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擎從小便是聰明絕頂?shù)娜恕?p> 他是天生仙體。
打從出生那年就注定要成仙的人。
十二歲那年師父帶他去西域,在那里,宋擎受了佛陀的撫頂。
不論天資還是靈慧,他都是人間最最頂尖的那部分人,或者說,最頂尖的那個人。
他能感受到陳岳昭看見小藍兒時候的震驚。
那種震驚超越了品級、超越了氣機,只那一剎那,陳岳昭身上因為震驚而散落出的氣機,便足以鎮(zhèn)壓李元豪。
何況他離開之前說:
“若是遇上敕神都解決不了的事情”
敕神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沒有陰祟鬼魅能夠暗算他宋擎。
所以問題就在小藍兒身上。
陳岳昭身化長風(fēng)的那一刻,宋擎已經(jīng)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有鬼物趁他不備,藏在了小藍兒身體里!”
少年一瞬間臉色鐵青。
他往懷里的小藍兒渡去洶涌氣機。
更有劍氣壓蓋穹天,一瞬間將小藍兒體內(nèi)那個不屬于她的靈魂,給生生鎮(zhèn)壓。
宋詡微微一笑,伸手拂過,大袖飄揚間,三人便已經(jīng)站在了道觀的后院。
宋詡也不著急,只是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邊抿著茶水,一邊看自家徒弟渾身劍意炸開,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兒。
宋擎冷聲笑道:“剛剛有些大意了,居然沒有注意到小藍兒身上的鬼祟?!?p> 他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氣。
少年的眉毛微微擰起,渾身劍氣本就炸開如孔雀尾羽。
此刻怒氣上漲,威勢更添三分,真真有劍氣通神的氣概。
他一指就要點在小藍兒的眉心,想用自己的一身恐怖劍氣,直接將小藍兒身體里那個詭異靈魂當(dāng)場斬死。
不論你是何等通天的鬼物,一劍下來,也就是個死上加死的下場!
本該熟睡的小藍兒睜開了眼睛。
八歲大的孩童,此刻眼睛里寫滿了兇戾、威嚴(yán)、殺戮,跋扈張揚的氣焰從小藍兒身上點燃。
小藍兒冷聲說道:
“禁刀劍?!?p> 通天劍氣便被生生壓回了宋擎體內(nèi),就連先前灌進小藍兒體內(nèi)的氣機,也被更加洶涌浩瀚的氣機沖撞回來。
浩大的劍氣、氣機沖撞之下,有血線從宋擎的嘴角散逸而出。
小藍兒輕輕一扭腰,便出現(xiàn)在了宋擎面前五六丈遠的地方。
不知何時,小藍兒的眉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猩紅刻痕。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小藍兒如同拔節(jié)的竹子一般,身形拉高變長,不過三個眨眼,便從八歲女童長成了十六七歲的清麗少女。
一身明黃長袍自肩膀處往下垂落。
明黃長袍,刺繡五爪金龍。
長發(fā)盤起,帝冕憑空出現(xiàn),一道珠簾墜落。
大胤前朝國號為齊。
大齊末代帝王。
千古第一女帝。
小藍兒輕聲說道:“不要放肆?!?p> 于是方圓百里靈氣凝固如琥珀。
一邊喝茶的宋詡看的眉飛色舞,甚至還吹了聲口哨。
宋擎一愣,繼而暴怒。
“我放肆你*”
他掣出長劍,巨大的劍氣如擎天巨柱一般直沖霄漢,如同這個世間最盛大的煙花。
這個時候歐烈剛剛把李家兄弟送回去,他站在李家大門口,三人一起望向了閑云觀方向。
有一瞬間,靈氣凝固如琥珀琉璃,下一息,隨著劍氣巨柱以無比跋扈的姿態(tài)撕裂夜幕,卻又回復(fù)尋常。
歐烈感慨道:“不知道那對師徒又在鼓搗什么?!?p> 李元豪猜測道:“或許他們在互道晚安?”
