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搜查

　　9月6日上午，綠谷大道558號門外，吉姆帶著兩名警員走在前面，格雷格和莎拉也跟在了后面。

　　吉姆開始敲門：“我們是拉斯維加斯警察，請開門，我們有搜查令?！?p>　　是梅蘭妮來打開了門，她應該是過來幫她弟弟拿換洗的衣物，此時她一臉詫異，并且憤怒：“你們搞什么！不去找那個該死的傷害了我弟弟的人，反而來搜查他家，怎么會有這種事？搜查令是哪位法官簽署的？我要打給我的律師。”

　?。骸昂昧?，小姐，”吉姆道：“別這么激動，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我們得跟進很多條線索，而且搜查這里，并不意味著喬治就是有罪的，我們目前也并沒有指控他犯罪，至少，暫時還沒有，我想你還用不著叫律師，除非你真的覺得你弟弟有罪，換句話說，如果那個男人的死，和你弟弟沒有關系的話，現(xiàn)在你就不應該攔著。”

　　梅蘭妮一臉不可置疑的表情，可她卻阻止不了什么。

　　喬治.史密斯是個單身漢，但他家里卻并沒有多少男人獨居住時的凌亂。

　　這里離綠谷大道主干道大約兩英里，很是安靜，是包含了起居室和廚房的小型住所，警方是第一次搜查這里，所有房間都是原樣擺放，地毯目測比較干凈，沒有泥沙，也沒有紙屑，雖然沙發(fā)上還是有幾件未洗的衣服和一雙臭襪子，但比其他莎拉去過的那些其臟亂程度實在駭人聽聞的單身漢家，這點幾乎可以撇去不談。

　　房間面積不大，擺放少量的家具，家具基本都是七八成新，進門就是客廳，靠墻擺著皮質沙發(fā)，電視倒是新款的，屏幕很大，還有帶有錄像功能的錄像機，沙發(fā)后的墻上掛著一副風景畫，色調溫暖，畫著橘紅色、沉甸甸的柿子壓彎了枝丫。

　　客廳右手邊是廚房，半開放的設計，墻上貼著瓷磚，鹽罐、糖罐擺放得整整齊齊，冰箱里有牛奶、吐司和麥片、還有新鮮水果，還有啤酒、礦泉水，冰箱貼的圖案是獵鷹隊的標志，廚房的垃圾桶里也只丟了一半滿的垃圾，流理臺上有一些信件，大多數(shù)是信用卡賬單、超市優(yōu)惠券的廣告、還有一封婚禮的邀請函，都還沒有拆開。

　　旁邊有個小小的儲藏室，擺著油漆、大桶清潔劑、掃把、一些舊書廢報紙、紙箱，角落里有個吸塵器，半舊不新，有明顯使用過的痕跡。

　　客廳左手邊是臥室，床鋪得很整齊，床頭柜上擺著家人的照片和臺燈，共有四張照片，有一張是梅蘭妮.亞當斯的照片，也就是喬治的姐姐，她穿著晚禮服，畫著精致的妝容，臉上帶著驕傲的微笑，第二張照片是舊一些的那種，一張中年婦人的照片，穿著溫暖的毛衣，圍著圍巾，應該是兩人的母親，第三張照片更舊一些，照片中是懷抱一對男女孩童的青年女人，很明顯是年幼的喬治姐弟和他的母親-照片中的女孩子雖然年幼，但儀態(tài)自信，喬治卻面帶稚氣，還穿著背帶褲和連體襪，整個相片的色調顯出親情的溫馨。

　　擺在最里面的一張是喬治最近的半身照，衣服肩膀上有l(wèi)ogo，應該是工作服，看得出拍照的人技術不錯，不論近看遠看，都可以看出男人的英俊挺拔。

　　靠墻的大衣柜里里有西裝、也有T恤，還有襯衫、也有花花綠綠的沙灘度假服，但衣服都好好地掛在衣架上，第一層的柜子放內衣褲，第二層是襪子，最下面的一層才是鞋柜。

　　衛(wèi)生間在臥室里面，面積不大，沒有浴缸，淋浴區(qū)用玻璃圍成半圓形，浴簾上有粉色小豬的圖案，下水道有長而卷的長發(fā)，金色的，莎拉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來，放入證物袋。

　　然后她看到馬桶圈沒有放下來，旁邊的卷紙箱里擺放了兩卷卷紙，有一卷用了一半，另一卷才開始用，除了牙膏、牙刷、須后水、沐浴乳、護發(fā)素、身體乳，最后還在鏡子旁邊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些藥物，擺在最前面是常見的阿莫西林，哌拉西林。

