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宇自然知道要幫忙,他什么事都沒做,盡管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他看見侏儒忽然有了魔力,成為了一名殺死混血種的魔法師,那些生而有力,窮兇極惡般死命追趕他們的龍人,現(xiàn)在和韭菜被砍倒一樣,弱不禁風(fēng)地一個接一個倒下。當然,侏儒大叔的臉也越來越白,逐漸慘白的和守夜人一般無二。
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做點什么,也好過無所事事地等待被人救援。
主駕駛和新上任的主駕駛已經(jīng)傷痕累累,他們一定知道自己的駕駛技術(shù)無法支持他們控制車子沖過“終點”??蛇€是毅然決然地握上方向盤,即便途中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路途艱難萬阻。
油已經(jīng)加上了,他不開也得開,哪怕是無證駕駛。
現(xiàn)在……兩名駕駛員已經(jīng)倒下,方向盤……交到了他手里!
踩油門總比睡覺好罷,陳安宇這么對自己說。
他咬著牙,在熊熊燃燒的龍人尸體下,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把手按在了圓盤上面。
三雙手像互相傳遞了力量一般,圍著圓盤鼎力相助,指向了旋轉(zhuǎn)的中心。侏儒有樣學(xué)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血滴在羅盤上。
在手按在羅盤上的那一刻,陳安宇雙臂發(fā)力,回憶像?;爻币粯佑窟M他的腦海,那段墜入深淵的回憶逐漸變得溫暖起來——他確信記憶的開始是溫暖的,他奇怪于這份溫暖……就好像……他也曾相信過這個世界,美好地享受它等待更美好的明天。羅盤劃破了他緊繃的手心。
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溝壑擋在終點前面,它寬的可怕,深黑得嚇人。
“陳安宇,評級d?!?p> “不可能,為什么我會是d……”
男孩低著頭,忍著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委屈極了,他考試前覺得自己不是a就是s。這一刻他的喉嚨前所未有沙啞,他從前無論讀多少遍書都不會有的感覺,他不敢相信他每天努力讀書是白費的。大概是評錯了吧……
他多想把喉嚨翻給別人看,讓別人看看,這就是得到d嗎?憑什么得到d!
他第一時間是覺得測試有誤,他要申請重新測試,他要證明他是s!不行,也有a,或者是b……
“尋龍使的判斷不會有錯的,古拉斯老師也在一旁,我們沒必要騙你。血統(tǒng)評級不會有錯,如果有異議,等高中吧?!?p> “古拉斯教授!古拉斯教授!”男孩不愿相信,他唯一能求助的就是一旁戴著眼鏡的古拉斯。
古拉斯教授雙眼緊閉,被厚厚的皺紋藏住。
男孩絕望地看不到他任何表情,但還是拼了命央求。
古拉斯教授一言不發(fā),寬闊的黑袍,貪婪的長嘴,卡希爾被迫的合約都要在王之血的孩子身上求索。他知道譴責(zé)會一輩子推在他身上。那都是為了屠龍大業(yè),將來最終的勝利……他不能對眼前的孩子講事實,他只能盡量地張開雙臂,面露笑容,在今后的學(xué)習(xí)生涯中多督促他……
脖子上傳來的大力,讓教授的雙目不禁一怔。
男孩抱緊了教授的脖子,只是重復(fù)地喊著,“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
那是之后的事了吧。原來我還抱過古拉斯教授。
陳安宇看著自己一點點墜入“深淵”,剎車就快踩不住了。駕駛員蹦不住汽車,方向盤交到了他手里,汽車墜入溝壑粉身碎骨似乎成了板上釘釘?shù)氖隆?p> 陳安宇想要踩住剎車,他更想要加速沖刺把油門踩到底。雙臂越來越越給力,緊繃的羅盤有了松動的跡象,指針開始在羅盤表面滿滿偏移。
也許今后面對王言初,古拉斯教授他們的時候,還是會像個吊車尾一樣躲在后面無所事事。
可……哪怕是一秒也好啊……
陳安宇使勁了力氣,雙目發(fā)紅,哪怕這一舉動滑稽,還是像懦夫一樣。
哪怕……
他要把所有的不公與委屈發(fā)泄出來。
一次也好。
“以王之血,灼燒世間煩濁?!惫纤鼓f。
飛舞的銀白短發(fā),陳安宇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在乳白色的光柱下泯滅,雙目通紅。
光柱沖天而起,車子一下子飛躍溝壑,朝著終點沖刺過去。
“??!”
