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又過了三個月,已經是初夏季節(jié)。
這一天,陸衛(wèi)邦接到了冀莎莎的一個電話,說是一起看電影。雖然小陸心里已經明確選擇了任秀麗,但還是不忍心過于直白的拒冀莎莎于千里之外。
下班后,他赴了冀莎莎的約。
電影散場之后,時間還早,冀莎莎提議散散步。
他們并肩走在繁華的商業(yè)街上,陸衛(wèi)邦沒忘了給兩人買了一支冀莎莎最喜歡吃的麥當勞甜筒。
兩人邊走邊聊。
冀莎莎冷不丁提了一個陸衛(wèi)邦沒想到的問題。
“我最近才從我爸那得知,你們雜志社出版的雜志,居然就是都市雜談。這個雜志可是有年頭了。自從知道了你是這個雜志社的編輯之后,我就訂了一份。看了幾期,我發(fā)現,那個龍城詭事欄目,一定就是你寫的吧?”
別說,這冀莎莎的眼光還真是夠犀利,從雜志中的十幾個欄目中,輕易就辯識出陸衛(wèi)邦寫的東西來。
陸衛(wèi)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答到:“你怎么看這種雜志呀,這是中老年人看的東西。”
冀莎莎頑皮地白了他一眼,說到:“我呢,不是很喜歡讀這種梳理心情的雜志。我更喜歡閱讀一些旅游、時尚方面的。不過,我就是想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怎么,不可以呀?”
“當然可以,就是我寫的東西,有點………有點太那個。”陸衛(wèi)邦生怕冀莎莎小瞧自己,畢竟龍城詭事欄目太過玄幻,有悖于當下時代年輕人朝氣蓬勃的精神頭兒。
“哪個呀?”冀莎莎忽然就加快腳步,擋到陸衛(wèi)邦面前,把臉湊了過來,故意擠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眸子,緊緊盯著陸衛(wèi)邦的雙目。
陸衛(wèi)邦知道她有調侃自己的意思,索性也就不再掩飾。
“有點迂腐、迷信唄~”
沒曾想,冀莎莎卻不這么認為。
“我覺得挺好的。你看哈,我最近在讀你寫的,關于東晉大方士郭璞的玄幻故事。說實在的,我對歷史真不怎么喜歡,但是看你寫的故事,感覺就像真事兒一樣。挺精彩的!”
一聽冀莎莎并沒有調侃自己的意思,陸衛(wèi)邦放下了心中的戒備,開始滔滔不絕地給冀莎莎講解起來。
“其實吧,我也就是把歷史上的一些真實事件,和民間的那些神話傳說糅合起來寫。讓讀者一看,歷史上還大致真有這么個事件;同時把那些傳說加入進去,起到一個真真假假、虛實難辨的作用。怎么說呢,其實還是騙人的。”
“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那些傳說,都是有來由的。你也不想想,一個歷史事件,被傳頌了那么久,如今講述起來,細節(jié)還是那么清晰,過程還是那么有邏輯,你不覺得這些事情其實都是真的嗎?”冀莎莎說到。
陸衛(wèi)邦心里直呼冀莎莎是個悟性通透的姑娘。其實故事里那些人和事,很多都是真的,只是除了解怨師之外的人,大多都不會知道真相。
但他不能說,不能告訴冀莎莎這些事情的真相。一來是為了守護解怨師的秘密,二來,他也不想讓冀莎莎和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扯上什么關系。
陸衛(wèi)邦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對冀莎莎觀點的不贊同。
“你看,你看你那個不屑的表情。故事是你編的,我都信了,你卻來嘲笑我!罰你!”冀莎莎嗔怪道。
她把手中已經吃完冰淇淋球,只剩蛋筒皮的甜筒戳到了陸衛(wèi)邦的嘴邊。
“吃了!”
