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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外來妖

第四章 也曾飛躍星辰與大海

大將軍的外來妖 何以情 3276 2020-12-19 09:27:55

  唐凡豐往阿季帳中去的時候正好路遇林奕,便拱手行了一禮。

  林奕往不遠處的軍帳看了眼,“找她?”

  “嗯,我去探探?!?p>  “你信嗎?”

  唐凡豐看向林奕,說:“與將軍一樣,或信,或不信,所以此番來探一探?!?p>  旁邊走過一隊巡邏的軍隊,經過林奕與唐凡豐的時候,抱了一拳,行禮才過。

  “倒希望她是,也希望她不喜這段姻緣是真,”林奕拍了拍唐凡豐的肩,見他動容,聯(lián)想到自身,道,“其實,我倆何嘗不是同病相憐?!?p>  “將軍是天賜良緣,哪像我,不過做了他家依勢,傍上了個有實力的外家。”

  林奕又重重拍了兩拍唐凡豐的肩頭,收回手后,背在了身后,沉聲道:“去吧。”

  林奕注視著唐凡豐的背影,然后,那背影消失在帳簾之內。

  他倆同樣志存高遠,厭惡了家族背后的污濁,本以為來到塞外,馳騁沙場,遠離京師,只管臨陣殺敵,那些污濁便追不上他們。

  卻不想,一切,不過是那些人的手一指,口一張。

  阿季見唐凡豐的時候,還坐躺在床上,正在喝軍醫(yī)送來的藥,見到是他,來意便知一二。

  如今她至多只能拖延到京師那邊消息來,等到真正的齊悅畫像一到,她必將原形畢露,所以在那之前,她一定得想辦法逃出去。

  而出去的核心,在唐凡豐。

  在真正的身份暴露之前,婚約有效,唐凡豐家族又需要依傍齊家,自然不敢得罪,還需要護著,阿季便想著趁這不敢得罪,“得寸進尺”幾分。

  唐凡豐在距離阿季半米之遙停下,站得筆直,沒有往前更近半點,“齊小姐住得還習慣?想來這戎馬生活粗糙至極,長住煙柳繁華地的齊小姐一時半會很難適應吧?”

  阿季要抬眼才能看清唐凡豐的眼神,而她這一抬眼,淡紅梅痕便拉開,艷艷如火一般,熾熱。

  “剛開始挺不習慣的,不過住了幾日,覺得也還好?!?p>  “軍營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沒有京師那么多可消遣的,希望齊小姐不要覺得閑悶才好。”

  阿季用湯勺在藥里來回攪拌了幾下,藥底不均勻的溶物就渾濁開來,“不會,吵吵鬧鬧的,挺熱鬧,也挺好?!?p>  “如此便好,”唐凡豐似不經意說,“從這兒到京師大概需五日,算下日子來,這會兒消息應該送過去了,再過五日,等傳遞消息的人回來,事情也該大明了。大明那日,將軍定會遣人送齊小姐入關,關內有人煙得多,要比軍營這兒更合齊小姐秉性。”

  阿季彎唇笑了笑,不語。

  “齊小姐只要安心等上幾日便可,不過,”唐凡豐的語氣漸漸下沉,“如若畫像上的齊小姐與齊小姐樣貌不一般,那齊小姐可知冒充朝堂命官之女,欺騙軍中重將的下場?”

  “咚”

  湯匙敲擊碗壁的聲音。

  阿季的手一個抖縮,碗便傾斜開來,滾燙的湯藥就沾到她扣著碗沿的大拇指,燙得她下意識一縮,碗就差點丟開去,唐凡豐見及,一步向前,忙幫她穩(wěn)住了碗,而寬厚的大手便包裹住阿季的。

  唐凡豐感受到,手掌之中的手冰冰涼涼,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阿季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愣了兩秒,眼前是堅硬寬闊的胸膛,她猛地抬起頭,上方便是被放大了的下巴,唐凡豐的呼吸溫熱,盡數(shù)噴到她的臉上。

  唐凡豐低頭看時,是那紅得耀眼的梅。

  梅開于寒冬,是至寒至冷中之物,原來,也可以熾熱得如此厲害。

  隔在他倆之間的碗,藥漾了漾,卻未灑出一滴。

  —

  帳外馬蹄達達,阿季出來看時,只能看到一群氣勢洶涌的馬屁股,矯健的長腿在凍土之上奔騰。

  阿季走近旁邊的士卒,似好奇地問道:“這陣仗……是要打仗了嗎?”

  “可不是,那群蚜羔子!”士卒啐了一口,“你不曉得,前幾日天天來防線前謾罵,白養(yǎng)活的!這下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阿季:“這次帶兵的也是大將軍吧?”

  “那是!”士卒臉上揚起了驕傲,“像你們這些養(yǎng)在京師城門里的人啊,不曉得我們大將軍沙場殺敵的驍勇,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敗過一仗呢!這次大殷碰到我們大將軍,活該他們倒霉!”