　　莎拉聳了聳肩：“抗生素拯救美國，這真是一點都不覺得詫異呢?！?p>　　至于地西泮、勞拉西泮是傳統(tǒng)的安眠藥，苯海拉明、異丙嗪是抗過敏藥物，不算嚴格意義上處方管制藥物，而是家里都都會常備的藥物，這倒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莎拉正在看瓶身的標志，格雷格走了進來。

　　莎拉隨口道：“怎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格雷格道：“沒有，客廳、廚房、儲藏室都看過了，看起來都井井有條，看起來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話說我都很詫異了，能把自己照顧得真么好的一個男人，怎么不能好好去找個女朋友，偏有這種愛好？他這種男人，肯定大把女孩子喜歡?！?p>　　莎拉明白格雷格的言下之意，畢竟他們都去過格雷格的公寓，說實話，誰沒有去過呢？

　?。骸拔铱刹贿@么認為，你看我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莎拉搖了搖手中的藥物，士的寧是助情藥物，優(yōu)思明是長效避孕藥。

　?。骸八?？”

　?。骸皢讨我词莻€雙性人，這兩種藥物都是他自己用的，要么，就是他有一個女性朋友...”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知道這位神秘女士的身份，我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女性的照片，除了他姐姐和他母親的?！?p>　?。骸叭羰禽p松就能找到，那又怎能稱得上是身份神秘？”莎拉手握手持電筒，在屋內角落四處查看，打開床頭柜的第一層，里面放著避孕套、濕巾、衛(wèi)生紙、還有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一看，原來里面放了一把鑰匙，古銅色。

　　莎拉：“真奇怪，你看到這屋子里有保險柜嗎？”一般特意藏起來的鑰匙，絕對不是開外面可見的任何柜子的。

　?。骸班牛疫@邊沒有看到，我們已經搜過了這屋子，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被鎖住的抽屜和柜子，也沒有發(fā)現(xiàn)暗室，但是你知道我小時候都會有一種什么錯覺嗎？那就是床底下是最安全的，適合藏人，或者藏東西。”

　?。骸坝质歉ヂ逡恋碌睦碚?？”

　?。骸安?，如果你缺乏安全感，才會這么認為，那是一種加強保護模式的感受，也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和臆想....你能過來幫我搬一下這個床墊嗎？”格雷格一邊說，一邊在床墊上按來按去。

　　兩人合力將床墊搬開，露出一整塊鋪板的床板，不，應該不能說是整塊，因為正中心有一塊正方形的切口，帶鎖孔，看起來很像一個保險柜。

　?。骸芭叮阏J為這個鍋，是配這個蓋的嗎？”格雷格的意思是調侃這把鑰匙，是否就是這個柜子的鑰匙。

　　：“雖然沒有實踐，就沒有真理，但似乎這個可能性也最大。”莎拉拿起鑰匙看了看，稍微對比了一下鑰匙孔和保險柜的鎖形狀，就試著拿起鑰匙去開鎖，萬幸的是，鑰匙一插進去，嚴絲密縫，她開始旋轉鑰匙，鎖孔也開始旋轉，啪嗒一聲，柜門開了。

　　格雷格攔住了莎拉伸出的手，：“嘿，我們是不是應該叫布瑞斯進來，再打開這個柜子，萬一這家伙在柜子里藏了手槍、手榴彈，或者生化武器？或者其他的機關？”

　　莎拉回想了一下喬治.史密斯的臉，很遺憾，他沒有引起莎拉這方面任何的懷疑，所以她直接打開了柜子，堅決，又敏捷。

　?。骸皼]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金或者其他財物，也沒有其他兇器，真是意料之中?！鄙匝宰哉Z，保險柜里全是照片，這倒令兩人都吃了一小驚。

　?。骸昂冒?，我還從來沒有把照片和保險柜聯(lián)系在一起過，好吧，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從心理角度來講，我以為保險柜會放更值錢的東西。”

　?。骸皩ξ覀儊碚f，可是很重要的線索，你看照片上的女人，面熟嗎？”對于莎拉而言，這簡直不能再眼熟了，前一天她還給這個女人做過筆錄呢！

　　雖然照片中女人穿著不一樣，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那是瑪麗安。

　　格雷格看了幾眼，發(fā)表了自己的意見：“好吧，確實如此，對于目前的種種，這似乎都有了解釋，很顯然，我們已經發(fā)現(xiàn)了喬治的動機。”

　　此時的吉姆在客廳和梅蘭妮談話，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尊重，順便看能否問出更多內情，一方面也是為了拖住她，免得她在鑒證人員搜集現(xiàn)場的時候造成干擾，以他的職業(yè)經歷來說，這種事可不少見！

　　：“哦，梅蘭妮，你是專門趕過來的，對吧？”吉姆問道。

　?。骸爱斎唬瑔讨慰墒俏业艿?，我必須陪著他?！泵诽m妮此時已經恢復了理智，語氣也沒有那么沖了。

　　：“看起來喬治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你瞧這里，至少，比我家干凈多了...”