陸衛(wèi)邦雖然有潔癖,從不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對李秀珍都是如此。但面對冀莎莎遞來的甜筒皮,卻沒有拒絕。他看著冀莎莎俊俏的、微微泛起紅暈的臉龐,猶豫了幾秒鐘,伸手把蛋筒皮接了過來,輕輕咬下一塊,在嘴里慢慢咀嚼起來。
冀莎莎雖然深深喜歡著陸衛(wèi)邦,但她卻沒想到小陸真的就接過了她吃剩的甜筒。她捂著發(fā)燙的臉轉過身去,背向著陸衛(wèi)邦,再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陸衛(wèi)邦內心此刻也是澎湃洶涌。雖然自己心里已經決定了要和任秀麗在一起,但是眼前這個活潑、漂亮,又深深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又該如何無情拒絕?
初嘗愛情的陸衛(wèi)邦只是貪婪地享受著眼前的美好,卻渾然不知,自己的做法,很可能在未來給任秀麗和冀莎莎都帶來巨大的傷害。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陸衛(wèi)邦送冀莎莎回了家。
從冀莎莎住的小區(qū)出來,小陸忍不住又想去薛老頭那里看看。反正自己也有薛老頭家的鑰匙。而薛老頭這么久以來,一直也把自己當入室弟子一樣對待。陸衛(wèi)邦看了看表,22點整。平常這個時候,黑子和薛如意都還在做功課,肯定睡不了。
想到這里,陸衛(wèi)邦毫不猶豫地轉向了薛老頭家的方向。
陸衛(wèi)邦打了一輛出租車,不消片刻,就來到了薛老頭家。一進到客廳,小陸發(fā)現那爺孫三人,同一種坐姿,同一個方向,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電視機,不知在看什么節(jié)目,居然如此入神。
陸衛(wèi)邦也湊了過去,坐在了沙發(fā)的扶手上,在電視機里尋求答案。
電視里播放的,是新聞頻道。
“近日,我省聞喜縣有多處古墓被盜案件發(fā)生,當地公安部門已經介入調查………”
“這新聞有啥好看的?”
陸衛(wèi)邦剛剛開口,就收到那爺孫三人整整齊齊的一個“禁聲”的動作。
陸衛(wèi)邦雖然不明白緣由,但也只得耐著性子陪著他們把這一則新聞看完。
這則新聞大致意思是這樣的:位于運城地區(qū)的聞喜縣,近日接連發(fā)生古墓被盜事件。當地群眾已經發(fā)現幾座剛剛被盜掘、破壞的古墓藏。接到報案,當地公安部門已經迅速展開偵破。被盜掘的古墓為一座唐代墓,兩座明代墓;墓室內的文物已經被洗劫一空,棺槨、壁畫等文物受損嚴重。
“看來是一幫沒什么經驗和技術的外行干的。”薛老頭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老爺子,您是不是心疼這里面的文物呀?與其落到那幫盜墓賊手中,倒不如讓它們安安靜靜躺在您的密室里。”陸衛(wèi)邦半帶調侃地和薛老頭說到。
“你懂個P!”
薛老頭端起茶盅,將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對陸衛(wèi)邦說道:“這些人挖掘的方向一直朝南而去,距離祖師爺墓越來越近。我是怕他們這幫沒深沒淺的半瓶子貨,破壞了我解怨師近千年來的訓練場!”
