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看男人第一眼
他沒吃幾口，忽然抬頭說：“你不吃嗎？你不吃我吃不下去了。我這人有一個習(xí)慣，就是吃飯必須有人陪我吃，不然，我沒有胃口?！?p> 她定定地望了他兩秒，后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開始吃。
他又不說話了，直接動了筷。
持續(xù)了兩分鐘，他又抬頭說：“怎么辦，我感覺我有點(diǎn)口渴，想喝水，喝溫水?！?p> 她看了他一眼，去了飲水機(jī)邊上接了一杯水回來放在他面前。
“謝謝呀。”他笑得特別特別傻，眼尾上揚(yáng)，嘴角彎彎，有點(diǎn)欠揍。
她沒管，低頭扒著飯。其實剛進(jìn)來時她就看明白了，桌上擺的是兩副餐具，旁邊桌子上的水果已經(jīng)弄好了。
如果沒有別人到來的話，自己面前這副餐具就是為她準(zhǔn)備的。她今天走得匆忙，沒有買水果，這邊的店也沒有太多好吃的飯，她還正擔(dān)心著，會不會不合他的胃口。
現(xiàn)在他把這一切都解決了，說實話，她覺得挺內(nèi)疚的。無緣無故地被她弄成了腦震蕩不說，還要給她準(zhǔn)備些吃的，單單是這些，就有點(diǎn)讓人不忍發(fā)脾氣了。所以，她聽著就是了。
這個人也并不是壞，只是嘴毒。嘴毒心軟，只要不太過分她都可以接受。
面前的人又說：“我忽然想吃一顆葡萄再吃飯，給我拿一顆?！?p> 她起身去拿。
“呀，這塊肉不好了，給你吃?！彼鋈煌嵬嵝毙钡貖A了一塊肉扔過來，丟進(jìn)她的碗里。
看著那塊排骨，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耿阮逾倏然說著：“你不吃？是嫌棄我的意思？豬有什么錯，排骨又有什么錯？你不能因為是我夾給你的，就不要它們吧！”
榮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還是隱忍著把那塊排骨放進(jìn)嘴里吃掉。
東西還沒吞下去，他忽然開口說道：“知道什么是相濡以沫嗎？就是現(xiàn)在這個意思。”
“你吃了我的口水，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咱們以后就會白頭偕老?！?p> 她的臉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頭猛然垂下去。她忽然想起他含著自己手指間草莓那副無辜卻又認(rèn)真禁欲的表情……
紅暈從臉上一直畫到耳朵根部，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那排骨不上不下的，卡住。她想吐出，又覺得不太雅觀，吞下去，又莫名覺得好羞恥。
神踏馬的相濡以沫。
神踏馬的白頭偕老。
這人肯定是瘋了，瘋了……
最后，她還是默默把那塊排骨吞了下去。她飯量不大，吃得卻很認(rèn)真。以前覺得吃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今天卻不知怎么的，食不知味。
就像是一種機(jī)械式的的重復(fù)，沒多久，她就放下碗筷，拿出手機(jī)把玩著。本來打算背單詞的，她打開手機(jī)，忽然想起他發(fā)的文件。
她剛要開口，又停住，剛才才經(jīng)歷那樣尷尬的時刻，現(xiàn)在開口是不是不太好？萬一他再說出什么不得了的話呢？
她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我吃完了?！惫⑷钣夥畔峦肟辍s茵立馬放下手機(jī)，想要收拾殘羹。他像是知道她要這么做，漫不經(jīng)心的說：“別了，有人會收拾。你剛才是不是要問什么？”
他的視力一向好，她的手機(jī)歪了一秒，他就瞄到了上面的字眼。
她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垂了下去。她坐下身，想想還是問：“耿老師，我想說的是，您傳給我的文件，是不是……”
“是不是不好是吧？”耿阮逾看了看輸了大半的鹽水，暗道這鬼東西跑得真快。他可沒打算一直用這招。他拿紙巾擦了擦嘴，一邊說：
“這是我整理的東西，給你的不好嗎？一個小小的歷年真題，沒有什么問題。”
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榮茵沒再說話。看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葡萄上，她忽然一個激靈，站起了身，“我去個洗手間。”
話一說完，人已經(jīng)飄出了門外。眼底落出寵溺，耿阮逾望著屋子里地洗手間，嘴角再往上揚(yáng)了揚(yáng)。
他瞧著葡萄，自然知道她剛才是為什么這樣。不過，說真的，昨天那種感覺，真的——很奪魂。
榮茵回病房時，那個人已經(jīng)取了吊針站在了窗邊。他正在打電話，她就立在門口，看著那幅畫面。
男人的身形極好，明亮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寬肩窄腰，他側(cè)著身，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臉上的表情很溫柔，是那種特別亮眼的溫柔。
不知不覺，她見過他很多面了。有最兇的，有似懂非懂的笑容，有那種一本正經(jīng)公事公辦的嚴(yán)肅，很多種，卻從來沒有這般。
