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猶豫

　　聽了王雄的一番肺腑之言后，錢若雨關(guān)心道：“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

　　王雄神情落寞地說道：“我被判過失殺人，要坐3年的牢?！?p>　　錢若雨望著眼前黯然神傷的大叔心頭難受，問道：“大叔后來跟你愛人是分開了嗎？”王雄心頭痛楚，對于這件事是讓他最揪心的事了，他難受地用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搓動著左手的四個手指，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動作。

　　“是，”他開口說道，“分開了?！?p>　　簡單的語句卻是他此時內(nèi)心不愿再過多提及這件事的最重要的表現(xiàn)，可是這句話卻激起了錢若雨的怒氣，她悻悻然說道：“真是的，要是我的話，一定會好好地等著大叔的?！?p>　　正在開車的哲平插話道：“你又不是大叔的愛人，別亂下定論?！?p>　　錢若雨不服軟，犟道：“我說的是真的，要是我的話，一定會等大叔的，不管多久?！?p>　　一旁的王雄卻不搭話，錢若雨聽了王雄的故事抹著眼淚說道：“虧大叔這么愛著她，她可太無情了呢?！?p>　　“不——不！”王雄制止了錢若雨對自己妻子的貶斥，趕忙解釋道，“是我主動向她提出的離婚?！?p>　　錢若雨訝異道：“為什么？大叔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她是個好女人，不管怎么樣，她還年輕，還能找個可靠的男人，我想她不該將青春浪費(fèi)在我身上?！?p>　　看著大叔這么心安理得地說出這句話，錢若雨有些慍怒，嗔怪道：“大叔，也許你的愛人根本不在乎等你呢，這都是你們男人一廂情愿的想法，如果一個女人真的愛一個男人的話，就算是一輩子，她也會等下去的?！?p>　　哲平揶揄道：“看不出來，原來你這么癡情啊?！?p>　　“那當(dāng)然?！卞X若雨欣然接受了哲平的嘲諷。

　　被錢若雨這么一說，王雄的內(nèi)心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可是自從秀蕓拿了自己給她的離婚協(xié)議書之后，就再也沒來看望過自己了，難道這一點(diǎn)還不能證明什么嗎？

　　他一想到這層又開始了猶豫，如果見面后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有了新的家庭，那自己又能接受的了這個現(xiàn)實(shí)嗎？

　　他的腦中進(jìn)行著天人交戰(zhàn)，遲疑困惑盤旋在心頭，是退縮還是前進(jìn)，他一時之間還無法決斷。

　　這時錢若雨說道：“大叔，還跟你愛人有過聯(lián)系嗎？”

　　“有是有過?！?p>　　“是嗎？怎么樣？”錢若雨看起來比王雄更關(guān)心這件事，似乎眼睛都能發(fā)出光芒。

　　王雄拿出翻蓋手機(jī)說道：“在出獄前，我給她發(fā)了條短信，說今天我出獄了，如果你歡迎我回家的話，請插上我最喜愛的七彩風(fēng)車，到時我會看見的?！?p>　　“這樣啊，那就去大叔家吧，去看一下有沒有七彩的風(fēng)車就知道了?！卞X若雨脫口而出，絲毫不顧忌王雄此刻忐忑的心情。

　　事實(shí)上他懷著對秀蕓的愧疚，一方面希望秀蕓有著幸福的生活，一方面害怕秀蕓排斥自己，一方面希望能重拾失去的愛情，一方面害怕秀蕓拒絕自己。

　　這兩種矛盾的心情交織在一起，使他躊躇。

　　面對著眼前錢若雨那張關(guān)心的笑顏，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同意去看一下有沒有插上風(fēng)車。

　　“大叔，你家的地址是？”

　　“椒江區(qū)上馬前大村?！?p>　　錢若雨知道了地址后，對哲平說道：“導(dǎo)航給你吧。”

　　循著高德地圖導(dǎo)航的語音。

　　哲平沿著高速路以120碼的速度直行穿過了鷓鴣嶺，馬岙嶺，三都嶺，在一黑一亮的交錯中，王雄的心情也似乎起伏不定。

　　現(xiàn)在去見真的好嗎？如果沒有看見七彩風(fēng)車怎么辦？他心頭一直想著這樣的事，手中則翻看著那杳無音信的那個短信，心頭越想越覺得失望的概率更大。

　　倏忽之間哲平的淡綠色雪佛蘭賽歐早已轉(zhuǎn)入了匝道，TZ市的高速路口已近在眼前。

　　高德地圖給出了3D路口規(guī)劃地圖，哲平順勢轉(zhuǎn)入了提示的車道，沿著直線一腳油門。

　　進(jìn)入了椒江區(qū)，已能看見椒江公園，這時錢若雨問大叔道：“還要往前嗎？”

　　“嗯，”王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再沿著這條石子路，開過那座橋，就能到鎮(zhèn)上了，看到一個澡堂樣式的地方，就差不多到了?！?p>　　雖然王雄這么說，可是哲平沿著他所指的方向一路前進(jìn)，愣是一懵圈，周圍塵土飛揚(yáng)，雖說有各種門面，比如理發(fā)店，小超市，小炒貨店，副食店，可是澡堂真的沒發(fā)現(xiàn)，而且原本還鋪就著柏油路的路邊，過了橋后，便可以看見正在建造高樓，看起來已經(jīng)建設(shè)有些日子了，幾年的光陰，這里已經(jīng)變樣了。

　　“大叔，是這里嗎？”錢若雨奇怪道，“這里看起來完全變了啊，到處在建房子?！敝車呀?jīng)建起了高樓，有許多樓房還在建設(shè)之中。

　　望著密密麻麻的綠色的網(wǎng)格籠罩的方形建筑，王雄的內(nèi)心反而生出了一絲欣慰，連忙說道：“停車！停車吧！”

　　哲平一聽之下，說道：“不去找了嗎？”

　　“不去了！不去了！”王雄居然十分的堅(jiān)定，令錢若雨愕然，問道：“大叔?！?p>　　“別說了，快停，我叫你快停車！”王雄忽然一改之前的呆然，亢奮地說道。哲平只好將車開到一座水泥橋邊，王雄將車門打開了。

　　錢若雨連忙開車門，拉住了王雄的手臂上的衣服，說道：“大叔這是怎么了？”

　　王雄呆立在橋頭，望著白茫茫一片的天空，說道：“你就別管我了?！?p>　　錢若雨看見王雄皺成八字的眉頭，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猶豫不決，急忙道：“大叔，你真的不愿意去看一看嗎？就快到了吧?！?p>　　王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不用了，一路上承蒙照顧了?！?p>　　“大叔，你真的就這么放棄了嗎？”

　　見王雄無話可說，一臉漠然的模樣，錢若雨嘴上“哼”地一聲，轉(zhuǎn)入了車子，對哲平說道：“我們走吧?！?p>　　“這樣好嗎？”哲平奇怪道。

　　“連他本人都不去了，我們難道還得拖著他去不成?！?p>　　“這倒也是呢?！?p>　　說著哲平便駕駛著車輛駛離了水泥橋，可是他的心中卻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