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里揚諾夫，不，現(xiàn)在是屠格涅夫少校醒的很早，五點鐘他便睜開了眼睛，準備出去鍛煉，這是他在軍營里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屠格涅夫盡量走路輕一點，因為這棟破三層樓真的已經(jīng)達到隨時倒塌的程度了，他從自己的小屋子里走出來，邁過地板上一個破洞，又一路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
一樓，呼嚕聲震天一樣響，想也不用想是托爾斯泰上校的呼嚕。
屠格涅夫搖搖頭，果然是朝不保夕的克勃格，沒有軍人的鐵血與秩序。
他走進客廳，正要經(jīng)過托爾斯泰的門時，皮膚突然像針刺一樣的疼，戰(zhàn)場上養(yǎng)成的直覺使他迅速后退規(guī)避，幾顆子彈嗚咽著從托爾斯泰的房間里鉆透木門飛出來，驚了屠格涅夫一身冷汗。
“喂，混蛋，你在朝誰開槍呢？”他拔出自己腰間的手槍，氣不打一處來。
“嗯？屠格涅夫啊，你起的這么早做什么，天都沒亮，我以為是哪個國家的特工呢?！蓖袪査固┥闲Ｔ诜块g里打著哈欠，懶洋洋的抓過床邊柜子上一瓶伏特加，灌了一口漱漱口。
屠格涅夫頭上青筋暴起，收起手槍，“上校，我出去晨練，大概七點回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迎接我的不是子彈?！?p> “好的好的，回來早一點，今天可能是你第一次出任務(wù)，還有奧斯特洛夫斯基可等著你呢。該死，這個名字怎么這么長?！蓖袪査固┰诜块g里回到，不一會兒，里面又傳來了呼嚕聲。
屠格涅夫深吸一口氣，帶著滿腔的怒火出去晨練了。
六點，屠格涅夫如約早回，出于某種猜疑，他打開門時格外謹慎。
槍聲一響，屠格涅夫立刻規(guī)避，他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槍眼，托爾斯泰上校半瞇著眼沒睡醒的樣子，手里舉著還在冒煙的手槍。
“上校！您這是故意的嗎？”屠格涅夫咬牙切齒。
“啊，屠格涅夫，你怎么這么早回來，現(xiàn)在才六點鐘，我還以為是哪個國家的特工?！?p> “不是你讓我早回來的，另外刺殺你的特工這么多嗎？”
托爾斯泰上校哈哈大笑：“我那個就是隨口一說，任務(wù)時間還在中午12點以后，另外”
他突然嚴肅，似乎要傳授什么真的心得一樣，“你要知道，我可以防范到某個特工刺殺我一百次，但那個特工只需要刺殺成功一次就可以了?！?p> “好了，現(xiàn)在，屠格涅夫少校，你去做早飯，吃完早飯我給你講講任務(wù)?！蓖袪査固┥闲Ｅ呐氖郑粗约旱南录壙煲臉幼?，心里滿滿的成就感。
“這次的任務(wù)很簡單，我們很容易就可以完成，任務(wù)目標是刺殺秋明別墅區(qū)的一個富豪，那個富豪前些天秘密從莫斯科來到秋明。五十二歲，前蘇聯(lián)高官，這里有他的照片。要求不能暴露我們的身份?！?p> 屠格涅夫接過托爾斯泰遞過來的那張照片，照片的畫質(zhì)并不是那么好，一個看起來和藹的中年人站在年輕貌美的妻子旁邊，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小女兒的肩上。
“只是刺殺那位富豪嗎？”屠格涅夫問道。
“不，刺殺他們一家，不留活口，包括那個小女孩?！蓖袪査固┥闲０蜒t的草莓醬涂抹到面包上，輕描淡寫的說著。
“我能問一問為什么嗎？那還只是一個孩子?！蓖栏衲蜃街皇Ｈ龡l腿的凳子上，把一盤煎雞蛋拿過來。
“通常來說，向我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我一般都會槍斃他，然后給他申請一個烈士追悼?！蓖袪査固┥闲Ｒ豢谝旅姘?，嘴角沾了一些紅色的草莓醬。
“但是你是新人，所以我只回答一次，和你的答案一樣，這就是戰(zhàn)爭?！?p> “但這和戰(zhàn)爭不一樣！上校！”
“噢，怎么不一樣？”
屠格涅夫遲疑了一下，放下刀叉。
“在我們與車臣戰(zhàn)爭時，如果不殺掉他們的婦女孩童，他們就會在身上綁著炸彈，一副可憐的樣子向我們乞討，在吃飽之后，那些孩子，女人，會直接拉響他們的炸彈?！?p> 托爾斯泰上校吃完了面包，用長滿老繭的手指擦掉了嘴角的果醬。
“這就是你下令屠殺平民的理由？”
屠格涅夫低下頭：“是的上校。”
“這和我們不一樣嗎？少校先生，下令屠殺平民和拿起槍槍殺一個小女孩唯一的區(qū)別就只是是不是自己動手而已。你太軟弱也太虛偽了孩子?！彼疤街^，與屠格涅夫?qū)σ?，他的眼睛是一雙鐵灰色的眼睛，犀利又堅硬。
“軍人，呵！我以前也是軍人，正是成為過軍人我才認清了所謂軍人的榮耀，多么虛偽做作，只是用來騙取年輕人們把自己的青春與生命都砸在資本家，官僚的利益與國家上而已。他們在你成為一名士兵的第一天起就告訴你，親愛的烏里揚諾夫同志，為俄羅斯而戰(zhàn)，事實上在車臣人眼里，你自己也知道，你就是一名侵略者，一個屠夫而已。而你又做錯了什么？你只是服從命令而已，像一只蠢笨的蟲子?！?p> “軍人受人們的敬仰，就是陽光下的職業(yè)，而克勃格，人們一提起我們就下意識想起秘密交易，暗殺與行刺。但是我們是一樣的，軍人并不光榮，克勃格也并不陰暗，我們只是在為國家消滅他的敵人，無論是在戰(zhàn)場上，還是在某個礙了人眼的富豪家里。”
“我只會和你說這么多，屠格涅夫，之后的任務(wù)你參與執(zhí)行。還有，如果你再提出這樣的問題，我就會一槍掀掉你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