一聲低吼,轉(zhuǎn)而變成響徹云霄的尖嘯。衣冠列列的陳安宇轉(zhuǎn)動了緊鎖的羅盤。侏儒和安宰赫露出震驚的神情,他們早就松開了羅盤。安宰赫的眼里充滿不可思議。侏儒興奮地大喊。
天空的另一邊,一道同樣顏色淡的多的光柱沖天而起,其中雷聲炸炸,兩個光柱交相輝映。
不明所以地,陳安宇心里想要狂吼出聲。圓盤被轉(zhuǎn)動,潘多拉魔盒的時間減緩在這一刻失效,龍人再度如蝗蟲一樣沖過來,他們撞在光柱上身子一點點腐爛,不到一秒泯滅成空氣里的一粒塵埃。飛龍的腦袋穿過光柱,光柱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燒痕,眼看就要咬住一行四人。
哈迪斯不知什么時候重新操控起音樂家,音樂家抱住陳安宇。守夜人安宰赫抱住侏儒。四人從打開的門后撤離。臨走之前,陳安宇抓走了門上的羅盤。
陳安宇看著音樂家眼里的白發(fā)蒼蒼的樣子,他自己也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只有他知道這份感覺對于他來說是怎樣的有意義……
“哥哥,能打開門真是太好了?!惫纤挂贿吪?,音樂家踹上了門。
“我們把那群傻嗶甩開了!真他媽……簡直碉堡了!”侏儒口無遮攔說道,只不過場合是對的。
安宰赫喘著氣,把寬袍解開,抹了抹臉上的汗,實在是沒有力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模樣。
這一場經(jīng)歷實在是……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從他們誤入神區(qū)開始,到尋找神區(qū)出口被混血種包圍,街區(qū)飆馬,被飛龍逼到絕境打開潘多拉魔盒,合力轉(zhuǎn)動羅盤逃生。
盡管起因是他們把消防栓給關(guān)掉。
哈迪斯笑嘻嘻地摸了摸陳安宇額頭前的白發(fā)。要不是陳安宇現(xiàn)在沒有力氣,他一定揍小孩一頓。不只是因為摸頭發(fā)的原因,他的手可真黏。
……
“弟弟,你的馬呢?!辟宀唤惺匾谷四绢^或是流口水了,畢竟人家?guī)退诰蛄四Х◣熖熨x,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幸存者陣營里少了個“人”。
那個載著他們躲避危險,甩開一波有一波龍人的馬兒,它好像沒有出來。
盡管他不是人,如果它沒能逃脫,他們都會愧疚的。
侏儒看向安宰赫。
它的主人,安宰赫把手放在地上,輕輕撫摸草坪,一個小玩意從他的手上跳出去。小玩意手里牽了一根無形的“線”,一直朝著遠方蔓延。
與此同時,門的另一邊,他們留下足跡的地方,倒在地上的馬兒渾身抽動,然后憑空縮小成了一個紙馬,掉在地上,順著“線”一路小跑。
安宰赫看著手指上微微發(fā)亮的魔導(dǎo)戒指。
原來是魔法。
守夜人把手放下,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一個縮在泥土里,腦袋露出半截的龍首。所有人跟著他的目光看去。
“這兒就是同里的“入口”,外面是同里古鎮(zhèn)?!卑苍缀湛粗惏灿顟牙锉е牧_盤,把魔導(dǎo)戒指放回了兜里。
陳安宇把羅盤還給守夜人,侏儒也把“潘多拉魔盒”還到守夜人手里。
他們正巧到了同里,兩人都意識到他們該回去了。
周圍是郁郁蔥蔥的青草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天了。湍湍河流送來濕咸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味道,飄在鼻尖。你根本區(qū)分不了這里是現(xiàn)世還是神區(qū),真要說還是神區(qū)的空氣會好一些,景色也更美些,但終歸不是現(xiàn)世。陳安宇仰頭看天,日光像水珠一樣低落在他鼻尖,將他的臉一分為二,一白一黑。他在看天空,腦子里也只有太空。
龍首滿滿張開嘴巴,六芒星在他們腳下重新畫上,“反轉(zhuǎn)水滴”發(fā)動。陳安宇在一片光霧中抓了抓額頭前的銀發(fā)。一老一少的聲音在他耳邊吵鬧。
“哥哥,你是覺得自己太帥了嗎。怎么,騙女人請你吃飯后,要騙女人付房費了嗎……”
“哈哈,我的白發(fā),我是不是變帥了?我是魔法師!魔法師誒!矮子也有翻身的一天,我們都是霍比特人……”侏儒開始唱歌,抱著他的古書載歌載舞。
陳安宇低頭握了握拳頭……
……
。
。
洛曼尼斯耳麥里放著大衛(wèi)羅杰斯的《deja vu》,水管粗的手臂拉著扶手,身后是好幾輛敞著大燈的皮卡,轟隆隆的發(fā)動機聲音響徹隧道可以看出他們不是普通的皮卡。
這些零百加速只要5秒左右的皮卡緊追不舍,已經(jīng)跟了一路了。
洛曼尼斯甩掉手里的煙頭,眼睛注視著后視鏡里打著遠光燈的皮卡們。
緩和了片刻,他掏出口袋里的制式手槍。
愛爾蘭的羅漢
大綱都有,看到這里的讀者朋友們可以放心入坑。這幾天更新乏力實在抱歉,周末答應(yīng)你們爆個更。這周目標:盡量在禮拜天前把第一卷的故事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