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余的腳步聲讓正在晾曬床單的桑浮轉(zhuǎn)過頭來。她看見木余,臉上浮現(xiàn)出不自然的紅暈。
“木大哥,你回來了?!蹦居嗍种械男⊥梦松8〉哪抗?,讓她拋開了羞怯。她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兩下,笑吟吟地說道:“好可愛的小兔,可以讓我看看嗎,木大哥?”
木余機(jī)械地伸出右臂,桑浮趕緊跑上前來,雙手接過小兔,溫柔地?fù)г趹阎?,親昵地?fù)崦米友┌椎拿l(fā)。
“木大哥,可以將這只小兔送給我嗎?”桑浮緊張地望著木余,生怕他拒絕自己的請求。
木余板著臉瞟了一眼桑浮忐忑不安的臉龐,生硬地說:“這只兔子本是給你做午飯的。它是生是死隨你?!彼麖淖蠹缟先∠乱肮爸形缇统赃@些果子,你想把它們放到哪里?”
沉浸在喜悅中的桑浮隨手指向她的草屋,“麻煩木大哥把這些果子放到的門口,等我清洗完了給你送過去。”
桑浮略顯蒼白的臉頰和小兔如初雪般的毛發(fā)親密的交融在一起,木余眼底有一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怒火一閃而過,轉(zhuǎn)身向桑浮的茅屋走去。
“以后就有人陪我說話了,我再也不孤獨(dú)了?!鄙8〉泥哉Z聲從后面?zhèn)鱽恚居囝D了下腳步,再出發(fā)時邁開的腳步更大了。
木余回來經(jīng)過桑浮身邊時,又聽到她在說:“木大哥,你可不可以幫我給小兔子搭個小窩,我擔(dān)心它會走丟?!?p> 木余未及細(xì)想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便懊惱起來,自己什么時候?qū)ι8⊙月犛?jì)從了?他決定做完這件事情之后,還要像之前那樣對待她,他決不能背叛自己的愛情。
木余很快找來了石塊、泥土和樹枝。桑浮又對他說道:“木大哥,將小兔子的家就安在我的門口吧,這樣每天推開門我就可以看見它了?!?p> “你干脆將小兔的窩搭在房間中,它就可以和你形影不離,朝夕相處了?!蹦居嘀匦掳迤鹄淠拿婵祝粺o譏諷地說著。
桑浮全然不在意木余的言辭,語氣堅(jiān)定地說:“就搭在門口吧,它可以時時刻刻呼吸到新鮮空氣。我想它的時候可以把它抱到屋里去?!?p> 木余冷冷地哼了一聲,還是按照桑浮的請求在她的門口為小白兔構(gòu)造了一座簡易的小屋。
“謝謝木大哥,你先休息休息,我一會兒便把午飯給你送去?!鄙8⑿⊥米臃诺礁C里,輕聲細(xì)語地叮囑了它幾句,拿起門口的野果走進(jìn)了屋中。
木余冷笑一聲,最終走回了自己的茅屋?;氐阶约旱奈堇锖螅匆娮雷由系氖2撕褪?,他不禁好奇起來,桑浮的小屋究竟是什么樣兒的呢?
木余胡思亂想之際,敲門聲響了起來?!澳敬蟾?,我進(jìn)來了啊?!辈坏饶居嚅_口,桑浮端著一盤鮮艷欲滴的野果走了進(jìn)來,“木大哥,你先嘗嘗這些果子,香甜可口,非常好吃,連小白也很喜歡呢?!?p> “小白?”
