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家變（一）【2/3求收藏】

　　“怎么哭了？”

　　一直到下車，楚湛才注意到蘇陌的眼圈紅紅的。伸手去碰他的臉。

　　“風(fēng)大，進(jìn)沙子了?！碧K陌強(qiáng)撐著笑意。

　　楚湛覺察出他語氣里的抗拒，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卻并沒有再說什么。

　　“以后不用送我回家了?！?p>　　“嗯？”楚湛怔住。

　　“湛哥，”蘇陌湊上來，帶著甜馨的奶香，“我想好了，等你忙完，我們把戶口落到一起吧？”

　　那兩顆眸子就像浸過水的黑瑪瑙，不眨眼的盯著楚湛。哪怕是世界上最冷酷的人，也會被盯得心軟。

　　夸父城同性不能結(jié)婚，但戶口可以隨意遷動，共有一張戶口本，四舍五入就等于領(lǐng)證了啊~

　　“你是說，住一起嗎？”楚湛說。

　　蘇陌很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

　　“就為這事哭？”楚湛的聲音忽然變得非常柔和，但神情一如既往的嚴(yán)肅，像是一把被鞘斂去鋒芒的人形利器。

　　蘇陌把頭埋在楚湛胸口，緊緊抱住他，像是要把自己嵌入他的體內(nèi)。楚湛手指摸索著摟住他的腰。

　　“只能回答行，或者不行?！碧K陌酸著鼻子悶聲說。

　　“行?！背亢喍逃辛Φ幕卮稹?p>　　“什么時候能忙完？”

　　“可能得幾天，我盡快?！?p>　　“明天就圣誕節(jié)了……”蘇陌話說到這里，語氣有點(diǎn)哽咽，無法支撐自己說下去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以前的蘇陌對什么節(jié)日都不在乎，圣誕、元旦、春節(jié)、七夕……這些都是一樣的，只有放假和不放假的區(qū)別而已。

　　但從某一個節(jié)點(diǎn)開始，他就開始對每一個節(jié)日都極其重視，似乎無論哪一個節(jié)日，不能和楚湛度過都會是莫大的遺憾。

　　楚湛心里就像被針戳了一下，若是喚作別人，他會說“這么大了還過圣誕節(jié)？別跟個孩子一樣”?？墒敲鎸μK陌，他說不出這樣鋒利的話。

　　“不過沒關(guān)系?！碧K陌率先接上自己的話，“我們以后的圣誕節(jié)都在一起過?！?p>　　“嗯?！背科D難的點(diǎn)了下頭，聲音有點(diǎn)啞。

　　這時楚湛的電話響了，詢問的盯了蘇陌一眼，換來一個“沒關(guān)系”的眼神。

　　蘇陌乖乖的站在旁邊，等他打完那通電話。

　　兩個人注視著彼此，沉默片刻，同時開口。

　　——“湛哥。”

　　——“陌陌?！?p>　　“你先說?！背苛?xí)慣性的讓著他。

　　“圣誕快樂啊湛哥?！碧K陌露出一個微笑，“你剛才準(zhǔn)備說什么？”

　　“圣誕快樂。”楚湛帶著歉意說。其實(shí)他本來想說的并不是這句話，不想讓陌陌在圣誕那天空等自己一場，所以才臨時改口。

　　蘇陌獨(dú)自走進(jìn)那條熟悉又陌生的巷子，掏出鑰匙開了鎖，嘆口氣，進(jìn)了家門。

　　老媽和小弟的鞋子整齊的擺在門口，應(yīng)該還在睡覺吧。

　　這次地震主要影響到夸父城外圈的幾個貧民區(qū)，對內(nèi)圈影響并不大。

　　況且家里有修然哥照顧，蘇陌基本上不用操心。修然哥既然沒發(fā)消息過來，就說明家里沒出事。

　　昨天一晚上沒回家，蘇陌怕老媽擔(dān)心自己，每隔一小時就給她發(fā)一條相同的短信，“媽，我今晚在同學(xué)家住，明天早上回家，不用擔(dān)心——陌陌。”

　　處理類似的情況，蘇陌可謂駕輕就熟，短信是用定時軟件發(fā)送的，一個小時正好是老媽的有效記憶時間。

　　記得有一次信號受阻，短信沒發(fā)出去，老媽大半夜一個人跑出去找兒子，就此失蹤。

　　蘇陌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才在一個小巷的垃圾箱旁找到了去了半條命的老媽。

　　蘇太太身上只穿著睡衣，跑丟了一只鞋，凍得縮成一團(tuán)，嘴里還含含糊糊念叨著蘇陌的名字。

　　所以如非萬不得已，蘇陌晚上就一定會回家睡，他已經(jīng)沒爸了，不能再沒媽。

　　老媽的世界只有自己和小弟兩個人，不管是蘇不可那個人渣消失前還消失后，她對兩個兒子無私的母愛絲毫未減。

　　如果說她這一生中做過什么完全出于私心的事，恐怕只有七年前那場以失敗告終的自殺。

　　不知為什么，蘇陌在進(jìn)家門的一瞬間，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老媽懸在自己面前的腳，以及被床單勒得凸出眶外的大眼睛……

　　家里明明安了地暖，但蘇陌卻感受到一股不可名狀的寒氣。

　　他記得這寒氣，刻骨銘心——這是死亡的氣息。

　　七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烏云蔽日的清晨，也是平安夜，老媽接受不了蘇不可帶著小三跑了的事實(shí)，用一條床單把自己吊上了房梁……

　　蘇陌右眼皮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