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們遠(yuǎn)走高飛好不好
“……”
空氣里陷入短暫的靜默。
葉亞怎么也想不到這人居然說了,這番話,這也真的太有趣了,出其不意,語出驚人。
“別致?”葉亞低聲笑了,“老師真會開玩笑,不過我也覺得我挺別致的。
別致嘛,就是獨一無二,長得特別有辨識度。而我,恰恰就是特別有辨識度的其中一個,哈哈?!?p> 榮茵深深折服于這家伙的不動聲色,卻是抿唇一笑,不開口。
耿阮逾的指頭在方向盤輕巧地繞了繞,“你這性格也挺別致的?!?p> 葉亞趕忙附和:“老師您的也挺別致的?!?p> 氛圍似乎落到了一種歡愉的境地。耿阮逾也隨口說道:“我就叫你葉亞吧,私下也別叫我老師了,我也大不了你們幾歲,叫我名字也行。”
葉亞:“這……”猶豫了一會兒,她說著:“好吧,那你們就叫你阮逾哥吧?!?p> 她捏了捏榮茵的胳膊,喜上心頭,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行?!惫⑷钣庥纸又f:“那你剛才問我這么多,還沒請問,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葉亞內(nèi)心受到一萬點傷害,表面上卻是淡定得很,“我談過兩個男朋友,一個還是幼兒園的時候,算得上是小孩兒過家家。另一個就是高中的時候,還年輕,卻因為學(xué)業(yè)分道揚鑣。
現(xiàn)在吧,阮逾哥你看,我這不是剛上大學(xué),還沒有著落嘛。要是能找到一個男朋友……”
“高中老師都說,在大學(xué)沒談過戀愛的人生不算完整,我正奔著完整的路上去?!?p> “教科書式回答。”耿阮逾中肯評價:“你這是算準(zhǔn)了我會嫌棄你小白,還是說怕我說你太多情,硬生生湊了兩個?”
“什么叫硬生生~”葉亞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一種進(jìn)退維谷的地步,卻是轉(zhuǎn)折道:
“倒也沒有,就是最后的是實話。大學(xué)就應(yīng)該談一場戀愛。要不然,這大學(xué)白上了?!?p> “哈哈!”耿阮逾沒做評價,反而問:“那你身邊的這位小同學(xué)?”
“她呀!”葉亞往后一靠,數(shù)落:“我們的茵茵也是單身。追她的男生多得都數(shù)不過來,她就是持靚行兇,卻一個也看不上。不過我估計呀,她也快脫單了。”
“哦?怎么這么說?”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葉亞大大咧咧地回答:“因為愛情講究兩情相悅,如果兩個人要是互相喜歡,就算遇上點困難,那也沒什么的,只要解決了就能在一起。”
*
深色的夜里總是彌漫著一股股熱浪席卷。榮茵是被一陣熱烈的汗水沖醒的,睜開眼時,頭頂?shù)奶旎ò迓赜赡:兂汕逦煌舭咨黠@地浪籠罩著。
她恍若隔世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正打算拿起手機(jī)背背單詞解決心頭冒起的難過情緒,一個電話打了進(jìn)來??吹絹黼婏@示,她的心提了提,按了接通鍵。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里頭傳過來,一下子讓她的心亂了。
“茵茵,我好難過呀。好像不管我怎么做,都沒法來到你的身邊,我是不是一個廢物?
我是不是不配做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hù)不住,我還有什么理由活在這世界上?
不如,我們離開吧,遠(yuǎn)走高飛,離開金都這個地方,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
“怎么了?你在哪里?”
從電話里問了幾句,榮茵悄悄溜出寢室,第一次翻了鐵欄桿,見到了宿舍樓下醉了躺在草坪里的人。
到達(dá)面前時,他翹著腿,躺在一顆百年大樹下,眉眼里有著醉意微醺,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還有些傷痕,沒戴眼鏡,眼睛輕輕瞇著,一副從陰暗里爬出的落魄模樣。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番模樣。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特別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凡事都打理得一絲不茍。今晚屬實讓她開了眼界。
“我這個樣子很丑是不是?”顧時帛笑著,卻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滾下,“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帥,因為你太優(yōu)秀了,太美了,像是站在云端上,怎么也夠不著。就算我絞盡腦汁,也只能和你做朋友?!?p> “不丑?!彼谒赃呑聛恚皖^看著他的眼睛,有幾絲酸澀從心頭劃過,卻被她隱藏得極為私密,外表窺不得半分悲傷。
“一點兒也不丑。相反,我覺得比平時帥多了?!?p> “你在騙我?!彼艁y轉(zhuǎn)移了視線,歪頭看著別處說:“我知道你在騙我。我自己是什么樣子,我知道。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很抱歉,今晚來打擾你。對不起?!?p> “沒有?!?p> “有,我知道?!彼路鹣氚炎约簝?nèi)心隱藏的情感一絲不落地傾吐而出,出口時又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都知道,知道你不喜歡我,知道這場感情:只是我的單相思。知道,我們倆不可能在一起,知道所有人都會阻止我們在一起。知道就算天塌了,我們也沒有機(jī)會在一起?!?p> “知道明天天氣就算是晴空萬里,我們也可能不會遇見?!?p> “可是……剛開始不要見到多好呀!”
