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姐姐，我想吃！我早就盯上這筷子肉啦！我饞呢，才不要讓給老爸！”
笪璃半路攔截，化解尷尬，支姝也順手推舟，將這一筷子鮮嫩魚肉送到了笪璃的碗里。
笪華建終于是笑了，對笪璃笑得自然又寵溺。
“咱家就屬你嘴最饞！”
氣氛似乎好轉，飯桌旁的眾人都跟著露了笑。
支姝心底涼得生疼，卻笑得最為捧場。
——
一頓飯后，笪璃回屋學習，笪華建上樓工作，客廳里只剩下了林夫人和支姝。
支姝瞥了瞥墻上的掛鐘，有些坐不住。
她差不多該回去了，再晚怕是夜路不安全。
林夫人顯然也注意到了支姝的心不在焉，也不好多留。
只是……
林夫人抿抿唇，此時的心思并不輕松。
“已經(jīng)九點多了啊，真是聊著聊著，都察覺不到時間。一會兒可要家里的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阿姨。小區(qū)有專門送的，就別讓家里司機跑啦。”
林夫人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也是。瞧我，記性不好?！?p> “那…林阿姨您也早休息，我就先……”
支姝剛站起來，正要告辭，卻不料林夫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在支姝略顯驚訝的神色下，林夫人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勉強笑笑，立刻松了手上的勁兒，卻還是拉著不放開。
“支姝啊，跟阿姨來一下，阿姨有點東西想給你?！?p> “？”
支姝雖感疑惑，卻還是答了句好，乖順地跟著林夫人去了臥室。
林夫人特意叫家里的阿姨等在客廳，不許跟著。
進屋，林夫人徑直走到床頭柜前，拉開柜子的手略有猶豫，卻還是拿出了里面的東西——厚厚的大紅包。
“林阿姨，您這是？”
眼瞧著林夫人就要塞給她這個紅包，支姝趕忙后退幾步，緊鎖眉頭，滿臉不解。
“支姝啊，阿姨知道，你離開家后一直都挺忙的。就這樣，還能時不時抽出一兩天特意回來給小璃輔導功課，阿姨是真的很感激你！”
支姝的表情越來越僵硬，難以維持笑意。
她做著明顯的推拒動作，林夫人卻好似根本顧不上她那些抗拒的情感，只顧著一個勁兒往前塞，一個勁兒絮絮叨叨。
“這紅包就是你給小璃輔導的課時費，你好好拿著！你在外面需要的。別讓自己在家外面的生活太難過，阿姨…阿姨我，哎！”
林夫人說著哽咽起來，眼眶都濕潤了。
支姝僵立在原地，死死咬牙，緊緊抿唇，雙手貼于身體兩側，緊握成拳，是強硬拒絕的態(tài)度。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發(fā)顫。
“林阿姨，您別這樣！笪璃是我有血緣關系的妹妹，我作為姐姐，輔導妹妹功課是應該的！再說，終究，終究是我們對不起您！我絕不能要您的錢！”
支姝幾乎是話音剛落就轉身逃跑。
她推開臥室門，無暇去顧及家里那些阿姨們驚詫又詢問的眼神，一路沖下二樓，沖出別墅，離開了家……
——
“夫人？”
長期陪在林夫人身邊的那位阿姨，小心翼翼地輕輕敲了敲主臥的門。
她已經(jīng)伺候林家人二十多年了，此刻看著林夫人坐在床邊默默抹淚的模樣，擔憂又揪心。
“我沒事，先把門關上吧?！?p> “是?！?p> 阿姨聽吩咐地關了門，卻把自己關在了門里：“夫人，可是跟大小姐鬧了氣？”
“大小姐一向乖巧，許是這些日子一個人住公寓壓力大。若是失言了什么，夫人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大小姐還是個孩子呢?！?p> “哎，支姝是好孩子?！?p> 林夫人一聲嘆，又用手背抹了一把淚，搖了搖頭：“都是我的錯，怕是又刺激到那孩子的心了。”
“可我…我也是難做??！這孩子不要家里的錢，我是真心疼她，擔心她，怕她在外面過得不能稱心如意?！?p> 這阿姨是家中伺候的老人，家中的事，除了人人都曉得的那些，就算有點隱晦的，她也都知道幾分。
此刻心中太過難受，林夫人也不打算費心去遮掩了。
“我真不是個好養(yǎng)母，怎么就端不平這碗水呢！每次面對支姝這孩子，我也想對她好，可…可我就是忍不住，總是會對小璃更好些！”
阿姨一聽，就明白了七八分。
“夫人，您這是哪里的話！您對大小姐那也是打心眼兒里的好，大小姐也定是都能感受的到的！”
這是夫人的心病，從大小姐回到林家開始，一病就病了十多年。
若說夫人不苦，怎么可能！
“二小姐畢竟是從您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親生的，多疼幾分，太正常了。夫人對大小姐的好，已經(jīng)是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了！夫人何必太為難自己！”
林夫人眸中迷茫盡顯，口中喃喃。
“可支姝這孩子，明明也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啊……”
都是她親自養(yǎng)起來的女兒，若說時間，她更是養(yǎng)支姝久一些。
支姝更聰慧，更嘴甜，更懂事，更能討人喜，可為何只是血緣親疏，就能讓她幾乎事事偏頗小璃，她真的不懂。
——
司機不安地從內后視鏡向后瞧了好幾眼。
后面的那位千金大小姐，從上車到現(xiàn)在，姿勢都沒變過，一言不發(fā)，氣場著實嚇人。
可前面就是十字路口，他再不問就不行了。
輕咳一聲，微微壯膽，緩解車內尷尬氣氛，才勉強開了口。
“小姐。請問這個路口咱們是該往哪個方向開呀？”
這簡直是糙漢司機此生最溫柔的聲音了。
他實在是怕，音量再高一點點，后排坐著的那位就要壓抑不住，嚎啕大哭了。
他可不會處理這種事，盡量能不惹到，不驚到人家淚點最好。
支姝聞言，抬眸隨意往車窗外一看，原來再多轉個彎就要到公寓所在的街了。
真快。
“不必往前了，在這個十字路口把我放下就行?！?p> “這…小姐，天色太深了，會不會不太安全啊？聽說這附近好像有不少小混混……”
“沒事?！?p> 支姝打斷，語氣低沉的不像樣子。
司機雖然怕出事，可實在是不敢招惹這位情緒不好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