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受了惠德方丈的啟發(fā),氣勢擺的越足,跑的時候就越出其不意。
刀疤男愈發(fā)憤怒,他受夠了被欺騙,曾經(jīng)那個人也是這般,說走就走,去佛門尋找擺脫煉魂的方法,從此音信全無,留下他一個人,孤苦終老……
此時,他把對那個人的憤怒,全部轉移到了李謙身上,一路窮追不舍。
李謙十分無奈,他沒想到對方如此執(zhí)著,整個戰(zhàn)場那么多人,非得對他死纏爛打,讓他根本沒有機會煉魂。
得找個地方把他解決掉,李謙下定決心。
于是,他有意遠離戰(zhàn)場,來到了一處密林,刀疤男子看他故意離開,心中大喜。
他在戰(zhàn)場之上,還是要顧及其他的人,不敢全力出手,此時,李謙故意到?jīng)]人的地方,正合他意!
他加快步伐,逐漸縮進和李謙的距離。
十丈。
五丈。
三丈。
刀疤男子一臉猙獰,他似乎已經(jīng)看到李謙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下跪求饒,就像那個人應該做的一樣!
這樣的場景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無數(shù)次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
“你就這么想死嗎?”對面的男子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這和他想象中的可不一樣。
刀疤男莫名有些心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謙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還以為有多大能耐,也才不過十點能量……”李謙十分無語。
而他身后,只有一把孤零零的環(huán)首大刀,在訴說著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這對李謙只是一個很小的插曲,運轉娑竭羅后,刀疤男子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jīng)被李謙煉魂,化為了能量,彌補了他的消耗。
男子甚至沒有機會展示他的開竅能力。
他有時候很想找一個結丹的,試試他的實力到了哪種程度,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種沖動。
萬一搞不定對方,那他就只能被對方搞定了。
刀疤男除了一把大刀之外,身上只有一張發(fā)黃的信。
信已經(jīng)被磨去了邊角,只剩下一行清秀的字跡,醒目無比。
“此去尋真,再無歸期,望君勿念!”
沒有落款,只有這簡單的幾行字,卻讓刀疤男珍藏到了現(xiàn)在。
微風輕拂,李謙直接將信揉成了粉末,隨風而散……
一個人,就是一段故事。
但很可惜,李謙忙著自己的事,沒時間且聽風吟。
他又投入了戰(zhàn)場,這次他收斂了許多,每三個人才進行一次煉魂,雖然能量獲得慢了許多,但勝在安全。
一天下來,能量又回到了100點,這讓李謙心中稍安。
這一戰(zhàn),從日出打到日落,終于在日暮時分,吹響了收兵的號角。
活著的,筋疲力盡,死去的,滿目蒼夷。
偶爾有幾個尸體,被人認出,活著的就會默默為他整理好尸體,然后從他的身上,拿走能夠代表他身份的東西,只是為了讓他的家里人,徹底死心。
過了片刻,有另一批士兵,來打掃戰(zhàn)場,將死去的戰(zhàn)士的衣物取下,尸體聚在一起,運到了附近一個露天大坑,將他們全部丟下。
大坑里,鮮血橫流,尸橫遍野。
經(jīng)過一天的鏖戰(zhàn),得到片刻安寧的戰(zhàn)士,正在孤獨的擦拭著自己的傷口,靜靜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佛門營地上,也傳來了陣陣誦經(jīng)聲,是在為死去的師兄弟超度往生。
李謙悄悄的溜出了軍營,來到了堆積著戰(zhàn)死軍士的露天坑洞。
他想試試自己的煉魂,對死人是否有效。
尋覓片刻,他找了一個還算完整的尸體。
這個人是被飛箭射死的,因為他的腦袋上有一個碗口大的創(chuàng)傷。
箭矢已經(jīng)不見了,估計是被人拔走了。
他身上的肌肉,詭異的塌縮著,應該是被人接連踩踏導致。
李謙無動于衷,他殺死的人,比這個慘多了,根本沒有人形。
運轉煉魂,毫無反應。
李謙雖早有猜測,但看到結果,他還是難免失落。
畢竟這么多的尸體,如果可以的話,能量的數(shù)目將十分驚人。
既然不能煉魂,李謙便準備離開,畢竟他私自離開軍營,被發(fā)現(xiàn)了可是不小的罪責。
出了礦坑,李謙回首望去,整個大坑已經(jīng)被無數(shù)的殘肢斷臂所填滿,充斥著無窮的血腥之氣,在月光之下,尤其顯得陰森可怖。
他有些奇怪,為什么佛門的人,會選擇這樣處理尸體,他們難道不怕引出厲鬼?