  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阿季被迫聽了半個多時辰林奕風光的往事。

  林奕5歲拜師,文武師者都對他贊不絕口,稱有聰資;

  十歲入京,少年恣肆,路見不平刀出鞘,京師所謂“刀見平少俠”;

  十三歲得京師兵部侍郎引薦,皇帝賞識,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十五歲從軍,為“關中軍”先鋒,首戰(zhàn)則表現(xiàn)驚人,直破敵軍,如入無人之地;

  十九歲封震敵少將,官四品,是當朝最年輕的四品官將,至此已參與過大大小小戰(zhàn)役不下二十次,次次立下險功;

  二十二歲京中內亂,調為羽林軍總督,肩城內安危,識得丞相愛子何伸,并成為摯友;

  二十五歲封鎮(zhèn)國副將軍,官二品,出征西南,短短十日內平定匪患,此后征北賊,痛斬賊人五大將,至此令敵人聞風喪膽,皇帝稱“孤有一林愛卿,國事無憂”;

  二十九歲封定遠大將軍,官一品,坐陣漠北,與西北大殷相持,為邊陲鎮(zhèn)守。

  今年,林奕三十歲。

  人人都贊林奕天資不凡,如得神助,卻不知他年少也曾被人捆綁在地,踢來滾去,也曾在戰(zhàn)場上被人差點刺進心臟,九死一生。

  阿季回至帳篷里,坐在火盆旁,伸出手烤了烤,烤了一會兒手心后,又翻過手去,烤了拷手背。

  火燃至炭心,燒得通紅,映到阿季的手上,也是燒紅一片。

  “林小姐,該吃飯了,”小兵把飯菜放到桌上后,卻見阿季沒有反應,“林小姐?林小姐——”

  “啊——哦?!卑⒓净剡^神,對他道了聲謝。

  “林小姐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是想家了嗎?”

  阿季雙手交叉而握,光線的溫柔和炭火的熾熱都藏在她的手里,她看著眼前紅彤彤的火,開口道:“是有點了。要是在家的話,還可以四處走走,現(xiàn)在四處狼煙,這只怕是妄想了,不過在帳內,有一個火盆可以暖暖,已經很好了?!?p>  “我聽說送信的人已經出關了,大概一兩天就到了,那個時候,將軍肯定會派人送你安全回去的!”

  “真的嗎?”

  “那是當然的,齊小姐在軍營中也有諸多不便,要是在這里有個萬一,這可沒法給齊尚書交代??!”

  何況,女子在軍營里生活,實在荒唐。

  “我在軍營這幾日,也多虧了你們的照顧,要不然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p>  到了午后,唐凡豐如常而來,其實這些日他來,也不過問一問阿季的身體狀況,別無其他。

  阿季想,大概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總需要在人前做做樣子,以免落人口舌。

  這次唐凡豐問了阿季的狀況后,又問:“我剛剛聽人說,你想家了?”

  阿季沒想過一切會如此順利,她本想借著林奕帶走大量兵馬、營里防線相對薄弱的機會,趁人不備逃出去,這樣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能追出來的人也要比以往少得多。但沒想到,唐凡豐竟會親自帶她出來。

  此刻他倆各乘一匹馬,阿季所乘,有飼馬員小胡拉著。

  小胡用手撓了撓馬臉,說:“林小姐別擔心,我可特地牽了一匹溫順的馬,不會傷著你的!”

  唐凡豐的視線從馬移到馬身上的人,“待在軍營里難免會把你給憋壞,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好去處,帶你去看看?!?p>  “如此,那只有多謝了?!?p>  三人來到了一片湖,湖是雨水所成,表面結了一層冰,明晃晃的,鑲嵌在黃色的大地上,宛如璀璨的明珠。

  “便是這兒,”唐凡豐的手指著湖,說出的話順著風聲鉆進阿季的耳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里,看看風景,聽聽風!”

  阿季臉上笑如春花,眼睛卻在四處搜尋,鎖定逃跑路線。

  巧在沒一會兒,有一人從遠處騎馬而來,等在了三十米開外,唐凡豐見及,向阿季暫別,便驅馬趕去。

  “嘿,那是隨大將軍出戰(zhàn)的人,一定是大將軍勝利而歸,來找唐軍師回去呢!”

  阿季見唐凡豐越走越遠,小胡也在望著別處,思定,飛快地從頭上拔下發(fā)簪,往馬脖子插去。

  本想可以借著馬發(fā)瘋把她帶走,誰想現(xiàn)實卻是馬嘶嚎一聲后,瘋得直接將她從空中拋落下來,才跑開。

  小胡見日夜辛苦照顧的馬兒跑了,竟也不問問阿季如何,撒開腿就追馬去了。

  阿季心里早將那匹不知好歹的馬罵了千萬遍,地面太冷,她想站起來,結果腳踝生痛,一個趔趄,又往地上栽去。

  唐凡豐聽見動靜,早趕了過來,“怎么回事?”

  “馬不知怎么的驚了,小胡追馬去了?!闭f話間,阿季默默地將發(fā)簪往衣袖里塞去,所幸袖子還算寬大厚實,動作并不明顯。

  唐凡豐走近阿季后,將她扶了起來,看了看遠處還在等的人,又看看身旁曲著一條腿的阿季,說:“上馬!”

  阿季聽了,無措地抬頭看向唐凡豐。

  軍營那邊林奕和眾將還等著,唐凡豐見阿季無所動作,腿也摔壞著,也不愿多作解釋,直接將阿季攔腰抱起,放在他的坐騎上,隨后他跨腿上馬,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在拿起韁繩趕馬的時候,阿季被他圈在懷內,雖然他已經特意避開接觸,但從阿季身上躥進他鼻間的氣息,讓他醺醉。

  他心里咒罵了一句永遠不會相信會是自己說的話:該死的。

  他曾以為或許有一天會不幸在戰(zhàn)場上被敵軍俘虜,但沒想過,這個敵人,名叫“女人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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