他半閉著眼,看著月亮再往上慢慢地移動,輕輕地,輕輕地,那種痕跡輾轉(zhuǎn)的明晰起來,他甚至能看到月亮移動的一點點蹤影。這種情形幻想了無數(shù)次,卻是第一次有機(jī)會,讓她身邊陪著。
他想過千次萬次一起賞月的場景,卻沒有一次像這般凄慘難受。
“一見面,心動就不由得自己控制,一見到,就是終生,就是念念不忘,生死都要惦記著對方。一見到,就會幻想著,我是不是能同那樣的人走在一起,一起在庸庸碌碌本就灰茫的世界找尋活著的意義?!?p> 她抿緊唇,盯著雜草叢生,心神恍惚,不發(fā)一詞。
“可是,我又怕見不到,見不到你這樣的人,一生也見不到你這樣好的人,我又該怎么辦?每當(dāng)我抬頭望著星空的時候,總是在自私又癡心妄想,我心中的那個人呀,會不會能有我對她的半分情意?”
“那種癡心妄想久而復(fù)往,會成為一種特別深的執(zhí)念,阻攔我的步伐。前進(jìn)或她后退,只是因為她,悲傷或者快樂,因由她而來?!?p> 他轉(zhuǎn)過頭,鼓足勇氣看清她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眼前一團(tuán)迷霧,定不分明,“我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榮叔也不允許我們在一起,就連子艾,都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在一起。
你說,我們是不是沒有機(jī)會在一起了?”
他鼓足一腔熱血去找了榮元,卻只得到冰冷的拒絕,“小茵應(yīng)該有她自己的歸宿,那個人,不會是你顧時帛?!?p> 而他的媽媽卻說:“時帛呀,媽媽只有你一個兒子,你總不能去找什么都不是的媳婦,拖媽媽的后腿呀。媽要的是一輩子的安穩(wěn)和幸福,你要的女人,不應(yīng)該是她榮茵呀。”
他們的每句話都在他心頭敲下一陣陣沉重的聲響,回音徘徊,經(jīng)久不息。
即便是醉酒和路邊的人打架,他都沒有把內(nèi)心那股郁悶的情緒散發(fā)出來。直到望見她,他內(nèi)心的感覺突然迸發(fā)而來,蹦跶得一塌糊涂。
“你的傷怎么來的?”榮茵開口問。
“不知道。”他又偏過頭,任由著思緒泛濫,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徐徐蔓延。恐懼的感覺已經(jīng)把理智徹底地推翻,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黑霧。
他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不知道怎么來的,怎么可能。”榮茵繼續(xù)說著:“時帛,你到底做了什么?!?p> “做了什么?”他的笑聲里有著嘲諷,“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剡^神來就躺在這里了。我為什么會叫你下來呢?大晚上的,打擾你睡覺?!?p> “可是茵茵呀,我總是控制不住的感情。難道喜歡一個人,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長相廝守的想法是錯的。”
他不禁懷疑起這么多年的喜歡意義何在。這樣痛苦的糾纏和等待,究竟值不值得。
月光從他的面頰滑下,他側(cè)過身,終于看清了她的樣子。明亮的光色中,她的眼睛清澈水亮,像是一汪春水,含羞帶怯,幾乎要把他的心神全部引去。
“茵茵,你說,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著我?為什么你要成為我喜歡的樣子,卻又不愛我?我想離你很近,很近很近,近到我們之間沒有什么隔閡。我想你喜歡我,不離開我?!?p> “難道這樣,都做不到嗎?很難嗎?”
他探究的視線投過來,落在她的目光里。她震了震,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在滾溢著冷汗,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冰霜里揉捏著幾顆滾燙,她的聲音有些悠遠(yuǎn)。
“時帛,記得以前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很快樂,沒有憂愁。也沒想著,未來有多遠(yuǎn),只是為彼此綻放的每個笑容,都是真心的?!?p> 他的眼神越漸迷離,放空在她的身上。
“那些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好的。不苛求未來多少,那才是生命的常態(tài)……”
“茵茵,我想親你?!?p> “嗯?”她以為她聽錯了,再問了一遍。
“我說……”他忽然傾身而上,一把將她按倒捧著頭躺在地上,堵在她面前說:“我想親你。這個念頭,在我心里徘徊了無數(shù)遍。我無數(shù)次地想過,想要抱著你,想要和你更近一步,想要你真正屬于我。”
“想要占有你所有的部分,想要你知道,我對你的喜歡,好深好深,真的好深好深……”
他聞著她身上的味道,理智逐漸被吞噬,意識只化作團(tuán)團(tuán)抹不去的念頭,簇?fù)碇皆谒亩?,誘哄著說:“茵茵,我們遠(yuǎn)走高飛好不好?”
低聲地懇求,促著團(tuán)團(tuán)熱氣撲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