“祖師爺?郭璞?訓練場?”陸衛(wèi)邦、黑子、薛如意異口同聲的問到。
“既然你們三個都是我的弟子,我也就不瞞你們了。”
薛老頭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梳理了一下思路,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們講了出來。
這件事,還是要從東晉時期說起。
郭璞生平,精通方術、風水、詩歌寫作等等,但他最拿手的,還是占卜。他早就算出了自己49歲兵解成仙的結局;于是,便早做了準備。
他師從郭公,得青囊天書九卷。這天書九卷,郭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傳下去的。郭公授他天書,已經是破了天規(guī)。如果郭璞再將天書授予他人,那便是置恩師于萬劫不復。但是,天書雖不能傳,可天書中的知識卻可以傳下去。郭璞也明白這一點。再加上郭璞一生游歷的地方很多,并且在天書的幫助下見識了這個世上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經見的事物。這些知識也和天書同樣重要。
郭璞正是因為算出了后來五胡亂華的局面,才決定打造一支化解華夏民族災難的解怨師隊伍。如能將自己的一身本事傳給這些后人,這將是華夏民族之幸事。
于是,他親自設計藍圖,又請來資深工匠,以修建自己的墳墓為由,秘密打造一處密室。此處雖叫做墳墓,卻不置郭璞尸身。因為兵解成仙之時,郭璞的身體就羽化了!自然什么都沒有留下。
這處所謂的墳墓,就建在自己的故鄉(xiāng)——山西聞喜縣。他要把自己生平的學問和本事,統(tǒng)統(tǒng)藏進這處秘境;同時,他又給后輩留下了機會和門徑,讓那些本領超群的后人,可以有機會從這里取走那些知識和法寶。以這種方式來保護解怨師的秘密,既可以掩世人耳目,又可以歷練后輩人才。至于江蘇鎮(zhèn)江的郭璞墓,純粹就是個衣冠冢。
究竟有多少人進到過郭璞的密室里面,得到過怎樣的法寶和知識;連薛老頭也不得而知。不過,薛老頭有生之年,的確是和兩位師兄弟一起進入過郭璞的密室之中。那一次,他和師兄李常平、師弟孫常林,奉師傅唐懷濟真人之命,進到祖師爺墓中取寶。但是薛老頭和師弟孫常林全被法陣和機關攔在了中途。只有大師兄李常平一人順利進到祖師爺的密室中,還帶出一件寶物。
說到這,陸衛(wèi)邦和薛如意強烈要求薛老頭給他們講講當時的整個經過。薛老頭以時間太晚為由,婉拒了他們。如果想聽這個故事,可以在明天講給他們聽。
明天就是周五,陸衛(wèi)邦下班后有充足的時間。他倒不急于這一時?;氐郊液螅懶l(wèi)邦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夢里,他又回到了那個時常夢到的時代。
這一次,是在一條清澈的溪水邊。不遠處,是延綿成片的軍營,有隊列整齊的士兵來回巡邏著。而陸衛(wèi)邦自己,也身著和那些士兵一樣的甲胄。看樣子是一個陣營的。這讓陸衛(wèi)邦心里踏實了很多。小溪的對面,有一個村姑打扮的少女,正在溪邊洗衣服。她時不時抬頭看看陸衛(wèi)邦,臉上笑嘻嘻的,還掛著些許羞澀。
陸衛(wèi)邦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發(fā)現這個村姑越看越像冀莎莎。但是他越想努力看清,對面那張臉就越加模糊。他干脆脫下靴子,想淌過小溪去一看究竟。不料,那個神似冀莎莎的女子見他要過來,連沒洗完得衣服都顧不得拿,扭頭便向身后的樹林跑去。
陸衛(wèi)邦也淌過了小溪,追著那個女子的背影,一起進了樹林。
樹林中,那女子背對著陸衛(wèi)邦停了下來。
陸衛(wèi)邦走上前去,一伸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轉過身來。這女子一回身,差點沒把陸衛(wèi)邦嚇得靈魂出竅。原本一個體態(tài)婀娜的村姑身體上面,居然長了一顆狐貍腦袋。那狐貍笑盈盈地看著陸衛(wèi)邦,背后忽然就伸出不知多少條尾巴,在身后恣意擺動著。
陸衛(wèi)邦盯著那些尾巴只看了幾眼,頓時就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再看那笑盈盈的狐貍臉,也已經變得恐怖又猙獰,大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
正當陸衛(wèi)邦手足無措又心亂如麻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驚雷,那狐貍臉驚叫一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陸衛(wèi)邦也因這一聲驚雷,從夢中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