“忘了告訴木大哥了,我給你送我的那只小白兔取了個名字——小白。木大哥,快點(diǎn)兒吃吧?!鄙8⒆畲蟮墓舆f了過去,木余猶疑著是不是要躲開的是時候,那枚果子已經(jīng)塞到了他的手中。
桑浮走后,木余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人牽著走的瞎子,想要擺脫卻又害怕迷失了方向。
以后的日子里,這樣的情景成了桑浮和木余的家常便飯。即使木余冷著臉對桑浮,流露出嫌惡之情,桑浮就像沒看見一樣,仍笑吟吟地對木余。木余在每次聽從了桑浮的指示后,總會千萬遍地告誡自己下次不再聽她的話,但每次都會無功而返。
而小白的出現(xiàn)為桑浮增添了樂趣,木余在自己的茅屋中可以清楚地聽到桑浮被小白逗得呵呵直笑的聲音。這時木余在慶幸的同時也稍稍有點(diǎn)兒后悔捉住那只兔子。
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個月,某個陽光明媚,秋高氣爽的清晨,木余被一陣嘔吐聲驚醒。他跳下床來到窗戶旁邊,推開細(xì)微的縫隙,躲在窗戶后面窺視著外面。
他看見桑浮痛苦地彎著腰,一只手捂住胸口,腹部不時收縮一下,接著便是一陣干嘔,她蒼白的臉色里夾雜著些許紅暈。木余小心地關(guān)上窗戶,沒有弄出一點(diǎn)兒聲響。他踱步到桌子邊,眉頭微微皺起,桑浮著涼了還是吃了不干凈的食物?
木余感覺到赤裸的腳上的涼意,秋天來了。他穿好衣服,待屋外的動靜消失后,走到外面,看都沒看一眼在蔚蔚藍(lán)天下愈發(fā)高大的群上,徑直走向了茅屋后面的密林。
形態(tài)各異的樹葉已開始泛黃,有的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急切地飄落而下,形成了一道獨(dú)特的風(fēng)景。
木余無暇他顧,靈巧地行走在林間,左轉(zhuǎn)右繞,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彎湖水前面。深綠色的湖水三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蘆葦,唯獨(dú)木余站著的一側(cè)光禿禿,宛如有個缺口的青花瓷碗。
他輕手輕腳地繞到長著蘆葦?shù)牡胤?,仿佛落葉隨風(fēng)飄蕩,不帶起一絲聲響。待距離蘆葦僅有幾步之時,他隨手撿起幾粒石子,突然惡作劇似的大聲吼叫起來。
蘆葦叢中響起一片撲騰撲騰的聲音,緊接著一群野鴨沖天而起。木余翻手一揚(yáng),幾枚石子便以不同的速度,朝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出。嘎嘎的驚叫聲和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湖面上蕩起層層漣漪——幾只野鴨在湖中翻騰掙扎,卻無論怎樣努力都飛不起來了。
木余縱身一躍,跳到了波紋的中心,伸手撈起野鴨的瞬間,腰腹發(fā)力便翻回到岸上。他右手中的那只鴨子稍稍蹬了幾下腿就不動彈了,而左手中的野鴨徒勞地?fù)]動著翅膀,黑色的小眼睛中滿是驚慌。
木余嘴邊露出溫馨的笑容,拎著三只鴨子走回了樹林中?;厝r,他走走停停,采摘了些蘑菇、木耳和枸杞之類的野味,撕下長衫的下擺包裹起來,收獲頗豐的回到了茅屋。
茅屋前面安靜極了,桑浮沒有迎上來接過木余的獵物,小白在自己的小窩里悠閑地吃著青草。木余皺了皺眉頭,不放心地望了一眼桑浮的小屋,或許她又回屋睡覺了,不過她從來沒有這般過。木余猶豫不決,再次審視了一番桑浮的草屋,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他將兩只活著的鴨子系在桌腿上,走回門口,一邊清理那只死掉的鴨子,不時看看桑浮的屋子。他生起火,將鴨子和蘑菇、木耳、枸杞等一起放到鍋中,加上調(diào)料,蓋上鍋蓋,準(zhǔn)備熬一鍋鮮美的老鴨湯。
老鴨湯的香味撲鼻而來,再過個小半會兒,湯就可以出鍋了,卻遲遲不見桑浮的蹤影。木余緊張起來,坐立不安,暗暗決定等湯好之后,倘若她還不現(xiàn)身,自己就去探個究竟。
木余熄滅火,站起身來,準(zhǔn)備敲響桑浮房門時,聽見了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有些沉重,有些彷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上山的小路,桑浮的身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浮出來。
桑浮走近木余,雙眼滿是羞怯,卻直直地望著木余,“木大哥,我懷孕了?!?p>