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這兩個字將簡容震驚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那可是個真正的惡魔,收割人命,讓人十室九空的,基本上都是束手無策的!
簡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后背升起,“父親,你確定嗎?”
容闋點點頭道:“這也是杜神醫(yī)的推斷!”
杜仲子,杜神醫(yī),是大梁最有名的神醫(yī),名揚整個大梁,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沒有一人不知道杜神醫(yī)的,而且這位神醫(yī)與容闋還是好友,簡容小時候有一次生病險些一腳踏進了鬼門關(guān),還是這位神醫(yī)給救回來的。對于這位的判斷,他是相信的。
“父親,既然是天花,那么我們白云城也要早作打算,不能讓這個惡魔進了我們大梁,否則,我們將會成為千古罪人!”
大梁與昆塔草原不同,大梁的城市人口密集,而且都是聚居,一旦天花傳入,那將是天大的災(zāi)難。
容闋點頭:“為父知道,杜神醫(yī)也在來白云城的路上,而且這件事情我也以前寫了奏折給陛下了!城門已經(jīng)戒嚴,最近從草原路過的商隊將不能再進入白云城,你把這件事告知一下公主殿下吧!”
簡容趁著臉點點頭,他也沒有在容闋這里多留,又說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容闋的書房在前院,離著大門也不太遠,只要穿過一道長廊,便能到達大門。
“去繁!”文氏站在長廊的陰影里看著簡容,她穿著一身白,身后跟著一個滿臉擔憂的嬤嬤,那個嬤嬤見到簡容也蹲身向他行了一禮。
簡容站在陽光下,瞇著眼睛看向文氏所站的地方。
母子兩人隔著一道蜿蜒的長廊,彼此對望,從他十歲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兩人便沒有再單獨的相見過,這還是第一次。
簡容的心中一片的平淡,兒時的那些情緒都隨著時間消磨的干干凈凈,留下的也只有一片的陌生。
“文夫人!”
簡容踏上了長廊,朝這文氏走了過來,他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不知道文夫人站在這里等我是為何事?”
文氏無波的眼中各種情緒閃過,最終歸于平淡。
“我聽聞你來了府中,所以想來看看你,我們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見了!不知你這些年來過的好不好?”
文氏有些激動,她的話說的有些急,到最后反而咳了起來,身邊的嬤嬤趕緊的給她拍背順氣。
嬤嬤瞟了簡容一眼,心中很不高興,她家夫人畢竟也是養(yǎng)了大少爺十年,那十年里對著大少爺也是痛愛的像眼珠一般的,也就是在他十歲的時候不小心透露出了他的身世而已,怎么的那些年的養(yǎng)育之恩就全部作廢了。自那以后對著夫人根本就像是對著陌生人一般,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更沒有關(guān)心過只字片語。真是一只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異族就是異族,一點都不知道感激。虧得夫人還經(jīng)常念叨著他。
簡容看了那一對主仆一眼,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仆人現(xiàn)在的心思,有些話他小時候已經(jīng)聽的太多,早就不在意了。
他抬腳離去,路過兩人身邊的時候,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容家越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了!”
文氏愕然抬頭,簡容的身影已經(jīng)出了長廊,她一轉(zhuǎn)頭便看到容闋站在書房的門口,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嬤嬤扶著文氏走到了容闋的面前,文氏對著他行了一禮。
“元帥!”文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她剛想要說什么,卻被容闋給打斷了。
“夫人最近身體不好,還是在院子里好好的休養(yǎng)休養(yǎng)吧!”
文氏閉了閉眼,然后低垂著眼瞼,依舊柔和的答道:“是,多謝元帥關(guān)心!”
容闋看她這般似乎有些萬念俱灰的模樣,也有些不忍,又接著說道:“我看你這身子不好,等會讓人送些補身子的藥品給你,莫要多想,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文氏依舊道謝,扶著嬤嬤的手離開了。
容闋看著她越發(fā)單薄的身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又進了書房。
元帥書房前發(fā)生的這一幕很快便傳到容太夫人的耳中,太夫人閉著眼睛靠在迎枕上,身邊只有一個跟了她一輩子的老嬤嬤。
“你去告訴管家,讓下人們好好的學(xué)學(xué)規(guī)矩,還有去將我私庫里那兩株人參送到大夫人房里去!”
老嬤嬤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吩咐外面的人去做了,她又捧著一盅茶奉給太夫人。
容太夫人吃了一口茶,又嘆了一口氣。
老嬤嬤知道太夫人嘆氣的原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些事情本就是需要自己想通,而外人怎么勸慰都是徒勞的。
“太夫人也別太操心了,這般也不全是壞事,畢竟大夫人的心結(jié)在那里,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開的!再說大少爺已經(jīng)大了,終究會有自己的生活要去過,面子上過的去也就可以了!”
容太夫人將茶盅放下,嘆道:“我何嘗不知道,只不過人老了,就希望一個家庭和睦而已!文氏心中有怨又恨,她盡可以怨老大恨老大去,本身就是老大的錯,只是她將這些怨氣都撒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就實在是不像樣了。當年我是不贊同讓她來撫養(yǎng)去繁的,容家這么多人哪里就會養(yǎng)不了一個孩子??墒撬且B(yǎng),我也是憐惜她剛剛失去了孩子,以為去繁在她身邊能夠?qū)捨恳幌滤男?。誰知道,哎!”
嬤嬤見太夫人一陣的難過,知道太夫人心中終究還是生大夫人氣的。太夫人一身磊落,憑一己女子之身撐起容家,直到兒子能夠鼎立門戶時候才將擔子交到他的手上。她一向性格堅強,愛憎分明,她是無法理解文氏將自己對丈夫的怨恨撒在孩子身上的這番作為。當年若是她想要和離,作為婆母她都沒有意見的,只是她偏偏面上裝著大度,背地里卻拿著孩子撒氣。這是太夫人最看不上她的地方。
然而即便是她這般的看不上她,卻也沒有駁她作為長媳的面子,依舊將容家的中饋交到她的手中,而文氏也不虧她世家的出身,持家這一方面也做的是極好,和妯娌相處都很融洽,對待家中的其他孩子也都很是慈愛,卻偏偏將最不堪的一面留給了容去繁。將他容家這個長孫逼得不愿意留在容家,太夫人每每想到這里便覺實在是意難平,心里總是堵著一塊。
嬤嬤知道太夫人的心病,卻也沒有辦法,大少爺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更改不了。就像是他十三歲上戰(zhàn)場,太夫人擔心的好多天都睡不著覺,而他也只是在打完回來笑著給她請安,絲毫都沒有提及戰(zhàn)場上的殘酷。
“太夫人,這一鶴大師都說過,大少爺雖有小小波折,卻都會順利度過的。再說,等大少爺遇到那個命定之人之后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您就莫要擔心了!”
太夫人想到一鶴曾經(jīng)給自家大孫子的批命,便點點頭,“只希望他早已找到那個命定之人!”
簡容離開了白云城之后便回了樂陵,他趕到公主府去找葉明熙。
葉明熙最近忙著書院的事情,剛剛在工地上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沐浴一番,躺在榻上拿著一本書隨意的翻著,就聽咯吱一聲,自己的那個前侍衛(wèi)又從窗戶里翻了進來。
“簡容,你想讓我打斷你的哪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