他的五官端正得沒有一絲瑕疵，完美得無可挑剔。他的手特別的好看，如同筍節(jié)似的又白又長。腦子里不知道怎么就飄過一句話：
“看男人第一眼看哪里？看手?！?p> 這是葉亞在她旁邊念過的段子。那時候她不懂，葉亞還特別解釋了一下。她當(dāng)時真的又羞又惱，追著葉亞跑了兩條街。誰要那個女人這么不單純。
可是，現(xiàn)在，她居然想到了這個？榮茵幾乎快要忍不住捂臉說，我不干凈了。
一陣的心潮起伏過后，她的心情忽然開始低沉起來，快要低到塵埃里。
她又離開了門口，等她再回去時，他已經(jīng)掛了電話，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平板，也不時吃幾口水果。
“我送你回去吧?！币娝_門進(jìn)來，他直接起身說道。想要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好似知道她要說什么，斷然說：“別問為什么，本少爺樂意。再問為什么，我有錢有顏，我任性。”
她差點(diǎn)要翻白眼，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次，她到校門口就讓他回去了。要是進(jìn)去被別人看到就不太好了。他也干脆，等她下車就把車子開了出去。沒見到車影了，榮茵赫然轉(zhuǎn)身，往學(xué)校周邊的街逛去。
還沒走幾步，手機(jī)就響了。她拿出看了看，是榮元。她知道這電話來的不是好時候。也大概知道他要說什么。
硬是盯著那名字看了十多秒，那邊忽然掛斷了。她正打算放下，那電話又來。她只看著，也不接。如此繼續(xù)了六七個來回，她還是接通了。
“怎么不接電話？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榮元的聲音不太友好，字里行間透著怒氣。
她抬頭看著天空，有星星，有月亮，卻好遠(yuǎn)好遠(yuǎn)。
“不說話是吧？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劉公子跟你聊天你怎么不應(yīng)？怎么不理人家？你這讓我怎么和劉總說？你讓我的顏面往哪里擱？”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結(jié)婚了。十九歲把婚定了，到法定年紀(jì)直接領(lǐng)結(jié)婚證，到時候順利生了孩子，一切都好說了。”
“劉公子人不錯，又是高材生，是個好的歸宿?！?p> “你知道我為這件事費(fèi)了多少心嗎？你別給我搞砸了。還有，劉公子，你盡量和他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他的年紀(jì)也差不多了，是時候有個女朋友了。”
“嘟！”那邊沒等她說什么，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jī)就這樣被捏在手中，使勁地攥住。停了不知道多久，她邁出腳步，在人行道上游走。
*
榮子艾是逃課出學(xué)校的，晚自習(xí)也沒有上。她還沒有成年，是打了個車來到金大的。本來顧時帛說要接她的，但是她拒絕了。
對面的人眉眼溫柔，黑框的眼鏡襯得他面如冠玉，氣質(zhì)溫雅。
她家和顧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是處于那種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從沒有受過什么樣的災(zāi)難，也往往總是被別人所夸贊和寵愛。
因而，她一直以為，只要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沒有不到手的。她也可以得到別人的偏愛。
直到第一次遇見他。
那天是他的爸爸帶著他過許家來。前院的人在談?wù)?，他們被安排去了后院玩。院子里的女傭做事情一點(diǎn)兒都不順心，她看不下去，罵了幾句。
他忽然轉(zhuǎn)身就走。她以為他丟下她溜之大吉，后來沒過多久，他拿著一個完好的噴灑器回來遞給女傭，聲音特別輕柔地說：
“拿去用吧，下次小心些，別再弄壞了。不然又被罵了?！?p> 她當(dāng)即覺得他是在說自己不是，抬起頭顱狠狠地懟回去：“你多管閑事做什么？難道你是看上了這個女人？你要是真看上了，有本事帶她走呀！只能在這里逞英雄算什么本事？假惺惺?！?p> 她記得特別清楚。對方的面色忽然一沉，驀然走近她。她慌忙后退，以為他要打她時，他只是淡淡說了：“做人不能這樣無情。今天是你高高在上，他日就是她飛黃騰達(dá)。”
“如果她狠狠把你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你會開心嗎？”
她呆在了原地。他又接著勸說道：“如果人人都換位思考，這個世界就不會這么糟糕。我知道你生來就受寵愛，不懂得什么是同情和憐憫。
可是你的父母，都是遵紀(jì)守法有道德的好公民，應(yīng)該給了良好的家教了?！?p>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家教了。”她反手一巴掌揮過去，扇得對方有些發(fā)懵。打完巴掌，她也后悔了，和對方大眼對小眼，怔愣了好久，最后是他默默離去解了尷尬的場面。
從那次以后，她總是下意識地注意到對方的一舉一動，以至于后來傾慕于他的才華品行，越漸沉入。
“怎么不說話？不是說有急事和我說?！鳖檿r帛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