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書房里,賈赦,賈珍都在,為了大觀園的事情,賈家這些頭面人物最近可沒少費心,但是困難不少,地方是現(xiàn)成的,只不過這銀子就難了。
東西二府比不上從前了,這銀子真要隨便花,那也是沒有的,當(dāng)年江南接駕,銀子花的就像淌海水一樣,以后是再也沒有這樣的事情咯。
幾個人商議了一個多時辰,也都累了,賈政提議休息一下,和清客們聊一聊,解解乏。
眾人閑談,說著說著,就談到了仕途經(jīng)濟。
如今走仕途經(jīng)濟的路子,要么層層科舉上去,這個是正途,當(dāng)然了,也有推舉的,不過是真要有大才。
賈赦粗俗,他最看好的是賈環(huán)。
他開口道:“我前些日子看到環(huán)兒寫的東西,很不錯啊,這小子以后有出息。”
賈政笑而不答,賈環(huán)寫的東西每次送進(jìn)宮里,都是被賈元春否定的,原原本本退回來,這樣的東西,賈赦竟然說好,可見酒囊飯袋都是一樣的。
“我看還是賈璉能干,人也長得好?!?p> 賈赦冷笑一聲,“那廢物能干什么?幾把扇子都弄不到。”
為了幾把扇子,弄得石呆子家破人亡,其實大家都知道,賈政心中也十分不爽,但也不能說什么。
賈珍見話不投機,就不說話了,但是賈赦卻不住口,繼續(xù)說道:“其實咱們這種人家,應(yīng)該以武功爭取功名利祿,那詩詞算個屁!”
此話一出,賈政也是變了臉色。
“大哥,這話一百年前說,或許是對的,但現(xiàn)在太平盛世,你去哪立軍功?”
賈赦被這話噎住,臉憋得通紅。
他知道,現(xiàn)在寶玉是眾星捧月,那邊有了寶玉,在老太太面前牛氣轟轟的。
“好好好,你既然這么說,把寶玉叫來,作一首詞來大家聽聽,我看看你們家的狀元郎如何?”
這是嗆火了,賈政平時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
“我可從來沒有說寶玉有甚才華,不過是老太太疼愛一點,大哥要是不服,也不用話里有話?!?p> 眼看就要吵起來,外面來報,“寶二爺求見?!?p> 賈珍一看救命稻草來了,馬上親自去接。
賈政心中不快,心想:“這孽障此時來干嘛?”
那邊賈赦心中得意,在他看來,寶玉和賈璉沒什么不一樣,都是爛泥扶不上墻。
寶玉進(jìn)來,向眾人行禮。
這時賈赦離席,走向?qū)氂?,親切握住他的手。
“寶玉,眾人剛才正談到你的高才,沒想到你就來了,要不你作一首,詩還是詞,你自己選,就是有一點,必須是自己寫的。”
賈政也離席,準(zhǔn)備去拉寶玉,被賈赦搶先攔住。
“我這個做大伯的,連這點權(quán)利也沒有了?”
賈政無話可說,就在此時,賈寶玉笑道:“大伯,你怎么知道我是來作詞的?!?p> 此話一出,眾人傻住。
賈赦就像被人打臉一樣,賈政怒道:“你個孽障,大伯是跟你玩笑,你還當(dāng)真了!!”
賈赦冷笑道:“寶玉真是長大了,來!露一手吧。”
賈赦讓人找來筆墨紙硯,并且吩咐這些清客,待會要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么以后就不用來了,榮國府不養(yǎng)廢物。
事到如今,賈政倒是開始擔(dān)心寶玉,賈赦那么大年紀(jì),拿一個孩子出氣,實在不應(yīng)該。
賈政開口道:“孽障,那你就作一首來,休得孟浪?!?p> “是!老爺?!?p> 賈赦重新坐下喝茶,剛剛喝了半碗碧螺春,就有人來報,“二爺做好了?!?p> 噗!
賈赦一口茶湯吐出來,他原本預(yù)計賈寶玉半個時辰能做出來就不錯了,沒想到一盞茶沒到,賈寶玉就寫成了?
“放屁??!”
下人怯生生說道:“大老爺,是真的?!?p> 賈珍,賈政,還有那些清客們也不信,他們也作過詩詞,哪有那么容易!
賈赦冷笑一聲,“看來真是文曲星下凡了?!?p> “咱們?nèi)タ纯础!?p> 不遠(yuǎn)處書案上,賈寶玉已經(jīng)寫就,賈赦點了一個清客,“你去拿起來當(dāng)眾念出來,念錯一個字,小心你的皮?!?p> “是的,大老爺?!?p> 那人從賈寶玉手中接過一張紙,開始朗誦。
“十年生死兩茫?!?p> ……
……
讀到最后。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p> 清客念完之后,屋內(nèi)死一般安靜,每個人都被觸動了,賈赦哪怕再禽獸,也有思念的人,就是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也是賈璉的母親。
賈政想念的人就是賈寶玉的哥哥賈珠,他也已經(jīng)去世好多年。
其余的人,多多少少也有離世的親人,這首詞說出了大家的傷心處,那種陰陽永隔的無奈。
忽然,賈赦反應(yīng)過來,不對??!
“寶玉!說!這首詞是哪抄來的?”
賈寶玉回道:“大伯,這首詞是我自己寫的?!?p> “胡說?。 ?p> 賈赦指著賈寶玉說道:“你才多大,能有什么哀思?怎么可能寫出這樣的詞?!?p> 賈寶玉笑道:“不信的話,大伯可以去查?!?p> 賈赦馬上命令清客去查,這時有一位白衣清客站了出來,“赦大老爺,不用查了,這首詞是二爺原創(chuàng)?!?p> “你怎么知道?”
“這詞如果是古人所做,那我們必然是讀過的,要是沒有讀過,那肯定是新做的?!?p> 賈赦明白,這一屋子的飽學(xué)之士,如果真的是寶玉抄的,那肯定逃不出他們的眼睛。
白衣清客繼續(xù)說道:“不過小生有一點不明,請二爺賜教?!?p> “請說。”
“這首詞感情真摯,明明是紀(jì)念亡妻的,但是二爺尚未娶妻,這份感情是從何而來?”
“我……”
賈寶玉想起薛寶釵的話,但是他真的不擅長說謊,很快就被識破。
賈政怒道:“孽障,還不快老實說來?!?p> 無奈,賈寶玉只能一五一十說了。
白衣清客恍然大悟,“薛大爺被關(guān)進(jìn)大牢,恐怕是覺得自己和香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于是有感而發(fā)?!?p> 賈赦臉色難看到極點,就算是薛蟠寫的,薛姨媽是王夫人的妹妹,也是賈政那邊的人,長的也是賈政的面子,想到這里,他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