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快過年了,今日并不是趕集日,鎮(zhèn)上人卻格外的多,摩肩接踵的絲毫不遜于趕集日。來謝成澤家里后,林予桐也和謝成澤一起來趕過兩次集,集市上每每都會出現(xiàn)很多新奇玩意兒,好吃的,好玩的,總有一些奪目的存在。
“你找什么?”謝成澤緊緊牽著林予桐的手,見她左顧右盼的,不免心生疑惑。
“找熟人。”林予桐笑意嫣然,目光一點一點的搜索著街道上的每一處地方。謝成澤聽此眉頭一皺,他為何不知林予桐在此還有熟人。
“喏,那個。”林予桐喚回謝成澤游離的思緒,指了指街角。那里坐著一個老人,獨獨的一根凳子,鬢發(fā)染霜,左手捏著一只小煙斗,右手扶著一個草靶子,上面插滿了糖葫蘆,除了糖葫蘆,還有各式糖人,糖餅,五顏六色的,倒也與他的孤寂無聞有了對比。
“你要吃糖葫蘆?”謝成澤算是明白了,她之前來街上就喜歡吃糖葫蘆,原來所說的熟人是這樣的“熟人”??商呛J到處都有,謝成澤不解為何林予桐獨愛這家。
“嗯。”林予桐用力點點頭,“他這兒的糖葫蘆好吃,上次我來的時候他還在街口那個樹下,這次就在這兒了,叫我好找。這爺爺,人也感覺挺和藹的?!?p> “好,想吃就買?!毕啾扔谥皝碲s集的時候,林予桐像個小饞貓一樣,今天已經克制許多了。他被林予桐牽著,看著林予桐神情燦爛的奔糖葫蘆而去。
“爺爺,來兩個……”林予桐伸出手大大的比了個“2”,然后轉頭看了眼謝成澤,“哦不,來三個糖葫蘆。”
老爺爺把草靶子夾在臂彎上,坐在凳子上正在卷煙,看到她倆過來了,趕忙起身,把沒卷完的煙一股腦放進煙袋里,在褲子上擦擦手上的煙絲,眉眼彎彎的應承。
“三個嗎?”老爺爺向林予桐確認道。
“嗯。”林予桐點點頭,自行拿了倆,然后指了指草靶子上方那個大一點的,“還有那個。”她由于夠不著,只能盼著老爺爺給她拿或者把草靶子放下來些。
“我來吧。”身后那只手從她的頭頂夠到那串糖葫蘆,毫不費勁的拿下來,放在林予桐面前得意的揚了揚。
“那個本來就是給你拿的。”林予桐見不得謝成澤那嘚瑟樣子,一扭頭,不理會他,又淡淡說了句,“記得付錢?!?p> “好嘞?!敝x成澤無奈,乖乖的從口袋里翻找出零錢付給老爺爺。
當日頭漸漸烈起來,正在糕點攤精挑細選糕點的謝成澤收到了謝媽媽打來的東西買完了準備回家的電話。
相約在街口碰面,謝成澤付了錢拉著林予桐就往街口走,待要到時,遠遠的,林予桐便看到謝媽媽站在車旁,她趕緊抹了抹嘴上的糕點殘渣,讓謝成澤檢查檢查有沒有擦干凈。謝成澤很認真的點點頭,見她這般神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們這兒是允許放煙花的。不像你們城里,都不準隨意燃放煙花爆竹?!背赃^晚飯,謝媽媽在廚房做善后工作,謝爸爸開著電視在等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手機里微信和其他親朋好友聊著天,林予桐和謝成澤坐在沙發(fā)上,她將頭依靠在謝成澤的肩上,一人戴一只耳機,放著他倆共同喜歡的歌。
“那……今年還會有煙花嗎?”她坐的位置正對著陽臺,對面樓的家家戶戶亮著燈,林予桐目不轉睛看著眼前的萬家燈火,沒有城市的車水馬龍,聲聲鳴笛。也沒有那么擁擠的建筑,五層的樓房尚不及小區(qū)那幢幢高樓那般蔽目。她的心絲毫不似此刻窗外的寒風,平白多了些溫馨與暖意。
“每年都會有?!敝x成澤輕撫著林予桐頭上的發(fā)卡,指尖劃過她柔順的發(fā)絲,“應該快了,這時間,也不早了。”
“嗯?!绷钟柰┿紤械膽艘宦?,枕在謝成澤肩上,閉眼小眠一陣。
當謝媽媽輕輕柔柔的聲音反反復復在耳邊響起,林予桐驟然醒來,不知何時竟睡熟了,現(xiàn)蓋著毛毯躺在沙發(fā)上,轉頭看了看陽臺外,黑幕已經沉沉拉下來了。
“予桐,你要是想睡了就去床上睡吧,別蜷在沙發(fā)上感冒了?!敝x媽媽見林予桐醒了,方繼續(xù)說道。
“嗯?!绷钟柰┤嗔巳嘌劬Γh(huán)顧了四周,眉頭一皺,“阿姨,成澤呢?”