　　:“喬治他小的時候總是不太安分，喜歡喝酒，也闖出過亂子，這也是我一定要在這里的原因，我以為他是被以前的麻煩給找上了，他和我保證過，已經痛改前非，而且他出獄了，每周見一次假釋官，從不遲到，他找到了工作，他在努力彌補過去的錯誤，所以你們想的是錯的，我在這里和你說話，不代表不相信他，我只是想親眼看到，你們知道你們的確錯了時，那臉上的表情，也僅此而已?！?p>　?。骸翱刹皇敲?，猶大也是他媽咪心中的乖寶貝呢，可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吉姆在心底默默抱怨了一句。

　?。骸懊诽m妮女士，這樣講還有點為時過早，因為案件還在調查中，而且明天我還會回到醫(yī)院，和喬治再做一次筆錄，希望聽喬治先生自己陳述一下前天晚上他究竟干了什么，如果他做出的回答找不出任何疑點，而我們也沒有找到更多證據，也就罷了，如果我們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有意地停了下來，隨即他看到格雷格和莎拉從臥室走了出來。

　?。骸拔蚁肽銈儾]有發(fā)現(xiàn)什么吧？”梅蘭妮語氣不善。

　　：“不，我想，我們已經發(fā)現(xiàn)得足夠多了。”莎拉將證物袋里的照片遞給了布瑞斯，布瑞斯看了看照片，眉頭終于皺了起來。

　　：“得了吧，你們只是在故作姿態(tài)，不過是些照片而已，算是什么發(fā)現(xiàn)！”

　　格雷格道：“好吧，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照片，這是一個和你弟弟和死者同時處于一段不正當關系中的女人照片，這些照片被隱秘地藏在床底的保險柜里，你可能認為這照片不算什么發(fā)現(xiàn)，但在我們看來，這就是動機，你或許不清楚，但情殺可是所有兇殺案中，最主要的謀殺動機。”

　　：“我弟弟不是兇手，他是受害者，你看看他被打成了什么樣子，那是可以作假的嗎？受害者會有動機嗎？你們實在太強詞奪理！”

　　吉姆道：“很遺憾，我們目前所找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喬治，至于他有沒有同伙，這是我們后續(xù)會進行調查的，鑒于他還在醫(yī)院進行治療，所以我會向法官申請警員在他治療期間全程監(jiān)控，非允許，任何人不得私下和他見面，梅蘭妮女士，你有律師的電話嗎，我想你該聯(lián)系你的律師了?！?p>　　梅蘭妮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當然有律師，你們就等著吧，我弟弟是個善良的好人，他沒有女朋友，也沒有任何不正當?shù)年P系，我想你們已經搜查完了，你們應該離開了?！彼偷卣酒饋恚雌饋硭诮吡褐谱约旱呐?。

　　吉姆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屋內，他已經從莎拉和格雷格的表情上看出，這里已經沒有更多需要搜查的必要了，所以十分鐘以后，他和格雷格、莎拉已經回到了車里。

　?。骸吧?，你相信梅蘭妮小姐的話嗎？”

　　：“哦，親愛的格雷格，你知道的，做我們這份工作久了，就會知道家人這種身份，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幸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在彼此眼中都是最重要的，畢竟是血脈至親，骨肉親情，這有什么錯？我們每個人都說，家人總是最重要的，那是上帝的恩賜，但對我們警察來說，這是一種不幸，因為從他們眼里看到的他們的家人，都是帶著盲目的偏見，不理智，不準確，也并不真實，他們對待家人總是寬容大度，甚至在某些親情和法律對立的局面中，他們還會為了保護家人而無意識地撒謊，自圓其說，篡改事實，我們怎能奢望從她嘴里，聽到一些正確的評價？”

　　：“當然，所以她才對你說的話，說他弟弟是個善良的人，沒有女朋友，并且沒有不正當關系，我們要反過來聽才對吧，不是嗎？”

　?。骸懊つ康叵嘈抛约旱募胰瞬]有什么危害，也并不重要，反正我們都是依靠證據來判斷，好了，我們再去一趟醫(yī)院吧，看一看，在證據面前，喬治先生還會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