歐烈點點頭,附和道:“不愧是宋圣師徒,連互道晚安的方式都如此別具一格。”
李元豪嘆道:“畢竟是宋圣師徒?!?p> 歐烈李元豪兩人對視一眼,都生出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
閑云觀后院。
三人相對喝茶。
宋詡,宋擎,還有長大了的宋藍兒。
宋藍兒的珠簾帝冕被宋擎一劍削去了,長發(fā)散亂,披在肩膀上。
宋擎抿一口茶水,看一眼宋藍兒,眼睛里的殺氣不斷水漲船高。
宋藍兒只瞥了他一眼,就縮了縮脖子,往宋詡那里靠了靠。
宋詡放下茶杯,說道:“你把玉璽召喚出來。”
宋藍兒,或者說前代女帝,本能地眉毛一皺。
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她生前君臨天下號令萬物,哪有人敢這樣同她說話?
于是宋藍兒寒聲說道:“不要放肆。”
宋擎重重把茶杯丟在桌上,一拔頭上玉簪又要砍人。
宋藍兒嚇得花容失色,一閃身躲到了桌子底下,一個白玉碎塊撲通掉在了地上。
宋詡攔住了自己的沖動徒弟,將他手里的長劍重新抹成玉簪插回去。
隨手一招,地上的白玉碎塊便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手上。
然后沖著自家徒弟笑道:“你看。”
他輕聲說道:“這就是小藍兒日后飛升的大道根基。”
宋擎聽了這話,才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困惑道:“什么意思?”
宋詡解釋道:“小藍兒也是天生仙體,但偏偏是鬼仙的路數(shù)?!?p> “她去修行尋常的法門,修一輩子也就是個四品煉氣士?!?p> “但如果去修行驅(qū)鬼的法門,進境可能比你還快?!?p> “前朝玉璽里的龐大怨氣就是我給小藍兒準(zhǔn)備的仙路?!?p> 宋擎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前朝女帝也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樣子。
宋詡繼續(xù)道:“現(xiàn)在她身體里的這個小家伙,也就是前朝女帝所化鬼物的一小部分。”
“這玉璽自然也只是一個碎塊?!?p> “能夠幻化出完整的玉璽,也能發(fā)出具備全部位格的磅礴一擊?!?p> “但也僅僅只是一個碎塊。”
“等你集齊了全部的玉璽,然后用來給小藍兒筑基?!?p> “她只要滿十六歲,就可以飛升。”
“簡單粗暴,一步到位?!?p> 宋擎問道:“那我該怎么做?”
宋詡微微一笑:“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想辦法將這個附體小藍兒的鬼魂拔除?!?p> “畢竟是借著傳國玉璽構(gòu)建的附身術(shù)法,想要拔除還是需要費一番手腳的?!?p> “這小家伙自己都解除不了?!?p> 宋擎點頭道:“所以?”
“三天之后,你沿著碧水江往上走。會碰到一個言行相當(dāng)奇怪的老艄公。”
“那個家伙比較憊懶,三天之后應(yīng)該剛好可以碰到他?!?p> “你和他說‘天王蓋地虎’,他會帶你去一個地方,那里有小藍兒需要的東西?!?p> “在那之前,小藍兒都不是小藍兒,而是一個沒有完整記憶、僅僅保留了前朝女帝部分性格神志的”
“嗯,小家伙?!?p> 宋擎同意道:“好,那三天之后我就出發(fā)?!?p> 宋詡心滿意足道:“這段時間里,我會替你好好懲戒這個不知所謂的殘魂?!?p> “居然敢附身小藍兒,這段時間的閑云觀雜活,就都交給她了!”
一邊的大齊女帝,即便只剩殘魂,也本能意識到所謂的“雜活”和她身份位格并不相稱。
于是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不要……”
剛說到一半,就感受到一股磅礴而起、她絕對打不過的劍氣沖天而起。
于是委屈的結(jié)巴起來。
“不要、不要欺負我嚶嚶嚶?!?p> 宋姓師徒商量完,或心滿意足或心事重重地回去睡覺。
只剩下大齊女帝,一個人獨自坐在閑云觀后院里。
堂堂大齊女帝,一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即將面對的掃地大媽生活,盛夏時節(jié)酷暑難當(dāng)?shù)年P(guān)口,她氣的渾身發(fā)抖,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小白是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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