“他見你睡著了,我說叫他把你抱床上去睡,他非說別把你攪醒了,就給你拿了毛毯蓋上。”謝媽媽一邊說一邊臉上堆滿笑意,“他呀,剛才出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好的。”林予桐捋了捋鬢邊凌亂的發(fā)絲,掀開毛毯坐好,“現(xiàn)在也不困了,等他回來吧。”
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得乖乖巧巧,往常謝成澤在身邊的時候,覺得和謝爸爸謝媽媽還挺聊得來的,現(xiàn)下謝成澤不在,反倒不知該說些啥了。給謝成澤發(fā)消息也沒回,干愣愣的坐著,陷入了沒有話題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尷尬場面。
索性這樣的場面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就被窗外噼里啪啦的聲響打破了。
“煙花?!绷钟柰┬睦镆粺幔媸謾C的手也停滯住了,抬眼看著外面被絢爛的煙花照亮。
“成澤果然沒騙我?!彼缡窍胫蛩憬o謝成澤打電話,他先打進來了。
“下樓來?!本瓦@短短的三個字,他那邊很吵,要不是林予桐仔細聽差點沒聽真切。
林予桐帶著疑惑走向陽臺往下看,見謝成澤現(xiàn)在下面的地壩沖她揮著手,示意她下去,身邊是幾筒煙花。
腦子愣了一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下樓的,只知道自己咚咚的跑到地壩時,一頭鉆進了謝成澤懷里。地壩挺寬闊的,他的懷里也很暖和,謝成澤把她衣服的拉鏈拉到最高,把帽子拎起來戴嚴實了。
“你就在這兒?!敝x成澤快步走向煙花那里,拿了什么東西過來。
“喏,給你的?!贝呓趴辞?,謝成澤手里拿著幾根呲花。
林予桐接過來,這種過年的小玩意兒,往幾年在山西的時候也常玩,城區(qū)不讓放煙花爆竹,便常用這個代替,增添些年味兒。
謝成澤掏出火機給林予桐點著,花火霎時炸開,在林予桐手上綻出絢爛的花,林予桐望著出神,嘴角揚起,笑意嫣然。
待呲花燃盡,林予桐仿佛意猶未滿,見謝成澤把剩下那幾筒煙花也點燃了,然后一路小跑跑回她身邊。
煙花帶著極大的聲音升騰到空中,炸開,明亮了漆黑的夜空。謝成澤伸出手,攔腰攬住她,他與她并肩站著,兩兩抬頭望著天空。
“我方才見時間有些晚了,怕他們今年不放了,就自個兒去買了些?!敝x成澤轉頭看向林予桐,她眼睛里仿若有光,在煙花的映射下忽閃忽閃的。
“很美。”林予桐好久沒這么近距離看過煙花了,之前在學校那邊省市本來有場煙花秀,后來有事也沒去成,如今在這辭舊迎新的時刻看了個滿足。
“我愿,來年,你我如初,此愛不衰,月月年年不相負,年年歲歲不相欺?!敝x成澤突然雙手合十,很大聲的許下了來年的愿望。
“那……我愿成澤所愿。他愿亦是我愿?!绷钟柰┯袠訉W樣,也許了一遍愿望。
正在他們靜靜欣賞這份轉瞬即逝的美好之際,身后也驟然響起。謝成澤之前說的年年未曾缺席的煙花,在此刻也如約而至。
“過來,這邊?!敝x成澤突然拉著林予桐的手往邊上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這兒觀賞位置極佳?!?p> 林予桐估摸著這就是謝成澤的經驗之談嗎,哪個位置觀賞哪個方向都記得清楚。
后來一家,兩家,三家,越來越多的煙花升騰起來,而不管哪一處,坐在這里都能盡收眼中。
“你當真如我所愿一般?”謝成澤緊緊握著林予桐的手,揣在自己上衣口袋里。
“嗯?!绷钟柰┳灶欁孕蕾p煙花,聽謝成澤問這話,疑惑的看向他,“我難不成連你也騙,連神明也騙?”她言語間有些戲謔,說完自己也無奈淺笑。
“那倒不會?!敝x成澤得到滿意的回答,眉眼彎彎看著林予桐,伸手扶住她后腦勺,將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唇。
“唔?!绷钟柰┍贿@突如其來的吻攝了魂,她臉頰頓時滾燙起來,戀愛兩年,雖說平時也不乏這般親昵行為,只不知此時為何臉燙得厲害。
她看著面前的謝成澤,他閉著眼睛,干練的短發(fā),微展的眉頭,鼻子出的氣直沖上她鼻尖。她也閉上眼,合手環(huán)住他后頸,肆意接受這份溫軟。
“謝謝你,阿桐。”謝成澤收回這般狂熱,雙手捧著林予桐的臉,側頭耳語著,溫熱又潮濕的氣息直灌進她耳朵。
“不謝?!绷钟柰┑箾]之前那般臉燙了,把手收回來繼續(xù)放謝成澤兜里,又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謝成澤,將頭沉沉搭在謝成澤腿上,看著空中絢爛非凡。
謝成澤饒有意趣的看著林予桐,輕輕撫著她的發(fā)絲。
樓上,謝爸爸和謝媽媽也站在陽臺,比肩而立,愜意的看著窗外煙花。
新年,如此平常又如此溫暖,如此喧鬧也如此愜意。春晚里倒數的鐘聲一聲一聲的,四人坐在沙發(fā)上,兩兩相依,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