賣身的清倌名伶,或者更甚一步,做那老鴇子都要給幾分薄面的花魁,一副出彩的皮囊是必不可少的。一般的清倌名伶那都得是千里挑一的好皮囊,至于花魁,那就得是萬里挑一了。
柳相如身處尋花問柳的脂粉勾欄,還是萬里挑一的花魁,自問閱盡一朝美色,無論皮囊多出彩的女子,在她面前都是要自慚形穢的。
可眼前這位女子,不僅皮囊相貌不輸自己,連白貓媚娘都對其有幾分好感,這么多年來,媚娘還是頭一回,對自己以外的人產(chǎn)生好感。
“你為我而來?”于馨輕輕開口,卻不是對柳相如問話,而是看向那只白貓。
“喵嗚~”媚娘在柳相如懷里輕輕叫了一聲,伸出一只爪子撓了撓脖子上白花花的貓,慵懶至極。
柳相如抱著白貓落座,舉起一只茶杯,卻是給媚娘喂茶。
白也在一邊看著,只覺得大開眼界,這白貓滾圓滾圓的,像個球兒一樣,像模像樣的喝完了茶水,甚至砸吧了一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感覺。
“媚娘也會品茶?”于馨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愣愣盯著白貓看。
白也笑了笑,又拿出一只翡翠茶杯,倒上茶水遞給柳相如。
柳相如謝過之后,抿了一口茶,抬起頭后看向于馨,神色極為誠懇的說道:“媚娘說你印堂微黑,嘴角微微發(fā)干,近期恐怕有厄運來臨,還望小心一些?!?p> “喵嗚~”
似乎是為了印證柳相如的話,白貓肥碩的腦袋點一下,眼睛看著于馨,嘴巴一張,發(fā)出一聲慵懶的貓叫聲。
“是嗎?”于馨微微瞇起眼睛,像一彎月牙兒,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多謝啦,我會注意的?!?p> 那白貓見于馨笑瞇瞇好像不上心的樣子,用爪子撓了撓頭,干脆轉(zhuǎn)過身用貓屁股對著于馨。
于馨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活了一百多年,頭一回被一只貓給鄙視了。
白也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口茶水憋在嘴里,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噴出來,辛苦的咽下去了。
柳相如摸了摸白貓背上的毛,舉起茶杯一飲而盡,起身歉意道:“媚娘說身子有些不舒服,需要回屋里,小女子便不再叨擾兩位了。”
白也送走柳相如后,客房里就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怎么說?”于馨看向白也,問道。
雖然她實在不想去相信一只怪異的貓,不過還是覺得出門在外小心起見。
當(dāng)初在天葉國不就栽了跟頭,還重傷了神魂。
于馨從來不是一個記吃不記打的人。
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是吃一塹長一智還是可以有的。
不知為何,雖然她自己就是妖族,但是她總覺得那只名為媚娘的白貓有些神神道道的,如果有一天它能得到修行機緣變成貓妖的話,一定會是一個江湖神棍!
白也想了一會兒,輕輕嘆息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自己小心點吧,山下的事情遠比山上更加復(fù)雜,尤其是涉及到王朝氣數(shù)的問題,如果做的過分了,儒家學(xué)宮那邊就要來插手了,到時候就算是師父他老人家出面估計也討不了多少便宜,反而會拉上龍虎山的聲譽。”
白也感嘆一聲:“修行長生,其實也不自由。”
世人都羨慕煉氣士,修行登高,長生久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術(shù)法神通如磅礴大雨直落人間,縮地山河轉(zhuǎn)瞬千里,好像一個個超脫世俗,仙氣飄飄。
可其實術(shù)法通神,擁有幾千年壽命的大修士也不自由,也要被儒家的規(guī)矩所約束,只有在規(guī)矩允許的范圍內(nèi),才可以稱之為自由。
哪怕是白也修煉的“順心意”,堪稱世間最隨心所欲的道法,也要以儒家制定的道德禮儀為標(biāo)準(zhǔn),其宗旨依然是“不逾劉志矩”。
“噗嗤?!闭勚鴩烂C的事情,白也突然一個沒蹦住,笑出了聲。
于馨臉色一沉,佯怒道:“你在笑什么?”
她將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雙手叉腰,腮幫子氣鼓鼓,一雙狹長的眼睛用力瞪大,盯著白也。
眼見大事不妙,白也只能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我,我想起高興的事情?!?p> “高興的事情?”于馨盯著他,臉上神色玩味,“什么高興的事情?這半年來我們都在一起,我怎么沒聽你說過什么高興的事情?”
“會看相的貓啊,這還不夠好笑嗎?”白也一本正經(jīng)道:“我覺得很好笑,好笑我就高興,所以就是高興的事情?!?p> 于馨點點頭,認真的說道:“會看相的貓,這點聽起來確實是好笑,不過更好笑的是,這只貓還會嫌棄人吧?!?p> 白也剛想點頭,悚然驚醒,干脆便不說話了。
不過心中卻回蕩著一句話。
你被貓嫌棄了!
哈哈哈!
真是想一想,表情都要繃不住了,差點又要笑出聲。
“你感覺那個柳相如有沒有問題?”于馨突然說道。
雖然被一只貓給嫌棄了,這讓她頗為郁悶,當(dāng)下看到白也辛苦憋笑的表情,更是有些悶悶不樂。
不過想一想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是從柳相如嘴里說出來的,就算那只名為媚娘的白貓通靈,能夠做出一些人性化的表情,可是話語畢竟不是從貓嘴里說出來的,柳相如是如何知曉一只貓在說什么?
白也想了想,笑道:“大概是這位花魁知道了些什么事情,但是礙于對方身份不好明說,所以就借助一只貓來給我們提個醒吧。不管如何,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于馨思索片刻,點頭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