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上掉下個小世子
行李都已收拾妥當(dāng),馬夫一趟趟搬著,有好多東西都是三伯母送來的。
碧桃被趕出府外后,劉氏也明白了許多,她這個夫君,靠不住。
姜芷離開雍州,就連一直忙于生意的大伯父,也趕來送行。
臨行前,好生叮囑著,“在朝為官不比做生意簡單,日后在你父親身邊,也要時時告誡他謹(jǐn)言慎行?!?p> 姜府如今的風(fēng)光,有一半都是姜勉的功勞,生意場上的事情,他也是處理得井井有條。
因此,姜芷也都是滿口應(yīng)下,記在了心里。
入朝為官的確要更加謹(jǐn)慎,伴君如伴虎,這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踏上馬車,姜芷揮手告別。
盛京城,皇宮
太極殿的暖爐被燒得火旺,燕政褪下龍袍,埋首在案桌前。
似是想到什么般,手中的朱筆停住,抬頭問道,“算算日子,信王府上的小兒子快要到盛京了吧?!?p> “應(yīng)該快到了,信王封地在遂州,那里又冷又苦,也就陛下還記掛著王爺。”王喜估摸著,說道。
燕政嘆了口氣,頗為無奈道,“先帝的詔書,朕也沒有辦法更改啊,只是聽說他小兒子聰慧,遂州又沒有名仕居住,還是放在宮里教養(yǎng)好了?!?p> 經(jīng)過短暫的對視,王喜連忙垂首,恭敬道,“是陛下憐惜?!?p> “就讓他去尚書房吧,跟朕的皇子一起讀書,宮里也萬般不可有怠慢之意?!毖嗾粗旃P,吩咐道。
圣心難測,可跟在皇上身邊最久的王喜知道,雷霆雨露,皆是恩澤。
陛下,還是不放心被打壓數(shù)年的信王。
畢竟,若非當(dāng)年他酒后在太極殿失言,如今這龍椅上坐著的是誰,可就不好說了。
官路直通盛京,可恰逢冬日,積雪未化,也不見多少行人。
“姜小姐,前面的路怕是不好走啊,雪沒化開,要打滑的?!瘪R夫勒住韁繩,請示道。
車馬顛簸,姜芷怕他傷口裂開,又在姜綏身后墊了個軟墊。
“那就挑個平坦的小路走吧,趕得慢些。”替他攏了攏身上的裘衣,姜芷皺眉道。
沒想到雪停了這么久,路上的積雪竟還未化開。
“屬下出去看看?!崩_車簾,何晏有些不放心。
依著賢妃睚眥必報(bào)的性格,斷不可能收手,這小路,難保不會出現(xiàn)殺手。
外頭寒風(fēng)凜凜,姜芷也不由得往里面縮了縮。
輕聲打了個呵欠,姜綏滿眼霧氣,“阿姐,我有些困了?!?p> “困了就先睡會兒吧,距離下個驛館還遠(yuǎn)著呢。”拍了拍他的腦袋,姜芷柔聲道。
趴在她的腿上,姜綏滿足地蹭了蹭裘衣上的絨毛,模樣乖巧。
就剩下這幾日相處的時間了,他舍不得,卻也不忍心將她扯到宮中的斗爭。
行過一處谷底,兩岸都是斷崖,白茫茫得一片,看不太清楚。
只聽見車頂咣當(dāng)一聲,緊接著就是呼痛聲。
車頂是層薄木,承受不住男子的重量,還未等姜芷他們反應(yīng)過來。
吱嘎——
木層斷裂,好家伙,居然掉下個人來。
燕言摔了個屁股墩兒,四仰八叉地倒在馬車上,模樣十分滑稽。
這馬夫也真是的,趕車趕到懸崖邊上,雪天路滑,又剎不住車,他直直地被甩出車外。
剛想起身,脖頸間就被抵上了一把寒刀,他這是掉土匪窩了?
看了眼破損的車頂,趕路不易,姜芷嘆息。
“貴客從哪來的???”姜芷抱胸,問道。
咽了口唾沫,燕言脖子向后抻著,“我說從天上來的,你信嗎?”
“何晏?!苯茊镜?,盯著燕言的方向,眸含威脅。
刀刃又近了幾分,看來是個女土匪啊。
燕言忙將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一長段下來,小臉都憋得通紅。
“二十金,怎么付?”伸出手,姜芷算著賬,說道。
“二十金!你還真是個女土匪啊?!?p> 瞅了眼車頂,又不是什么檀木制成的,要價這么高,燕言在心里吐槽著。
女土匪?姜芷瞇了瞇眼,沒好氣道,“這方圓十里沒個人煙,我找誰去修啊,再說你這從天而降,把我弟弟嚇壞了怎么辦?!?p> 燕言這才看到她身后的姜綏,似乎是剛睡醒,眼神迷蒙,這可不像是被嚇到的神情啊。
不過他的眉眼,怎么越看越跟自己有些相像。
拽了拽他被枝丫劃破的衣袖,姜芷又說道,“蜀州特供的軟煙羅,羊脂玉的冠簪,家里當(dāng)官的吧。”
行家,識貨啊。
姜芷養(yǎng)在姜府,什么稀罕玩意沒見過,只不過蜀州特供的布匹,就算是再有錢也買不到。
“那二十金都拿不出?”話題拉回重點(diǎn),姜芷狐疑道。
燕言嘴角微抽,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拿不出?!毖嘌圆弊右还#仓^道。
呦呵,今天還遇見個要錢不要命的,稀奇啊。
可還沒等兩人爭論完,又再生變故。
一道暗箭直沖沖地射向馬車,還好姜綏動作快,將人拉到自己懷里。
噔——
箭射到車窗上,姜芷一陣后怕,若是沒有姜綏,恐怕她今日必要受傷了。
何晏拔刀,神情更加冷肅,立即跳出馬車。
賢妃這次也是下了大手筆,派來了十幾個死士,何晏應(yīng)付起來也有些吃力。
好在燕言的近侍們尋了過來,也加入了戰(zhàn)局,這才將這十幾人壓制住。
還剩一個活口,可惜,他們是死士,最后一個也服毒自盡了。
探查尸體,沒有留下有用的訊息,賢妃做事果然謹(jǐn)慎。
血腥味飄進(jìn)鼻尖,姜芷不適地皺了皺眉,這場面,讓她回想到了夢中姜府的慘象。
緊握著她冰涼的手,姜綏撐開香囊,木蘭花的香氣散出。
“你的人?”瞥了眼雪地里陌生的青衣男子,姜芷問道。
見李為來了,燕言的底氣頓時就足了,腰板也挺得更直。
“屬下來遲,世子可有受傷?”李為掀開車簾,擔(dān)憂道。
“說了多少遍,在外面要叫公子,怎么就是記不住呢?!毖嘌云仓?,恨鐵不成鋼道。
李為恍然大悟,環(huán)視著四周,緊了緊手中還在滴血的刀,“那屬下就將這些人都?xì)⒘恕!?p> 姜芷秀眉一挑,這主仆出門都沒帶腦子?還是說她看起來很好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