他之前在道盟可是接過類似的案子的,就是因為生前遭受太多苦難,怨恨無法宣泄,才會在死后,冤魂不散,糾纏不清。
李謙不認為佛門的人會這么沒腦子,但他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只能離開。
就在他離開后不久,在月光的照耀下,萬尸坑周圍升起了一層淡淡的白霧,讓人看不清里邊模樣。
而在白霧深處,尸體堆積的最深處,一個血紅色的肉繭,正微微顫動,宛如生命一般。
隨著它的吐吸,萬尸坑的白霧越來越濃,漸漸徹底遮蓋了尸體。
次日凌晨,大霧已經(jīng)擴散到了李謙他們的營地,整個平原都顯得霧蒙蒙的。
起初,人們還以為是天氣原因,形成大霧,但隨著太陽高升,霧氣卻不見消散,甚至愈發(fā)濃厚,有人漸漸意識到了不對。
佛門營地內,這張戰(zhàn)爭的最高戰(zhàn)力,匯聚一堂。
正前方,有三個主座。
那個和多心道人在云顛對峙的慧心和尚,正靜靜的坐在左側。
右側坐著一個身穿青黑袈裟,頭戴金箍的和尚,他此時正手拿佛珠,雙目緊閉。
中間主座,坐著一個眉毛幾乎垂到地面的長眉僧人,僧人身穿白袍,一塵不染,此時正炯炯有神的看著下邊炒作一團的僧人。
這就是大乾在淮南道的最高戰(zhàn)力,他們的戰(zhàn)場并沒有在人群之中,但是他們的勝負,才是戰(zhàn)爭的關鍵所在。
“慈悲師弟,阿修羅的種子,已經(jīng)在成長了,我們這幾日的任務,就是保護它,直到阿修羅出世?!遍L眉僧人淡然說道。
那個頭戴金箍的和尚,點頭稱是:“師兄說的極是,種子在發(fā)芽之間,最是虛弱,我們要做足準備,防止道盟前來破壞?!?p> “慧心師兄,道盟的多心道人,就麻煩你了”慈悲尊者說道。
“我沒什么問題,但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著急了,僅僅為了對抗南陳,我們就培育阿修羅,只怕與我佛門宗旨不符!”慧心有些不滿。
他十分反感培育阿修羅,因為阿修羅是以人的殺戮和怨恨為食,所以它的誕生,就注定了需要很多無辜的人為它犧牲。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也想如此,但很多時候,救人就少不犧牲,可如果他們的犧牲,能換來大多數(shù)人的生存,那他們一定能榮登極樂。”慈悲尊者淡然說道。
長眉點頭,他贊同慈悲尊者的說法:“慧心師弟,你著像了,我佛常將慈悲,昔日佛祖也曾割肉喂鷹。有些犧牲是無法避免的,但他們都是為了更大的慈悲而奉獻了自己的力量,他們并不是白白犧牲,他們會登上極樂的?!?p> 慧心一時無語,他沒想到數(shù)百年不見,他的兩位師兄弟的心境,就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是的,他們是師兄弟,都是大相國寺出來的獨當一面的青年才俊。
慈悲和長眉南下,和當時的道門作戰(zhàn),憑借著大相國寺的支持,和他們的實力,將道教諸多門派趕出了南陳,并在淮南道繼承了靈隱寺。
慈悲是靈隱寺達摩院首座,也是那個死的倒霉的無心的師傅。
長眉是靈隱寺方丈,他和慈悲一直并肩作戰(zhàn)。
在淮南道擊退諸多道門,將淮南道境內的道教宗門趕到了南陳一隅,茍延殘喘。
之后順利接任靈隱寺方丈,一直到了現(xiàn)在。
現(xiàn)在算來,也有幾百年了,所以他更清楚慈悲為什么著急。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茍延殘喘的道門,一點點改變,成了如今的道盟。
一個個他們的晚輩,實力進展到了和他們相差無幾,有的甚至遠遠將他們甩在了身后,比如覓長生……
而他們,卻沒有一次主動出擊,就因為大相國寺的我佛慈悲,就因為他們師傅的善哉善哉。
可是,他們的慈悲,卻被當成了軟弱。
道盟屢屢刺殺佛門弟子,甚至慈悲剛收的弟子,也慘被殺害。
“大軍壓境,當務之急是防止道盟破壞阿修羅種子,但你們的所作所為,我之后會一五一十匯報給師傅的?!被坌某谅暤?。
“正該如此,也該讓師傅知道這個世道已經(jīng)變了?!贝缺痔谷?。
三人談話,是通過神魂交流,瞬息之間,在場的眾人根本不知。
“阿彌陀佛!”長眉說話了,眾人立刻噤聲,紛紛對長眉行禮。
“大霧乃是我佛門所起,其中緣由爾等,到時便知,當務之急,是要守住萬尸坑,不能讓道盟進入?!?p> “諾”眾人齊聲應道。
最高指令下發(fā)之后,剩下的便是執(zhí)行。
因為大霧彌漫,常人不便行事,所以佛門只抽取了普通士兵中具有修為的人,以及佛門弟子,防守萬尸坑,剩下的人留守營地。
李謙也被征召前往萬尸坑。
而另一邊,道盟那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白霧,弄得心神不寧。
一處營地內,多心道人端坐一旁,他的身旁站著他的弟子,藍拂衣和莫清歡,吸引了大部分弟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